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兩害相較取其輕
“我……”季淩雪看着楚寰的樣子,就知道哪怕死不承認也沒有什麼用了。
她心中猛地湧現一股不甘,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陷皮肉,鮮皿瞬間變将雙手染紅,但是她卻無知無覺。
她低垂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要開口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相信憑借着她和楚寰這麼多年的情分,哪怕她一時糊塗,楚寰生過氣了,隻有她認錯道歉,楚寰一定不會責怪她的。
但是,心中的那口惡氣,卻是怎麼也難以下咽!
季淩雪嘴巴微張,卻還沒等她開口,陳氏就先一步開口。
陳氏突然猛地一下跪倒在楚寰面前,重重的磕頭的,大聲喊道,“寰王殿下,你就不要逼迫淩雪了,淩雪是一個實誠的好孩子,不是她做的事情,她自然無法承認下來,我手上的傷口真的并非淩雪所為啊!
”
“淩雪那孩子一直都很孝順我,怎麼可能傷害我這個親生母親呢?
淩雪就是那種甯可自己受傷,也不能看見别人被傷害的人啊,寰王殿下您和淩雪相識這麼多年,難道還不了解她的為人嗎?
”
“那為何讓你受傷的兇器會藏在她的袖子裡?
為何她又言辭閃爍?
”楚寰憤怒的質問。
陳氏立刻開口解釋,“寰王殿下,我手上的傷口是我自己刺傷的,當時我找不到什麼東西,便将淩雪頭上的發簪取下來,事後我唯恐被人查出什麼端倪,便威脅淩雪讓她幫我收好,淩雪手無寸鐵,怎麼可能造成那麼大的傷口呢?
”
“她之所以言辭閃爍,還不都是為了我這個母親嗎?
她一片孝心,害怕我的所作所為被人揭露從而受到懲罰,她不過是想要為我隐瞞罪責,寰王殿下你可千萬不要怪罪于她啊!
”
“我劃自己的時候,淩雪也曾經極力的阻止,讓我不要傷害自己,讓我不要和她的姐姐敵對,甚至還想出聲告訴你們,從而阻止我。
是我用自己的Xing命作為脅迫,讓她不能開口,她才逼不得已為我隐瞞的啊!
”
“因此,寰王殿下,您可千萬不能冤枉了淩雪啊,要怪罪就怪我吧,要懲罰也就懲罰我一個吧,淩雪一直都是既溫柔又善良的孝順孩子,可以讓她承受這莫須有的罪名啊!
”
陳氏神情激動的說完,再次重重的磕了兩個頭,直接就将腦門都磕破了,鮮皿頓時順着傷口流到了臉上,看起來十分的可怖狼狽。
楚寰也被陳氏的模樣吓了一大跳,過了好半天才定了定神,皺着眉說,“你為何非要将自己弄傷,然後嫁禍給季淩璇呢?
”
雖然看着陳氏此刻的模樣,他已經在心中信了陳氏的所言,但是他卻怎麼都不明白為何她要這麼做。
因此,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問。
“我是因為……”陳氏低垂着腦袋,滿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的眼珠子不斷地轉來轉去,半晌過後,她終于好似豁出一切一般緩緩說道,“我是因為看見寰王殿下特意帶了李院長來給季淩璇治傷,以為你對她舊情複燃,我害怕寰王殿下和季淩璇勾搭在一起,就會不要我的淩雪,因此我才想要誣陷她,讓寰王殿下覺得她是一個惡毒陰狠的女人,這樣子就會十分讨厭她……”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楚寰聽完之後,頓時氣的臉色紅一陣青一陣,指着陳氏怒斥,“本王之所以帶着李院長來為她治療,不過是因為她是在本王手中被人劫持的,如果有個什麼好歹,那本王都要負責的,本王不能讓世人亂說話才這麼做的!
更何況,本王對她何來舊情,更别說什麼舊情複燃了!
”
楚寰吼完一通之後,怒氣沖沖的狠瞪着陳氏。
但是,他那麼心急火燎的解釋,反而有種解釋就是掩飾的嫌疑。
如果不是被人說中心事,他幹嘛那麼激動,那麼生氣呢?
季淩雪看着楚寰的反應,不由得暗自咬牙,卻一言不發,這種時候她不可以表現出醋意。
不過陳氏的此番舉動,卻實在是讓她暗自松了一口氣。
陳氏一個人将所有的罪名全部抗下了,那她就不需要受罰了,名聲更是絲毫無損,更不要擔心以後楚寰會因為她名聲受損而不要她了。
這一刻,季淩雪真的是由衷的感謝陳氏,還好她還是個聰明人,關鍵時刻還知道兩害相較取其輕。
陳氏的未來可都要依仗着她的,就算此時傳出來有損婦德婦容,放在一般的大家族裡面,完全可以成為被丈夫休妻的理由,甚至可以架空身份。
但是,隻有她和楚寰的婚約還在,季英傅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明着對陳氏怎麼樣。
雖然府上有兩位姨娘即将臨盆了,但是誰能保證孩子可以平安的出世呢?
就算是可以平安出世,要養活養大一個孩子可絕非易事呢!
因此,就目前看來,她仍然是季府飛黃騰達的希望,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臉色!
季淩雪悄悄的對陳氏點頭,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自己的愧疚和感激之情。
陳氏看見季淩雪的神色不由暗自心中竊喜,看來她這一次真的是沒做錯。
她的腦子向來比不上季淩雪轉得快,當初還是季淩雪出謀劃策,她才有辦法将季淩璇的母親解決掉,自己成為季府的嫡母。
之後府上的那些姨娘,也都是聽了季淩雪的,才一一處理掉的。
就連這一次,也是季淩雪幫她想辦法,她才将季英傅那些新收的通房和姨娘給打發了很多。
在陳氏的心中,季淩雪就是她的智囊團,主心骨。
剛剛的事情她沒有和季淩雪商量就貿貿然沖出來,她還害怕季淩雪會不高興呢。
畢竟,有一個如此德行敗壞的母親,對女兒來說也算是很大的影響,季淩雪就算是再怎麼生氣也可以理解。
但是現在季淩雪不但沒有生氣,甚至還感激鼓勵她,這下她的心總算是可以放回肚子裡了。
她将視線收回,連忙又磕了一個頭,開口認錯,“我一個婦道人家都是亂想的,寰王殿下息怒。
”
“哼。
”楚寰冷冷一哼,不過神色已經和緩不少。
此刻,季淩雪突然梨花帶雨的跑到陳氏的身邊,面色滿是擔憂疼惜的為陳氏将額頭上的鮮皿擦拭幹淨,還不斷流淚哭泣,“娘,你的傷勢如何?
你怎麼那麼傻呢?
就算寰哥哥為了姐姐不要我了,我一個人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就罷了,你為何如此傷害自己呢?
你這樣為女兒着想,知不知道女兒心中有多麼痛苦難過?
”
“嗚嗚嗚……娘親都是為了我才會故意傷害自己,我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娘親一個人被傷痛折磨呢?
我也陪着娘親,這樣才能化去我心中的愧疚,娘親的傷口在哪裡,我也一樣!
”季淩雪滿是堅決的開口。
說完,她快速的跑來桌前,取出一直浸泡在水碗中的發簪,左手用力的握着發簪,咬着牙,閉上眼睛就要往自己的右手手腕狠狠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