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2)
上官靖羽眨了眨眼睛,“然後呢?
”
“什麼然後?
”素顔起身就走。
“食言而肥這話,當初也不知是誰說的。
”上官靖羽嘟哝着,“愚蠢得一諾千金,看樣子,真的是我蠢了一些。
”
素顔拍拍屁股,“行了行了,别陰陽怪氣的,有話就說。
不過我們事先說好的,隻能問一個問題。
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連帶着六部那些活泥鳅,也被你耍得團團轉?
”
上官靖羽一笑,“很簡單,我隻是把先生的文章放在了爹的案上。
”
“僅此而已?
”素顔不信。
“爹久去不歸,房中無人伺候,那主考官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我爹,必定心生不耐四下走動。
隻要他看到先生的文章,多看幾眼,哪怕隻是記住少許。
來日挑卷子上呈君王的時候,必定會想起,這是我爹刻意
為之,定然是上官家幼子之卷宗,是故一眼就能認出先生的字迹和文章。
”她慢條斯理的說着。
素顔蹙眉,“這便是你讓我攔着你爹的原因?
隻是為了讓主考官看到海潤的文章?
”
“自然。
”她嫣然輕笑。
見着素顔的雙眸微微眯起,上官靖羽撅了嘴道,“是啦是啦,我這麼做,也是不想讓我爹卷進來。
隻要我爹沒回來,不管外頭有誰彈劾我爹,都尋不到錯漏。
哪怕是皇帝,怕也沒有證據說我爹跟主考官私下
舞弊。
如此,上官家才能撇的幹幹淨淨,緻遠也能免遭非議。
”
“你倒是不聲不響,一篇文章定大局。
”素顔深吸一口氣,“平素倒是小看你了。
莫怪是上官鳳生的,一股子佞臣之女的刁鑽古怪。
”
上官靖羽略帶為難的揉着眉心,“下次換個詞,佞臣不好聽。
若是教人聽見,你也會麻煩上身。
”
“那說什麼?
”素顔問。
她歎息,“說說,你到底是誰吧!
”
音落,素顔的身子頹然一震,眸子駭然盯着上官靖羽傾世的容臉。
十五及笄,卻有着尋常女子都少有的七竅玲珑心,仿佛什麼都難逃她的雙眸。
素顔哭笑兩聲,“不能換個問題嗎?
”
上官靖羽眸色微轉,“不如這樣,你隻回答是與不是,我來猜。
如何?
”
聞言,素顔猶豫了良久,這才點頭。
她雙手負後走進屋子,素顔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芙蕖在外頭把風。
“從我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你,我便覺得你與衆不同。
即便青衣羅裙,眉目間的貴氣卻難以就此遮去。
這禦羽山莊,産業分布大江南北,是故你不屑榮華富貴也是情理之中。
然則你對我爹,不恭不敬,沒
有半點常人該有的敬畏之色,連帶着那日在二王府,你對着二皇子也是如此。
”
她頓了一下,“尋常女子,見着二皇子總要多看幾眼,你卻如司空見慣一般,委實可疑。
你見着我爹便避開,是因為我爹極有可能認得你。
見着二皇子冷言冷語,好似對宮闱之人都甚是憎惡。
”
“當初我問你,是恨是仇,你卻回答得模棱兩可。
我便明白,你與我家的淵源極深。
想必你應該出自官宦世家,而且極有可能是朝中重臣,乃至……”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皇親貴胄。
”
最後那四個字落定,素顔苦笑兩聲,垂落眉睫。
“就當我求你。
”素顔低低的開口,“别猜了。
我是皇室中人,隻是我的身份……”她深吸一口氣,“我本該享盡榮華富貴,但……我覺得惡心。
兄弟阋牆,自相殘殺。
為了九五之尊的皇位,不折手段甚至于不
惜反目成仇。
”
她定定的望着上官靖羽,“我恨皇室,更恨人情涼薄。
”
上官靖羽點了頭,“我懂。
”“自古無情帝王家,旁人看見的是富貴榮華,是椒房恩寵,是九五之尊。
可是我看見的是肮髒污穢,是自相殘殺,甚至于不惜殺父弑兄。
”素顔嗤笑兩聲,眼底泛着薄霧,“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自此離開
了皇家,離開了四四方方的人間煉獄。
”
“我……我想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上官靖羽抿唇,繼而躬身朝着素顔行禮。
素顔蹙眉,“你要跟外頭的那些人一般世俗嗎?
”
“我敬你,并非因你的身份。
你有勇氣逃出去,我卻……”上官靖羽笑了笑,“你說的不該看見的東西,可有我爹參與?
”
“你說呢?
”素顔攙起她。
上官靖羽愣了一下,羽睫微顫,隻低低的開口,“我知道了。
”素顔緩緩坐下,“這些年,我走過無數的地方,看遍了人間冷暖。
有人告訴我,身為皇家人,早就該做好涼薄的準備。
不管哪朝哪代,這種事情都是無可避免的。
屠戮,嗜殺,都隻是一種手段。
天下分久必
合,合久必分。
衰盡則新,榮盡則枯,都不過一種輪回,一種更替。
”
“誰……說的?
”她盯着素顔,“是重錫?
”
素顔一笑,“你可知重錫二字是何用意?
”
上官靖羽搖了頭,“我猜不透。
”
聞言,素顔仿佛惡作劇勝利一般,揚着得意的笑,“猜不透就對了。
這世上總歸有一人,是你猜不透看不懂,卻值得你用一生,溫柔相待。
”
“說得像是癡情種。
”她輕笑,“你的溫柔相待,可是念着他?
那明兒的冬節,是不是不用我陪了?
”
素顔噗嗤一笑,略帶無奈的望着她,“那麼你呢?
明日,去嗎?
”
微光下,上官靖羽抿唇,想了良久才道,“若是明日能教我看見薔薇花開,我就去。
”
“你這是強人所難。
”素顔蹙眉,“外頭都起了雪風,怕是要下雪的,上哪兒找薔薇花?
”
上官靖羽緩步走到窗口,擡手開了窗戶,外頭雪風陣陣,寒意瑟瑟。
她定定的望着灰蒙蒙的天,淡淡道,“那便是天意難違。
”
聞言,素顔揉着太陽穴,這丫頭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叫人頭疼!
薔薇花開……他若知道,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