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回過頭來，沈音音上前道：“晚上再送些吃的來吧，音音她沒吃多少，晚上肯定要餓，在外面也沒有合适的吃的。
”

　　“唉，音音小姐，我明白的，晚上我再來。
”

　　沈音音點頭，又說道：“那麻煩你了，我也不知道孕期要吃些什麼才好，你懂一些，多看看，她又要恢複傷口，又是孕期，得多注意些。
”

　　“好，音音小姐放心，這時候還是吃粥好，好消化，我再給她配些酸的，小姐吃不了葷腥，喜歡吃酸的。
”

　　張嬸離開，沈音音回過頭來，仍然能在地上看見那道身影，他站在那兒一直未動。
而這樣的距離……他當然是聽得到的。

　　裝作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回到了病房。

　　徐航從牆角緩步出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得不像正常人。

　　沒一會兒，徐航回到病房，朝沈音音道：“能離開一下嗎？
我有話和她說。
”

　　沈音音微愣，她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喬薇懷孕的事，但她沒想到徐航會這麼快攤牌。

　　她看看徐航，又看看喬薇，随後站起身來，“那我先打瓶水來。
”說着拿着開水瓶出去了。

　　徐航坐到床邊看着喬薇，“你懷孕了？
”

　　喬薇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沉靜下來，畢竟他早晚要知道的，正好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是的……對不起，我之前就知道了，但是……那時候我也很慌，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沒告訴你。
”

　　“不知道怎麼辦？
”

　　喬薇喃喃道：“因為很多原因……孩子不能輕易打掉……你可以當作是我身體的原因，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

　　“意思是……你想打掉，但不能輕易打掉，所以這是你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原因？
”徐航說話時很平靜，但平靜得異常，喬薇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覺得他眼睛裡冰冷得吓人。

　　“大概就是這樣吧……”她回答。

　　徐航看着她，問出了所有人都問過她的問題：“孩子父親是誰？
”

　　喬薇沉默着，腦海裡出現那白色的身影，然後緩緩道：“對不起……我不能說……”

　　徐航并沒有繼續逼問，而是在停頓之後說道：“那你還要和我結婚嗎？
”

　　這一次，喬薇仍然沉默。
終于到這一刻，她想了很多遍要怎麼和他說這個問題，卻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不知道……徐航，對不起……我隻能說，其實我到現在，還并沒有确定要和你結婚，我甚至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隻是……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深吸一口氣，她想搖頭，卻發現自己頭上全裹

　　着紗布，根本動不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之前，我的确喜歡過你，雖然沒有一定要和你結婚，但确實是對你有感情的。
後來你和唐慕凝結婚，我就決定徹底忘記你了……而且這個時候，我碰見了一個人，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但是，因為他的存在，我幾乎忘了你，也沒有因為你和唐慕凝的結婚而有太大的痛苦。
再後來，就是得知你病重，我去醫院看你了。
然後知道你是因為情蠱才和唐慕凝結婚，當我隻是震驚，還沒從這件事裡回過神來時，你清醒過來，和你父母說要和我結婚，然後所有人都覺得我們要結婚。
而我的感情，卻還停留在之前……之前那樣，我決定要忘記你，也認識了新的人，真正差不多忘了你的時

　　候，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受。
”

　　“你碰見的那個人，就是你孩子的父親？
”徐航突然問。

　　喬薇肯定地回答：“是的。
”

　　“那……”徐航緩緩道：“你要和他在一起嗎？
”

　　喬薇輕輕搖頭，“不會，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
”

　　“為什麼？
”

　　“大概因為身份吧，總之，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我最後沒辦法打掉孩子，生了下來，我應該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

　　徐航久久沒說話，最後才開口：“那……”他作出很長時間的遲疑，而後終于問道：“你愛他嗎？
”

　　喬薇很少用“愛”這個字，因為這個字似乎是神聖的，她不知道怎樣的感情才能擔得起這個字。

　　這一刻，她也第一次想這個問題。

　　她愛魏珩嗎？
如果愛這個太過沉重，那她喜歡魏珩嗎？

　　如果沒有身份的原因，也許她不會考慮是否要和徐航結婚，也許她不會考慮是否要打掉孩子，也許事情就十分順理成章，她在意外中和他有了關系，然後懷孕了，然後和很多人一樣選擇奉子成婚。

　　似乎……她真的會這樣選擇，而且是自願的。

　　“大概，愛吧。
”她回答，沒有去看他的眼睛，而是側着頭，看向房間某個空蕩地方，想起曾經的很多日子，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徐航沒有說話。

　　她以為他大概會痛苦，會失落，會罵她玩弄感情，但當她收回目光來看向他時，發現他目光裡十分平靜，甚至……沒有痛苦，沒有憤恨，還少了之前的冷漠。
“你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突然開口，起身站起來。
一會兒，又低頭看着她道：“你的那個姐姐，小心一些，剛才我是從她口中知道你懷孕的消息的，我并不确定她是故意讓我知道，還是并沒

　　有看見我無意透露。
”

　　徐航離開後不久沈音音就拿着開水瓶回來，問徐航哪裡去了。

　　喬薇回道：“走了。
”

　　“走了嗎？
怎麼突然就走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
”

　　喬薇回道：“他知道我懷孕了，問了我懷孕的事，還有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

　　沈音音吃驚地看着她，“他知道了？
他……他怎麼知道的？
他不是今天才來醫院嗎？
”

　　喬薇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沈音音突然一驚，似乎想起什麼，“薇薇，會不會……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我？
剛才我在外面讓張嬸晚上再給你送吃的來，說過你懷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