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意識到是魏珑牽住了她,一時又是驚喜又是羞澀,甚至不敢擡頭看他,隻得将頭低得更低。
這一會兒,她似乎比剛見到他時更開心了。
“下山路難行,我牽着你。
”他說得一本正經,卻又溫和無比。
她沒有說什麼,也并沒有從他手心抽出手。
五年的等待,終歸是值得的……這一切,竟美好得似夢。
往山下走沒幾步,魏珑突然停下步子來看向下方。
她不明所以,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見到幾個人正上山來,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腳步很快地往山上走,等他們再前行幾步,她突然認出來當先那
個正是周将軍,于是立刻将手從魏珑手中抽出來。
她看魏珑,隻見魏珑一動不動看着山下,似乎早已認出那是周将軍,臉上卻是說不出的複雜表情,看得出來是不太好的情緒,但當周将軍離他們越來越近時,他那神情已經沒了。
“殿下。
”周将軍上前來朝魏珑行禮,然後看向韓薇薇,點頭道:“公主也在此。
”
韓薇薇局促,隻能朝他投以輕輕一笑。
魏珑問他:“何事?
”
周将軍說道:“秦公子朔來訪,還請殿内速回。
”
魏珑沒有馬上下山,似乎對這消息并不高興,隻是問道:“他可說是因什麼事?
”
“并沒有提及,也許隻是慰問。
”周将軍說着,眼角餘光瞟了眼韓薇薇,接着道:“莞公主為公子朔同母妹妹,兩年之後莞公主便成年,公子朔也許是為殿下和莞公主的婚事而來?
”
婚事?
韓薇薇隻覺得耳朵轟的一聲,一時好像魂魄離體,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側頭去看魏珑,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裡有不悅,有緊張,還有一絲無奈,好像有什麼要對她說,卻又無法說出口一樣。
她突然明白,周将軍說的是真的:魏珑與秦國的一位公主有婚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随後就來。
”一直溫潤謙和的魏珑此時十分明顯地動了怒,語氣冷冷的。
周将軍并不說什麼,點頭要往山下走,韓薇薇叫住他。
“将軍。
”
待周将軍回頭時,她說道:“我也要下山去,我和你一道吧。
”說完并沒有回頭看魏珑一眼就邁步往山下走。
周将軍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看魏珑,低頭下山。
最後三人都下山,周将軍在前,韓薇薇在中間,魏珑在最後面。
當然,她與魏珑也再沒有機會說話,這是她想要的,此時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又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
她是喜歡魏珑的,而魏珑應該也是喜歡她的。
而他們之間認知的差距是,她夢想着成為魏珑的夫人,而魏珑卻覺得她可以做一個妾。
終究是她想太多,作為太子,他若可以選擇強秦的公主,又怎麼可能将夫人的位置給她?
況且他是那樣風姿偉岸的人,哪怕是秦國公主,能嫁給他也是十分歡喜的吧。
然而她想做妾嗎?
不,不想,哪怕那個人是魏珑,她也不願做妾。
她回了别館,決定忘記那個想念了五年的人。
可是,何其難!
如果不是那點可憐的自尊,她幾乎就想妥協了,就做魏珑的妾。
然而幾天後,魏珑通過竹兒約見了她。
她終于還是去了,還是想見他,還是想聽他說,其實他并沒有打算讓她做妾。
在别館附近的湖畔,他說道:“薇薇,那天周将軍說的是事實,我确實與秦國公主定下婚約,那已是八年前的事,當初我無可無不可,但後來,在那次離開韓國後我便越來越抗拒。
”
韓薇薇不發一語。
魏珑繼續道:“但我卻又深知我抗拒不了。
不隻是因為秦國強盛不易毀婚,更是因為此事由周将軍與我在秦國的姑母大力搓和才成,我不能辜負他們。
我母後早亡,宋姬在我父王面前盛寵多年,她一心
想讓自己的兒子頂替我的太子之位,而父王也更偏坦我那弟弟,若不是因為我有周将軍為首的一衆老臣支持,隻怕父王早已改立弟弟為太子。
”
“你那個弟弟……”
“我那個弟弟你應見過,便是那日你哥哥提起的公子珩。
”韓薇薇垂下頭去,“我明白了……男兒當有遠志,你原本就是未來君王,一方霸主,此時自然要慎重,别說婚事,哪怕一言一行都不能出差錯。
娶秦國公主才是你最正确的選擇,我不會怪你,隻盼那位
莞公主是個賢德女子,将來能長伴你左右,為你分憂。
”
“但我若連自己想娶的人都娶不了,又能做得了什麼?
”魏珑厲聲道。
她無措地看着他。
隻見他緊緊盯着自己,堅定道:“這幾日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無論是王位還是你,我都不會放棄,所以我才會約見你。
”
“可是……”在此時她甚至已經感受到了魏珑的無奈,垂頭道:“可是情勢如此,我們哪裡又能決定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
“但我想搏一把,二十多年來我從未認過輸,為何偏偏我要在自己婚姻大事上認輸?
”
她疑惑地看着他,而他繼續道:“隻是如果輸,也許不是我一個人輸,而是我和你都輸,也許會連累你,薇薇,你願意随我一搏嗎?
”
雖然他沒說怎樣搏一把,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和他又是一起的了,什麼秦國,什麼莞公主早已成了無關緊要的事,能和他一起,哪怕是做冒險的事她也甘之如饴。
于是她點頭道:“我願意,你說。
”魏珑說道:“昨日我才知道,我弟弟看上了你,有意求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