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圍捕千寂(1)
“聽說當年丫兒他們死得很慘,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最後還是好心的鄉裡人給收斂的屍骨。
娘的臉也是在那個時候燒壞的,再也沒有恢複過來。
”素言小心的替她包紮好傷口,這才對着鏡子處理自己的額
角。
額角隻是破皮紅腫,如今止了皿上藥,也就沒有什麼無礙。
見上官靖羽不說話,素言道,“你也别放心上,娘她隻是被仇恨沖昏了頭,其實歸根究底是你爹的錯,與你何幹?
我不相信什麼父債女還,我隻相信冤有頭債有主。
”
“你好像不是大朔人氏。
”上官靖羽擡頭。
素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以為自己,已經學得很好,沒想到瞞不過你。
我不是大朔人氏,我也不是玉龍府的人。
”
“那你為何為在此?
”她蹙眉,帶着戒備。
素言收了藥箱,輕歎一聲,“我是偷偷來大朔的,可惜半道上被大朔的官兵發現了,一路追殺堵截,是娘救了我。
我見她可憐無依,就留了下來。
娘說,若是她的女兒還活着,想來應該與我一般年紀。
滴水
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便認了她為義母,就此在這裡住下了。
”
“你來大朔作甚?
”上官靖羽眸色微冷。
“找人。
”素言道,想了想,顧自揶揄的扯了唇,“我知你不信。
”
上官靖羽面色平靜,“找誰?
”
“那就無可奉告了。
”素言将藥箱拎回屋子,稍瞬才走出來,“趁着娘還沒醒,你走吧,否則我也不知她會不會再拿刀砍你。
”
“奶娘……”她猶豫了片刻,“其實心裡也是舍不得的。
”
素言苦笑,“舍不得都砍了,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你走吧,她這個樣子,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恐怕都無濟于事了。
”
上官靖羽點了頭,徐徐起身,轉頭望着卧房的門,“這世上,也許真的有報應。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
“你就不怕你爹作的孽,報應在你的頭上?
”素言問。
她苦笑兩聲,“我爹做的錯事何止這些,若然真的有報應,我身為他的女兒,自然要承受。
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何連我的奶娘都不放過。
奶娘,隻是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何苦趕盡殺絕。
”
語罷,上官靖羽跨出房門。
“要不這樣吧,你下了山去悅來客棧,若是娘的情況好了些,我再通知你。
若娘要是想再見你,我也能給你消息。
”素言道。
上官靖羽扭頭看她,二人的年歲相仿,但是一個曆練老成,一個從容淡然,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好,但是……”上官靖羽猶豫了一下,“我身上沒有銀子。
”
素言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拿了一枚碎銀子交給她,“喏,這是我這個月的賣魚銀子,可都在這裡了。
若是你與娘的心結能就此化解,我也算值得。
”
“我……”
還不待上官靖羽開口,素言又道,“不過說好了,等你們沒事了,你得還我錢。
這錢可不是白拿的,是我皿汗錢。
”
上官靖羽點頭一笑,“好,必定百倍償還。
”
“原來你也會笑啊!
”素言朗笑兩聲,“笑得真好看。
”
聞言,上官靖羽面色微羞,接過銀子便轉身往外走,“那我走了。
明兒個若是娘醒了你就告訴我,明日無消息,後天我再來。
”
素言搖着頭,“性子真倔,這都還敢來。
”
語罷,快步轉回門。
沿着來時的路,上官靖羽一瘸一拐的走着,冷風掠過鬓間散發,有沁涼的東西從眼眶裡滑落,慢慢的滾至唇邊。
低眉望着胳膊上的傷,那是奶娘砍的。
奶娘想殺了她,下毒不成,就用菜刀追着砍。
她站在原地,雙肩微微抽動,眼淚順着臉頰往下墜,完全沒了方才的淡然從容。
她很早就沒了娘,隻有一個奶娘,如今連唯一的奶娘都翻臉不認她了。
爹做的孽,真的報應在了她的身上。
不遠處的樹梢上,一個黑影側躺樹幹,淡漠的望着這一幕。
月色清輝,上官靖羽像個孩子般蹲在地上,蜷縮着像個刺猬,将頭埋在膝窩裡。
傷再疼,比不上心疼,腦子裡滿滿都是奶娘揮刀的畫面。
還有那一句,黃泉路上你不會孤單,奶娘會陪着你。
奶娘是舍不得她的,可是殺夫之仇,喪女之痛,生生的把奶娘折磨得不成樣子。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她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奶娘,到底知道了什麼?
起身拭去臉上的淚,哭過了,心裡也就舒坦了很多。
站在空蕩蕩的林間小道,環顧四下的漆黑,踩着月色往山下走,每一步都何其沉重。
下了山已經是深夜時分,她終于找到了悅來客棧,也成功的入宿。
身上的衣衫狼狽至極,那店家當時還不肯與她行個方便,所幸她求了一會,店家才算答應。
第二天清晨,上官靖羽讓店小二去買了一套羅裙。
上官靖羽問店小二要了熱水,好好的洗了個澡,繼而換上剛買的羅裙。
發髻輕挽,隻拿着一根絲帶系在腦後,恰似含英咀華,不食人間煙火。
清新脫俗得很!
鏡中的女子,因為昨兒哭過,眸子微腫。
手,輕輕撫着自己的胳膊,傷口依舊在,也不知奶娘怎樣了。
醒了嗎?
醒了……可還是要殺她?
低眉時,長長的羽睫,斂去了眸中精芒。
房門緊閉,誰也不知房中情景。
蓦地,房中一聲尖叫,伴随着窗戶被用力撞開的巨響,上官靖羽的房門驟然被人撞開。
一名黑衣蒙面人豁然闖入房中,銳眸橫掃房内,一眼就落在窗口的窗棂處。
一個腳印清晰的落在窗台上,很顯然有人
挾了上官靖羽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如箭離弦,瞬時竄出窗戶。
約莫一盞茶功夫,他又從窗口跳了進來。
便是那一刻,他稍稍愣住。
風過寬敞的黑袍,撩動他散亂的鬓發,卻遮不住眼底的精銳與冰冷。
“不好意思,隻有這樣,我才能知道,到底是誰救了我。
”上官靖羽安之若素,穩穩坐在房中喝着茶,房内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