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家庭院開殺戒
月色極好,銀輝從樹梢透落,斑斑駁駁的披在重錫的身上。
端坐輪椅,仰頭望着明月,眼底幽邃而晦暗。
卻在染上月光之際,比月色更清冷。
他定定的坐在食為天的後院裡,保持着仰望的姿勢已經很久。
“師兄不覺得累?
”素顔緩步上前,端了小闆凳坐在他身邊。
煞有其事的看了看月空,不解道,“你每天晚上都看月亮,看來看去都這樣,有什麼好看的?
”
“月有盈缺,天意難違。
”他淡淡的開口,繼而轉頭問,“丞相府那裡如何?
”。
素顔如釋重負,“還算芙蕖夠聰明,知道來這裡找你。
你放心,有我的印鑒,上官老頭回去了。
想來有他在,阿靖不會有事。
”
重錫點了點頭,“那便好。
”
“你為何不自己出去與芙蕖說,反倒教我出面?
”素顔不悅。
“讓你風光一把,不好嗎?
”重錫打趣道。
素顔嗤鼻,“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不過事先聲明,下次要利用我的時候,記得提前打招呼。
我可不想被帶回去!
”
“小氣。
”他謾笑兩聲。
“是啊,我自然是小氣,哪兒像人家上官老頭這麼大方。
人命不是人命,說殺就殺了。
但凡夜裡踏進屋的奴才,不管看沒看見自家小姐的身子,全部滅口,處理得幹幹淨淨。
”素顔陰測測的說着。
重錫輕笑不語。
“不若這樣,你教我怎麼用你的玉蠶絲,作為交換如何?
”她眸子一亮。
重錫看着她,“怎麼,想做我徒弟?
”
他刻意提起徒弟二字,卻讓素顔的面色一緊,面色的笑意漸漸褪去。
她緩緩垂下頭,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跟前的小石子,“你故意的。
”
“還想找他?
”重錫輕歎一聲。
素顔幹脆起身,“你不也死追着阿靖不放?
”
“我跟你……不一樣。
”他輕吐。
“有什麼不一樣?
”素顔深吸一口氣,“都死皮賴臉的貼上去,人家倒好,可是連頭也不回。
說多了嫌你煩,跟着他覺得更煩。
現在跑得連影子都沒有,鬼知道他現在在哪!
”
重錫望了望明月,風過鬓發,心頭微涼,“徒弟是你自己收的,怪得了誰?
”
素顔不語,頭一回保持緘默,也是頭一回改了聒噪的反駁。
她就那麼定定的坐在他身邊,定定的盯着自己的腳尖。
良久,素顔才緩過神來,“丞相府今夜大開殺戒,你就不擔心嗎?
”
重錫一笑,“她不會有事。
”
“那所謂的三姨娘呢?
”素顔蹙眉。
聞言,重錫一笑,“你猜。
”
素顔猜不着,隻能看着重錫轉動車軸,緩緩碾上回廊,漸行漸遠。
三姨娘那麼惡毒,若換做素顔,絕壁要剁碎了她。
但上官老頭行事難料,素顔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這件事若是鬧大了,對上官靖羽的閨譽有損,是故上官鳳會悄然處置底下所有知情人,也是情理之中。
白芷被鞭笞三十,疼得幾度暈過去。
丞相府執行家法的鞭子可不同尋常的鞭子,那鞭子上都是極短極細的倒刺。
三十鞭子下去,不去掉半條命才怪。
何況白芷養尊處優這麼多年,細皮嫩肉的哪裡受得住。
上官鳳下令不許任何人探視,連上官甯靜也跟着被趕出丹桂閣,住在了西廂房。
這讓一慣春風得意的上官甯靜憤怒不已。
西廂房外頭的院子裡,上官梨香戰戰兢兢的縮在樹底下,黑暗中越顯凄楚可憐。
她就像受驚的刺猬,整個人縮成一團,死死靠着樹幹不敢動彈。
上官甯靜一腳踹在她的小腿上,“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不是說隻要我回來我娘就不會有事嗎?
敢騙我,敢騙我!
活膩歪了你!
”
語罷,又是幾腳踹在上官梨香的身上。
上官梨香疼得淚眼汪汪,卻隻能咬唇,不敢哭出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
我也是沒辦法……我是好意,沒有惡意……我也不想看見三娘出事,我娘還關着呢,我隻是不想看見你跟我一
樣……”
音落,上官甯靜冷了眉目,冷哼兩聲,“諒你也不敢。
就算我娘被關着,我還是長公子,我看誰敢動我!
”
想了想,他忽然一把揪起上官梨香的衣襟,“你給我起來!
”
上官梨香一個不慎,腳下一崴,瞬時朝他撲去。
上官甯靜急忙松手躲開,她直接撲在了灌木處,枝桠卡住她的衣襟。
上官梨香急于起身,隻聽得“撕拉……”一聲響,衣衫直接撕出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裡頭白色的亵衣。
見狀,上官甯靜一怔,随即笑得微恙。
上官梨香急忙捂住自己的兇口,死命扯住碎去的衣衫遮羞,神色慌亂。
月光下,兩頰绯紅,越顯迷人。
“看什麼?
”她連退幾步,“女兒家都有的東西,你見得還少嗎?
”
見上官甯靜步步逼近,上官梨香竟然撲通跪下,泣聲哭道,“甯靜,我是你姐姐,你放過我吧!
我娘被關起來,我現在什麼都沒了。
”
他蹲下身子,捏起她精緻的下颚,“我忽然發現,二姐長得也不賴嘛!
聽我娘說,你娘生你的時候,你未足月,保不齊是誰家的野種。
”
“不不不,我身是上官家的女兒,死是上官家的鬼。
”上官梨香吓得渾身直哆嗦。
他低眉,剛好能看見她兇前的雪白。
唇,微揚,笑得詭谲。
“不若,讓我驗一驗?
”他附在她耳畔低語。
“我是你姐姐。
”上官梨香吓得直哭,“你不是看上了芙蕖嗎,你可以去找她。
我看見她今夜急急忙忙的出府,也許爹就是她找回來的。
如果不是爹回來了,三娘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
上官甯靜面色一緊,“你說什麼?
”
上官梨香淚眼婆娑,“是真的,是真的。
我親眼看見她出府了,她是大姐姐身邊的心腹,必然是去替大姐姐辦事。
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爹回來,此刻三娘已經成功了!
”
聞言,上官甯靜徐徐起身,眼底的光寸寸冰冷,“芙蕖?
她敢壞我娘的好事!
”
音落,他掉頭就走,恨得咬牙切齒。
身後,上官梨香低頭整理衣衫,不教任何人看清自己臉上的神色。
待長長吐出一口氣,不緊不慢的拭去臉上的淚水,這才緩步離開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