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頁面便是“自然流産”的搜索結果。
他一頁一頁翻過去,全都看一眼後才将手機放下。
随後,他看向另一邊的床頭櫃,走過去将抽屜打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一張放在最上面的彩超報告單他盯着看了很久。
放回一切後,他重新坐了回來,一動不動看着床上睡着的人。
即使是睡着,她的臉上也沒有很平靜,甚至微微蹙着眉,不知将什麼憂心的事帶到了睡夢中。
看着看着,徐航的臉慢慢變成沉靜,慢慢變得冰冷,似乎守在少女床邊的惡魔。
段文殊從牆外飄了進來,見喬薇睡着,本來要離開,但再看喬薇旁邊竟然坐着個男人,不由停了下來,瞪向那個男人。
他知道那就是徐航,心想喬薇怎麼這麼心大,讓一個人男人坐在自己旁邊還能睡得着。
可是越看,他就越覺得奇怪。
這徐航身上,竟有一團黑影籠罩。
難道他最近剛解了蠱毒,結果又惹上了什麼邪祟?
就在段文殊疑惑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徐航竟然回過頭來,直直看向他。
段文殊被他眼裡的冰冷吓了一跳。
他竟然看得見自己?
段文殊不由緊張起來。
這徐航恐怕不是沾上邪祟這麼簡單了,該不會是……被什麼附了身吧……
這人附上徐航的身,守在喬薇旁邊是要幹什麼?
盡管他的眼神實在可怕,但段文殊想想自己在冥界好歹也是一個人物,便硬着頭皮上前道:“你是什麼人?
有什麼企圖?
”
那人看了他一眼,回過頭去沒有理他,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裡。
段文殊一邊生氣,一邊又更加肯定這人有些本事,于是謹慎了些,繼續道:“你要不說,就别怪我不客氣。
”
“那點本事,就别拿出來逞能了。
”徐航淡淡道,說着手一揮,在喬薇床周圍起一圈結界。
段文殊愣住了:這人居然能設結界!
那可比他強了十萬八千裡!
等等,他這樣子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徐航從床邊站了起來,朝他走近幾步,“你去打聽了如何解決半陰嬰靈?
”
段文殊愣了半晌,突然大驚道:“你,你是魏珩!
”
面前人一臉淡漠,毫無回應。
段文殊卻越看越覺得像,“我說呢,知道老婆懷孕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結果原來偷偷跑過來了啊,哈哈哈,還附身到了情敵身上,你這是欺負人家是普通人是不是,哎呀,喬薇要是知道……”
“我問你話。
”魏珩打斷了他。
覺察到魏珩可情情緒不太好,段文殊适時停止了略帶調笑的話語,認真道:“打聽到了,辦法是有,不過不保險,而且最大的問題好像是喬薇的身體現在不能做人流,以後做引産也很危險,你知道人流
和引産吧?
就是堕胎,正常情況下是沒什麼事的,但偏偏她出了這樣的事。
所以她很苦惱,現在還沒決定呢。
”
“唯一的辦法是自然流産?
”魏珩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段文殊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吧,有一次我過來聽見她媽媽在問醫生。
”
“我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嘛,附身在徐航身上和喬薇結婚,又打敗了情敵,又搶回了老婆,還認了孩子,一舉三得!
”
魏珩看向他:“我的事,不要插手,不要多說一個字。
”
他樣子吓人,段文殊下意識捂住嘴,“好,我不說,我保證不說。
”
“沒事了就走吧。
”
段文殊心想自己确實沒什麼事,既然魏珩在他就不出現了,正要走,又想起了那個笨鬼。
“對了,有個新鬼想找你幫她報仇呢,你幹不幹?
她仇人就是你情敵的老爹。
”
“那個穿紅衣的?
不要讓她來煩我。
”魏珩回答。
段文殊這才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心想也是,魏珩可不是什麼路見不平的大好人,更何況他現在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所以自己還是少在他面前溜達吧,太危險。
段文殊認識到這一點,二話不說就離開了病房。
喬薇醒來時,徐航不在床邊,倒是喬母在一旁一邊吃着柚子,一邊開了靜音看婆媳劇。
“媽,我醒了,你把聲音打開吧。
”
喬母回過頭來,“醒了?
要不要吃柚子?
”
正好有點口幹,喬薇點點頭。
當接過喬母掰來的兩瓣柚子時,她問:“徐航走了嗎?
”
喬母一愣,“你不知道?
他不是早走了嗎?
我回來時你已經睡着了,房裡也沒人,我就想是不是你要睡覺,就讓他走了。
”
“哦,應該是我睡着後他走的吧。
”她呐呐答着。
其實那時候的情況,她還以為他不會走。
看看旁邊的鬧鐘,隻過了四十分鐘,她也并沒有睡多久。
不過她一直就摸不準徐航,自從受傷住院,自從他來看她,她就再也看不明白他了。
也許是看到了彩超報告單,也許是白天思慮過多,晚上睡覺時,她夢見了一個孩子。
一個有着黑色空洞的眼睛,慘白的面容,渾身冒着黑煙的小男孩。
那個男孩在追她,而她恐懼到了極點,不停的地跑,不停地跑,夢裡的她心裡清楚那個男孩是誰,清楚他為什麼追自己。
那是自己的孩子,她殺了他,而他要找自己索命。
面前出現一座斷崖,身後的男孩飛在空中朝她追來,她在恐懼之中跳下山崖,當身體失重那一刻,她突然醒了過來。
房中一片黑暗,而她床頭站着一個人。
喬薇吓了一跳,幾乎在一瞬間冒出了全身的冷汗,随後她就發現,那是魏珩。
黑暗中,一襲白衣身影模糊的魏珩。
那一刻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醒了還是仍然在夢中。
魏珩啊,是魏珩,他就站在她面前……
心裡說不出的感受,連日來她擔了很多心,受了很多辛苦,件件事情又全讓她為難,她沒有任何人傾訴,而那個時候,她總會想起他。
盡管他可能隻是聽着她說話默不作聲,但那樣她也會覺得心安。
而她又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見到他那一刻的感覺,就像孩子和媽媽吵架後離家出走,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後重新見到媽媽。
第一個想法,是朝媽媽身上撲去,緊緊抱住她痛哭出聲。
“魏……魏珩……”喬薇聽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和我走,我能讓你成功打掉孩子。
”魏珩開口,聲音一如繼往的冰冷,身影站在原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