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最後三天5(2)
他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有時候安靜得讓人害怕。
便是現在這種狀況,他也沒有解釋。
被蕭東離抱着,上官靖羽才算漸漸的平靜下來,“天下人都要上官家死,是不是?
我知道,我爹做了太多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黎民百姓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在彌補,緻遠也一直在彌補。
我所希望的,便是這
一天到來的時候,能把我爹造下的孽,降低到最低。
可是傷害已經形成,我也已經盡力了。
”
“你先回去。
”蕭東離松了手,而後淡淡的笑着,“我可以跟你保證,這輩子,不會讓你覆轍重蹈。
隻不過--”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撫過她蹙起的眉心,“不許再蹙眉。
”
甯可贻笑千古,背負千古罵名。
我也不會與你反目。
可是阿靖--對不起!
蕭東離走了,去了昭儀宮。
太上皇蕭盛,如今就在昭儀宮,在昭儀宮的正殿裡,懸挂着餘昭儀的畫像。
美人如斯,隻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得。
“都下去。
”蕭東離低語。
青墨颔首,領着所有人退下。
安靜的昭儀宮,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
不過很可惜,他的母親剛剛住進這裡,便香消玉殒。
母親臨死前的痛苦,他到死都不會忘記。
蕭盛坐在那裡,一個人出神的盯着畫上的女子,“你到底還是來了。
”
“是你做的。
”蕭東離緩步走進去。
“他是朕的丞相,生或死,自然要由朕來決定。
”蕭盛沒有回頭,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畫中的餘槿,“知道嗎?
自從你娘死後,朕便覺得女人很髒,嫌惡至極。
可是朕是皇帝,皇帝的職責便是開枝散葉。
大朔
是朕的江山,朕豈能讓江山後繼無人?
”蕭盛輕歎一聲,終于回頭盯着蕭東離,“這身龍袍,真好,穿在身上,倒是像模像樣。
可是對你而言,這身龍袍也是你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是你此生解不開的枷鎖。
帝王,那是人間的王,也是宮裡的
囚。
”
他笑得冷冽,“你自以為赢了,其實輸了。
”
蕭東離面無波瀾,“我不會讓上官家與你陪葬,阿靖必須活着。
”
“為了一個女人,你不要天下了嗎?
”蕭盛冷然。
“她便是我的天下。
”蕭東離眸色微斂,“有傅聲和甘州的勢力在,他們會感激阿靖并支持上官家。
而上官緻遠,體恤愛民,這是東都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你做的這些,我早已料到,但--你如今已經不夠分量
。
隻言片語,就想要了上官家九族,未免太異想天開。
”
“你的殘部興風作浪,我已經讓禦羽山莊的人,暗地裡解決。
這種事,不該動用朝廷的人馬,否則就小題大做了。
江湖事,江湖了,這話你該聽過吧!
”
蕭盛冷笑兩聲,“蕭東離,真是低估你了。
”“低估?
”蕭東離輕嗤,“是你高估了自己。
不過,話說開了也好,收起你的遺诏。
年世重已經戰敗,你的遺诏對任何人都不起作用。
一個喪家之犬,你還想偷偷的拿自己的遺诏為他送去出師之名,是不是太
過愚蠢?
”
下一刻,蕭盛駭然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
怎麼知道?
曾經不就是遺诏惹的禍嗎?
一張遺诏,一個重臣,一次逼宮,一次錯誤的決定。
該保的人,沒能保住,反而慘死。
這是他一輩子,生生世世,都無法原諒的錯誤。
而他這一輩子,一直都在彌補這個錯誤。
他不會再讓自己,覆轍重蹈,更不許任何人,有機會傷了她。
所以他早早的與傅家聯合,提前解決了年世重,沒有重兵在握的年世重,蕭盛縱然有遺诏,縱然以死相逼,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蕭盛不敢置信的盯着蕭東離,“朕不信!
”
蕭東離拂袖轉身,“那便試試看吧!
”到了門口,他微微站住腳步,手中握着那枚木箭,“你放心,若你死了,朕會将你風光大葬。
先帝和素顔,都在下面等着你!
”
語罷,蕭東離沒有回頭。
後頭,蕭盛身子一晃,所幸扶住了身邊的桌案,才算站住了腳步。
蕭東離,好似什麼都料到。
好似什麼都知道,知道遺诏,知道他會以死相要挾。
提前處置了年世重,提前斷了蕭盛的退路,封死了所有能傷害上官靖羽的前提。
走出昭儀宮,外頭的天氣真好。
蕭東離卻面色微白,勾唇望着極好的亭台樓閣,雕欄玉砌,何處不輝煌?
掌中,握着一衍大師贈予的佛串子,心裡很平靜,容色釋然。
站在陽光裡,蕭東離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
“皇上?
”青墨遲疑,“怎麼了?
”
“十一王爺到了嗎?
”他問。
青墨想了想,“還在路上,明日就能趕回來。
”
蕭東離點了點頭,“幫我辦件事吧!
最後一件事。
”
“是。
”青墨心裡直打鼓,最後一件事?
這是什麼意思?
偏生得他不是多嘴饒舌之人,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是蕭東離吩咐的事情,有些奇怪,連青墨都覺得費解。
“可--這樣的話,會不會--”青墨猶豫。
蕭東離笑了笑,“放心吧,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了想,他忽然别有深意的盯着青墨,“以後,禦羽山莊就交給你和湯伯打理吧!
阿靖一個人,忙不過來。
朝廷,也不需要江湖的勢力來左右,還是分開為好
。
”
青墨一怔,“皇上?
”
“沒别的意思,隻是覺得沒有比你更值得信任的人。
”蕭東離緩步走在長長的回廊裡,“讓上官緻遠和海潤,來一趟禦書房,我有話要交代。
”
青墨颔首,“卑職馬上去。
”
推開書房的門,蕭東離的身子晃了晃,勉強才算站住。
站了良久,他才緩步朝着青玉案走去,想了想,便提筆寫了一些東西。
過了很久,上官緻遠和海潤才急急忙忙的來禦書房見駕。
二人來的時候,蕭東離還在專心寫着東西,并未擡頭。
“微臣參見皇上。
”上官緻遠與海潤齊齊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