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你就是上官靖羽(1)
上官靖羽淡淡一笑,指尖撥開她面上的散發,“換做是我,也會這樣。
你不必内疚,我也不曾怪過你。
隻是現在,我想問你一句。
你不恨我,那麼傅少鴻呢?
”
心頭一窒,芙蕖繃緊了唇線,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那就是心頭還怨着吧!
就算沒有恨,也是過不了心頭那一關。
上官靖羽忽然覺得,此刻的芙蕖,像極了當日的自己,為了仇恨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深愛之人。
其實轉念一想,誰知道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每一天都該是偷來的,就該好好的活,既然如此何必為難自己。
杏花閣外頭,蟄伏着大批的護院。
但是,有人動作更快。
黑衣蒙面,直接進了暮雨的房間。
房内燭火微弱,哔哔啵啵的燃燭聲,讓死寂的房間,越發透着幾分陰森。
暮雨坐在桌邊,華美貴重的桌布上,擺着三樣東西。
匕首、白绫、毒酒。
三選其一,留全屍。
這就是上官靖羽給她的結果。
修長的指尖,緩緩撫過冰冷的匕首,拔出匕首,刃口鋒利。
光華的匕首面上,倒映着她黯然失色的容顔。
猶記當年俏紅顔,不染胭脂亦姣然。
錯信周郎東風誤,紅粉骷髅覆白绫。
“當年,你把我從村子裡帶出來,你說你喜歡我,轉頭又送我去了太子爺身邊。
太子爺又為我安排,偶遇了上官鳳。
從此,我漂泊無依,你高官厚祿。
”暮雨坐在那裡,定定的望着鋒利的匕首。
“你總說,很快就好。
可是我問你,會有多快,你總是沒有答案。
如今,我知道答案了。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也從未想過要帶我走。
”
放下匕首,她深吸一口氣,捧起了華貴的白绫。
唇角帶着冰涼的苦笑,“白绫價貴,富人用來自盡,窮人卻是摸都摸不得,見都未曾見過。
”
她這一生,換來了年世重的步步高升,換來了哥哥的副将之位。
可她自己呢?
隻換來三尺白绫,黃土一抷。
可笑嗎?
真的好可笑。
這一切勾心鬥角、你争我奪,到了瀕死的那一刻,竟變得毫無意義。
所有的富貴榮華,都比不得一口呼吸,一點溫度,來的重要。
後窗有輕微的顫動,有腳步聲停駐在她身後。
心裡的希冀驟然燃起,“哥?
”
暮雨驟然轉身,見着一名黑衣人站在自己的身後,“是我哥讓你來救我的?
”見狀,暮雨急忙跑去收拾了一些細軟。
梳妝盒裡,擺着一枚精緻的步搖。
琉璃為墜,白玉杏花,流蘇輕搖,那是年世重當年送給她的東西,也是她此生最中意之物。
黑衣人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必帶了,我不是來帶你走的。
”
手上一怔,暮雨扭頭望着他,“我哥不打算救我?
”
“副将大人吩咐,送小姐上路。
”黑衣人說得冰涼。
冰涼的何止是話語,還有心,還有此生的溫度。
“不不不,我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你一定是在騙我!
”暮雨不斷的搖頭,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間,最後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滾落。
那種被至親棄如敝屣的感覺,猶如剜心之痛。
黑衣人緩步走到桌案旁,掃一眼桌上的三樣東西,微微眯起了眸子。
顧自倒了一杯毒酒,端着走向暮雨。
暮雨癱坐在地,早已泣不成聲。
“喝吧!
”黑衣人開口。
望一眼杯中酒,酒香四溢,卻也是毒性極烈。
“你死了,别人才能活得更好。
”黑衣人遞了過去。
暮雨擡頭,迎上他的眸,深邃幽冷,便是那一刻,她忽然神情一怔。
也是在這一瞬間,黑衣人快速将毒酒灌入了她的嘴裡。
不待暮雨吐出,他已經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暮雨不慎,直接被他按到在地。
口鼻不能呼吸,喉間便迫不得已的吞咽。
毒酒入腹,毒發入骨。
她睜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黑衣人,雙手死死的抓緊他的手腕。
可是他的手勁太大,她根本使不出力。
有淚沿着眼角不斷的滾落,她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他,宛若千言萬語,宛若萬般怨恨。
可不管眼睛裡想表達的是什麼,都隻能來世再說了。
掙紮越來越弱,她瞪着眼睛,握緊的手漸漸的垂落在地,再也沒有動彈。
他低眉,看着地上的女人,瞳孔已散,這才松了口。
暮雨的唇角,泛出少許皿迹,唇瓣已經青紫。
隻是那雙眼睛,卻是再也沒能閉上。
如泣如訴,如怨如恨,帶着此生不甘。
黑衣人不動聲色的将暮雨抱起,平穩的放在床榻上。
瞧一眼她死不瞑目的容色,一語不發的将那枚步搖平靜的插入她的發髻中。
他在床沿隻伫留了一兩秒,終歸消失在寂冷的房間裡。
宛若,從未來過。
翌日清晨的丞相府,超乎尋常的冷清。
換句話說,是彌漫着冰冷的死氣沉沉。
打開暮雨的房門,上官靖羽帶着芙蕖和素言走了進去。
乍見暮雨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模樣,素言第一反應就是擡手,遮在了上官靖羽的眼前,“别看,好醜。
”
上官靖羽握住她的手,徐徐拽了下去,“活着都不怕,死了還有什麼可怕?
”語罷,她扭頭望着芙蕖。
芙蕖的臉色青白交加,如果不是上官靖羽放她一條生路,她會成為第二個暮雨。
小蝶被處置,也不知被丢到哪個亂葬崗。
性命如草芥。
蘇月走進門來,恭恭敬敬的行禮,“奴婢參見小姐。
”
“杏花閣裡的人,散的散的,死的死。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以後,你來鴻羽閣吧!
正好--”她瞧了芙蕖一眼,“替了吧!
”
芙蕖扯了唇,笑得比哭還難看。
後門的馬車還在等着,芙蕖背着包袱上了車,上官靖羽在車上等着,“别磨蹭了,走吧,免得我爹後悔。
”
走了,也就安全了。
橫豎,暮雨已死,有關于季家的事情,暮雨沒有吐露分毫,而上官靖羽盡量避開了芙蕖的身份,将芙蕖完好的保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