一直以來,對于幾乎所有事,楊天嘯都是運籌帷幄,内心很有底的,但唯獨對蘇炎,楊天嘯總有隐隐的不确定,雖然說,現在的蘇炎,羽翼尚未豐滿,完全不足為懼,但楊天嘯心裡卻清楚,如果繼續這樣任由時間向前推移,那麼,遲早有一天,蘇炎會對自己構成很大的威脅。
楊天嘯可以肯定,這并不是自己的杞人憂天,蘇炎這個人,一定會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如果可以,楊天嘯必會盡早鏟除這個威脅,但偏偏,蘇炎卻是詭異的消失了,這一點,實在是令楊天嘯想不通,按理說,蘇炎對父母那是一萬分的重感情,上次他父親隻是失蹤了,蘇炎就敢于獨闖楊家要人,而這一回,陳青帝和竹葉青都一命嗚呼了,蘇炎再怎麼也應該找上他楊天嘯報仇的,至少,他該露一露面,但,蘇炎卻是完全人間蒸發了,這一種反常,着實是讓楊天嘯惴惴不安。
想當年,楊天嘯跟蘇炎這般年紀的時候,楊天嘯的武功還不如現在的蘇炎厲害,但楊天嘯和蘇炎一樣,擁有甚高的武學天賦,以及強硬的身體素質,再加上,後來楊天嘯一直在努力,在暗中苦練,他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最終擁有了今天這樣一身無人能敵的武功,他自己最是清楚,這期間他付出了多少艱辛和毅力,當然,主要還是他天賦高,才能學有所成,不然,有的人即使花一輩子也是無法達成這種武功境界的。
但,令楊天嘯不得不擔心的是,蘇炎的天賦和造詣,絕對是在他楊天嘯之上,也可以說比楊天嘯還高出了許多,如果給予蘇炎時間,以及某種外在的動力,蘇炎的武力提升一定會飛快,很可能快到楊天嘯都無法想象的地步。
正是因為這樣,楊天嘯才不敢任由蘇炎發展下去,甚至,楊天嘯幹脆殺了蘇炎的母親,殺了蘇炎的師父,殺了蘇炎所有最親近的人,目的就是逼得蘇炎趕緊現身。
可這麼多天過去了,蘇炎依然杳無音訊,這也就讓楊天嘯越來越不安,他自己無論發展有多順利,但内心深處始終有個結,一天不除蘇炎,他就一天不得踏實,他是真的擔心,擔心躲在某處的蘇炎,會像是雪地裡滾動的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結實。
所以,無論如何,楊天嘯都要盡快挖出蘇炎,一舉除掉他,否則,楊天嘯永遠都要寝食難安。
想着想着,楊天嘯的眼底深處便暴露出了兇狠的殺意,他内心的某種意念,也變得越發堅定。
京城郊外,一片空地上。
在這一片空地,豎立着一座座的墳墓,這些墳墓,全部靠在一起,它們像是害怕孤單,結伴成群堆積在這裡。
而,在這些墳墓的前方,有一個人,正頂着瑟瑟冷風,滿臉哀傷的面向墳墓站立着。
這個人,便是夏初心。
數不清這是第幾天了,自打夏商周老乞丐和薛神醫下葬以後,夏初心就每天都會來到這裡,大多數時候,她隻是無聲的站立在墳墓前,無盡哀痛的看着眼前一座座墓,有時候,她會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盡心裡的悲傷,也有時候,她默默的流着眼淚,任淚水泛濫成災。
夏初心算是一個堅強自立的女孩,她見過世面,也有着強大的心态,但,從竹葉青和父親等人相繼死亡以後,她心中堅強的堡壘便徹底坍塌了,她終是扛不住了,她展現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她會像一個孩子一樣大哭,哭到眼睛都腫了也停不下來,她又固執的每天來到這裡,面向墳墓站立,一站就是一整天。
如此日複一日,可是,夏初心的哀傷絲毫沒有減少,她依然很難受很難受,她真的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她也無法置信,為什麼一切會變成如今這樣?
為什麼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變天了?
小的時候,夏初心是很幸福的,她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她父親夏商周,雖然言語不多,但卻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寵愛夏初心,夏初心能感覺到濃濃的父愛,夏初心也活得像個公主一樣,要啥有啥,無憂無慮。
隻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夏家漸漸沒落,父親的重心也就放在了家族之上,為了挽救家族,父親不惜以夏初心的婚姻做籌碼,這件事,一度讓夏初心失望至極,也讓夏初心慢慢對父親有了意見。
可是近段時間,父親的表現,又讓夏初心深深動容了,夏初心知道,父親最近一直在付出,從陳青帝死而複生現身開始,父親就一直幫助陳青帝,這或許,不僅僅是因為陳青帝是父親最敬佩的兄弟,也有可能,父親是在彌補自己的過錯,因為單方面毀掉婚約一事,父親對不起陳青帝,也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所以,夏商周為這事一直在做着補償。
他用實際行動,默默付出,他豁出去一切,來幫助他的老兄弟。
誰都知道,不管是楊鑫的死,還是陳青帝的死,其實都和夏商周沒有直接的關系,夏商周本來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他壓根就不需要找楊天嘯報仇,他也沒必要承擔這樣的風險,但是,夏商周卻甘願冒險了,他一直都跟幾個老兄弟在一起,一起參加比武大會,一起經曆一切,陳青帝死後,他不單收留竹葉青和老乞丐他們,還陪同他們一起報仇,一起赴湯蹈火,甚至最後,夏商周無辜牽連慘死。
夏初心一想到父親所做的這些,一想到父親突然的死亡,心就痛的窒息,她感動于父親付出的一切,更是悲傷于父親無辜的慘死,她也後悔,後悔在父親生前,自己沒和父親好好交一次心,談一談話。
她多麼想告訴父親,她對父親已經一點偏見沒有了,相反,她愈發尊敬熱愛自己這無私付出的父親,可是,這些話,她永遠沒機會親口告訴父親,父親也再聽不到了。
于是,夏初心每天都會在墳墓前,重複說着她心裡的話,她不信鬼神,但現在,她卻希望父親在天上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能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愛。
她想告訴父親,她的父親夏商周,永遠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這麼多天以來,夏初心除了遺憾和難過,她心裡還有一個執念,那就是,蘇炎。
從竹葉青死後,夏初心每天都會給蘇炎打電話,哪怕手機那頭一直都是關機的提示,她也堅持着打給蘇炎,她還聯系了蘇炎的兄弟,想從其他渠道找到蘇炎,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蘇炎卻仍舊沒有一點回音。
這一天天累計的失望,已經讓夏初心慢慢的心灰意冷了,蘇炎消失的太久太徹底,以至于,夏初心都不确定,蘇炎他,到底還會不會再出現了。
帶着這種深深的憂慮,夏初心望向墳墓的眼神中,又不禁流露出了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哀傷。
然而,夏初心隻顧沉浸在自己濃重的悲傷中,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在她後方不遠處,一棵大樹的後面,一直有兩個男人,在暗處一天又一天的守着這一群墳墓,一秒都沒有懈怠。
這兩個男人,一個矮矮瘦瘦,穿着垮褲,留着長發,一雙眼總是咕溜溜的亂轉,看過去就像是一隻精明的猴子。
另一個,中等身材,留着憨厚的西瓜頭,眼神也比較木讷,看着就一副老實樣。
今天,和往常一樣,瘦猴子男人以及西瓜頭,照例躲在大樹後面,他們一邊啃着手裡的面包,一邊四處張望着什麼。
張望了一會兒,瘦猴子男人忍不住就低聲抱怨道:“你說二爺派咱倆守在這裡有什麼意思,這麼多天了,除了那個女的,其他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
西瓜頭聽了瘦猴子男人的抱怨,并沒有多大反應,他依舊在不停的啃着手中的面包,直到一塊面包下肚,他才緩緩的開口道:“你别這麼心急嘛,既然二爺都已經下達了命令,我們也就隻能安心在這守着,等待那個叫蘇炎的年輕人出現!
”
瘦猴子男人看到西瓜頭半天蹦出這一句,他不由撇了撇嘴,皺眉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
說完,瘦猴子男人又兀自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二爺為什麼對那個叫蘇炎的這麼在意,前一段時間派人到處打聽,現在還專門派咱們倆在這守着!
唉,真是想不通!
!
”
西瓜頭聞言,繼續滿不在乎道:“想不通别想了,咱守咱們的,管那麼多幹嘛!
”
瘦猴子男人這下是徹底對西瓜頭無語了,他嫌棄的瞥了西瓜頭一眼,毫不客氣道:“果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
說完這話,瘦猴子男人又轉動了他的眼珠,四處張望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突然直愣愣的停留在了夏初心的身上,他那精明的眼中,還閃爍着異常的光芒。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湊到西瓜頭耳邊,輕聲說道:“你覺得,那個女的,長的怎麼樣?
”
西瓜頭聽到瘦猴子男人這麼說,立馬也看了看墳前的夏初心,然後他直接以肯定的語氣回複道:“很好看啊!
這還用問嗎?
”
瘦猴子男人這會兒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他臉上狡黠的笑意越發深了,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夏初心身上,他的嘴裡,發出了十分邪惡的聲音:“你說,在這荒郊野嶺的,如果我們對她做什麼,應該也不會怎麼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