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她當然明白父王的想法,隻是她的心裡隻有一個目标,就是見到魏珑,而婚事……她并沒有想過,或者說是不敢想。
她當然不喜歡遠嫁他國,但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魏珑,這些年她得到過某些魏國的消息,卻始終不曾知道魏珑是否有婚配,按常理推斷,風姿俊逸又身為魏國太子,他一定是很多人看中的夫君,
一定早已有了夫人,可她就是期待着那一絲絲的意外。
十七歲的冬日,她随父王還有太子哥哥一起前往大周都城洛邑。
周天子的地位早已名存實亡号令不動任何諸侯,但諸侯們大多對大周仍然維持着表面的恭敬,仿佛自己仍然是臣子一樣。
立春前二十天,他們一行人到達洛邑。
五天後,聽說魏國國君和太子也到了。
然而他們和韓國國君住在不同方位的别館,根本見不到。
她隻有期待立春的祭祀大典,卻又想到那天一定是各國國君的主場,又是大禮重重,她似乎也不一定能見到魏珑。
就在她惆怅時,侍者傳來消息,大周太子在珈葉山舉行賞梅宴,邀衆國公子公主參加
。
太子嬰很高興,因為這是一個廣泛交友的好時機,她也很高興,因為這樣的機會,她是很可能會見到魏珑的。
天公作美,那天風和日麗,萬裡無雲,她選了一身淺粉色的深衣,戴了白色的珍珠頭飾,前往珈葉山。
早先她就略微知道了一些傳言,洛邑已經有了各國公主美人榜,而她身在前列,竹兒說如果韓國是秦國那樣的大國,她一定能成美人榜榜首。
她心底是高興的,這樣魏珑也許不會對她的相貌失望,而且她有努力學好雅言,努力學好德行,甚至關于一些國事政治也有刻意去了解,魏珑是那麼的優秀,她真的怕自己追不上他――對了,如今的
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黃毛了,而是擁有一頭烏黑亮澤的美麗頭發,這一點總是讓她欣慰。
上午,她并沒有看見魏珑,也沒有看見魏國其他人。
後來從太子嬰口中得到消息,魏珑路上耽擱,會晚半個時辰左右過來。
可是半個時辰後他仍然沒來。
太子嬰早已去想盡辦法結識大國太子公子了,她隻好獨自在梅花園中閑逛,一點一點算着時間,期待他能如期而至。
伽中山開得最盛的是紅梅,而她卻在某個角落裡看見了一片臘梅。
臘梅在韓國王宮種得少,也不如這裡的好看,她一時喜愛,于是停在臘梅一角不走了,和竹兒一起尋着好看的枝丫,決定折了回去放
在花瓶裡。
就在她正擡首折梅枝時,不遠處傳來另一對兄妹的聲音:
“哥哥,快看那邊,那是誰?
”
“哪個?
”
妹妹着急起來,連忙補充:“就是那群朝這邊走過來的,最前面那個,穿白衣服的!
”
“哦……”哥哥想了想,回道:“沒見過,剛才不是隻有魏國太子珑沒來嗎,大概是他,嗯,應該是他,他旁邊的人是魏國的周将軍,我見過。
”
“……原來太子珑這麼好看……”
哥哥笑了一聲,“那當然,魏珑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過你不用想太多,聽說魏珑的夫人人選早就定了。
”
“好了好了,不說了,他過來了!
”
那邊噤了聲,她心裡早已亂如麻團。
魏珑……魏珑過來了!
他的夫人人選早就定了嗎?
不,這個時候不該想這些,重點是他就過來了!
她隐約覺得自己額頭上出了汗,覺得這冬末春初的天仿佛盛夏一樣烤人,甚至連手上折梅的動作都僵住了。
不,現在不能回頭,如果回頭,要麼看一眼就需作罷,要麼就要像傻子一樣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近,兩者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而在片刻之間她已經決定好,微微擡頭,站直身體,以仰看臘梅的側臉迎
接漸漸靠近的那個人,置身臘梅叢中、一襲粉衣的少女專心折着自己的梅花,然而心裡想的卻是自己此時如何才能維持着最美好的姿态,用以迎接她期盼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重逢之日。
腳步聲漸漸靠近,随後變緩,停下,而她則在此時側頭望向來人。
不是他。
她成功的與那個人四目相對,成功的保持着最美的樣子,可是那個人卻不是他。
旁邊的确是她有過一些印象的魏國将軍,這個人也同樣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也的确長得還不錯,但那又怎樣,竟不是他。
是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墨色長發,頭戴玉冠,眉目柔和俊朗,臉上帶着一絲未曾散去的淺笑,卻又有些發怔,他正一動不動看着她。
她很快就從失落中回過神來,朝對方施下一禮,說道:“韓薇薇見過公子。
”
前面的白衣男人還沒說話,後面周将軍看了她半晌,疑惑道:“這位姑娘是……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
”
她笑了笑,回道:“周将軍五年前到韓國,興許曾見過我,隻是我當時還小,和現在相貌有些差别,所以将軍忘記了。
”
周将軍想了半天,最後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是韓國那位小公主吧,幾年不見,竟然長這麼大了!
”
她輕輕笑,随後周将軍介紹道:“這位是魏公子珩,嗯……也就是前次去韓國的太子珑的弟弟。
”說完又朝白衣男子道:“公子,這位是韓國公主韓薇薇。
”
她再次與白衣男子對視,心想原來這就是魏珑的弟弟,是那個心機深沉深得魏王寵愛的弟弟嗎?
為什麼來的是他,而不是魏珑?
魏珑呢?
喬薇突然醒了過來。
四周一片漆黑,她連忙開燈,在昏黃的房間裡躺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意思到自己是在有電燈有白牆有精美桌櫃的現代,而不是身穿深衣貴賤分明的戰國。
腦子裡最後停留的,是那個白色的身影――公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