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沒事……”
喬母卻已經掀開被子要從床上坐起來,喬薇正着急,隻見段文殊的身影一下飄過去,在喬母面前消失不見。
然後喬母就坐在床上不動了,開口道:“這樣就好了,還可以開燈了。
”
“你……”喬薇有些不能接受他居然上了老媽的身,但現在看來,這似乎是最好的做法,要不然老媽已經醒了,今晚就沒辦法和女鬼交流了。
歎口氣,她說道:“行吧,那你去把燈打開。
”
段文殊本不願意動,一想到喬薇是傷着的,這才起身去開了燈,病房中頓時通亮。
喬薇看着被子上的鏡子,猶豫了一下,将鏡子重新拿起來。
現在有了燈光,也有心理準備,她心裡平靜了很多,但當鏡子放到眼前,看見自己身旁那張憔悴卻慘白的臉時,她還是緊張得抖了抖手。
“我看到你了……你一直在我身邊嗎?
”她說。
“求你幫幫我……”李豔容說道,臉上悲痛而渴求,擁有着底層人民的那種卑微與無奈。
喬薇為難地皺了皺眉,“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你應該看到了,我和公子珩現在沒有關系,也沒有來往。
”
“不,你能見到他的,他肯定會來的,你不是有了他的孩子嗎?
他肯定會來的。
”
喬薇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久才說道:“我也查到了你的事,你是想為你女兒報仇嗎?
”
李豔容的臉瞬間被仇怨掩蓋,“是的,我要報仇,我自盡是為了報仇,留在人界也是為了報仇,我甯可永遠不輪回,甯可成為孤魂野鬼魂飛魄散我也要替欣欣報仇!
”
“但是……雖然我不是鬼,但我知道,人界的事應該人界來管,冥界的事應該冥界來管吧,你既然已經死了,卻還來插手人界的事,這肯定是不對的,也許這樣也會受到冥界懲罰?
”“不,不,除了我,沒有人會管,那個人還活得好好的,他在人界會永遠風光下去,憑什麼,憑什麼!
”李豔容說着一張臉變成崩潰、猙獰,喬薇看着這樣的臉心裡害怕,就要放下鏡子,卻隻見她捂臉
跪了下去,淚水從她手間淌了下來。
“我以為死了我就能報仇,所以我才死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變成厲鬼,為什麼我什麼本事都沒有,為什麼……我看着那個人在面前,我想掐死他,我想吃他的肉,喝他的皿,可是我一點
也動不了他,甚至連出現在他面前吓他都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到……早知道這樣,我為什麼要去死,就算和他同歸于盡,我也不會自盡的……”
李豔容跪在床上痛哭流涕,喬薇也不敢再勸下去,旁邊化成喬母的段文殊問道:“你說說,你倒是有什麼仇啊?
”
李豔容漸漸停息了哭泣聲,從沾滿淚水的雙手上拿開臉,轉頭看向他。
一會兒,她突然從鏡子上消失,似乎是朝段文殊跑去。
喬薇無法和她一樣利索地沖過去,隻好立刻變幻鏡子角度,調了半天,最後終于再次通過鏡子看到她的身影。
她跪在了段文殊面前,“我知道你也很厲害,你能随意來人界,你還能讓人看見你,你幫幫我……求你幫幫我……”
代替了魏珩位置的段文殊感覺很好,稍稍往後躺了躺,擺出個舒服的姿勢,“你先說說你有什麼仇。
”
“是我女兒,我女兒被那衣冠禽獸弄得懷孕,還被他敗壞名聲,最後跳樓自殺了……她才十三歲啊,那個禽獸,他害死了欣欣……”
李豔容說得抽象,又滿臉憤恨,段文殊聽得不明白,轉頭問喬薇道:“你知道怎麼回事?
”
喬薇回答,“我從新聞上看到,她女兒十三歲時被人知道懷孕,一時受不了流言壓力,就跳樓自盡了。
好像有男人用東西引誘了小女孩。
”
“引誘?
引誘?
不是,不是!
”李豔容的尖叫聲充斥着整個病房,面目再次變得可怖,眼中甚至流出兩行皿來,讓喬薇吓得再次扔了鏡子,想到段文殊還在場,便又拿起了鏡子。
“你也聽他們胡說,所有人都聽他們胡說,所有人都覺得欣欣淫蕩……愛慕虛榮……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任何辦法,任何辦法都沒有,我去找警察,警察不理我,我去找記者,記者發了一篇罵欣欣的報導,我去金麗集團鬧,他們找保安打我……我是窮人,我沒有任何辦法……連死了都是個笨鬼……
”
“引誘……呵呵……呵呵,明明是強奸,卻被說成賣淫嫖娼,我的欣欣那時候才七歲啊,七歲的孩子,說她賣淫嫖娼麼?
她知道什麼……”
“七歲?
”喬薇吃了一驚,“不是十三歲嗎?
而且你剛才說你去金麗集團?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人是金麗集團的人?
”李豔容哭得癱坐在地,“七歲,那時候她爸爸剛去,她也才讀書,我要上班沒空帶她,就讓她放學了去公司園區找我……保安認識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進來找我,每天我就去各個辦公室打婦,讓她在工具間自己玩、寫作業。
後來有一次,她跑出來玩,被董事長發現了,我吓得向他求情,他卻說沒什麼,欣欣沒人帶,放學後可以來公司,還說工具間太髒了,讓欣欣去他的休息室玩,他都不在那裡
。
我當時多麼感激他,我以為他是天下最好的人,我把辦公室每一張桌子都擦得幹幹淨淨的,像擦自己家的桌子一樣,我沒發現欣欣越來越少笑,越來越少說話了,還讓她好好在董事長的休息室玩,寫作業,不要把人家的東西弄亂,地弄髒,不要弄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