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世的王勃,被全班的同學哄堂大笑,可能立刻就會臉紅筋漲。
但“此王勃”已經非“彼王勃”,面對班主任肖勁松這個三十幾歲,說不定還沒前世自己大的中年男的玩笑,王勃大大方方的聳了聳肩,一攤雙手,道:
“肖老師,我就是想着過了今天,以後恐怕就睡不成懶覺了,所以今早特意大睡特睡。
這不,剛起來不久,現在還有些迷糊,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
”
“哈哈哈哈――!
”七班的教室再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四方中學的學生一半都是從農村考進來的品學兼優的乖娃娃,剩下一半也是城裡幾個學校的尖子生,高價生也有,但并不多,所以整體的校風和學風算是很好的。
校風好的一個标準就是敬畏師長。
班上的這些學生見王勃被班主任揶揄了一頓後不僅不憷,絲毫沒有不自在的表情,反而借坡下驢,打蛇随棍上的“回擊”了班主任一下,在好笑的同時,便頗感意外。
因為王勃在他們的印象中一直就是個勤奮好學,循規蹈矩,老師最愛的乖娃娃。
可今天這乖娃娃怎麼有些不乖了?
吃錯藥了還是頭腦中的哪根筋搭⌒,錯了,竟敢在班主任面前說白話(開玩笑)?
好奇之下,一些人就開始觀察起王勃來。
而在對王勃進行觀察的時候,農村學生和城裡學生又有不同的着眼點。
農村學生對王勃身上的穿着打扮最為敏感。
王勃以前大多數時間穿在身上的都是校服,一周六天他至少要穿四天的校服,剩下的兩天基本上也是襯衣+西褲+泡沫涼鞋這種不倫不類的搭配。
而現在王勃的身上穿的卻是從未見過t恤,牛仔褲外加運動鞋的“新潮”裝扮。
學校内也有不少男生女生這樣穿着打扮,但通常都是一些住在城裡,家境較好的學生。
幾個細心的農村來的女同學還發現王勃腳上的運動鞋不是她們腳上的那種從地攤上買的隻要三十四塊錢。
但穿兩三天就要臭腳的人造皮大路貨,而是帶有一片葉子的李甯牌!
據她們所知,李甯的鞋子,很少有一百塊以下的。
而一些城裡學生卻是覺得王勃身上的神态和氣質有些不一樣了。
此時的王勃,帶着一張燦爛的,讓人感到親切而又自信的笑臉。
讓很多人都有一種這家夥是不是換了一個人的錯覺。
以前的王勃成績雖然很好,考第一名如同吃家常便飯,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笑容不多,很多時候都較為嚴肅,有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就像不少像他成績一樣優異但同樣來自農村的學生一樣,腼腆,内向,話不多。
有時很自負,有時又讓人感到有些自卑。
就在底下學生對站在門口一直不進來的“王同學”評頭論足,小聲議論的同時,班主任肖勁松也在觀察這個讓他感到很詫異的學生。
不過他的詫異倒不是王勃身上“鳥槍換炮”的着裝,因為他已經從幾個在“曾嫂米粉”吃過飯的同事那裡聽說了王勃家開米粉的事。
經濟條件好了,換身好點的衣服自然不足為奇。
肖勁松的詫異來自于王勃對自己的态度。
難道經濟條件好了,連一個人的性格都跟着變了?
肖勁松在内心搖了搖頭,感到有點“無法接受”。
這種無法接受當然不是讨厭。
他還不至于那麼狹隘;而是一種“不适應”――一個明明一直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學生。
突然之間就像同事一樣和自己随便說笑,在其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敬畏。
這突然的轉變讓肖勁松一陣錯愕,很有點不适應。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沒睡醒嗦?
那你要不要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再來上課嘛?
”肖勁松皮笑肉不笑的揶揄了一句。
肖勁松的這話再次讓班上的學生發出“哈哈”的笑聲,但一些較為機靈的學生隻笑了一下,便立即收口。
敏感的他們已經聞到了這話中的某種不對味。
十幾歲的學生都聽出肖勁松的話裡不對味了,作為比班上的這群少男少女大了一輪的王勃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這班主任為何會對自己不爽,說話夾槍帶棒,不過是因其在自己身上沒有發現,沒有感受到一個學生面對師長時“應有的”那個态度。
故而有些輕微的惱羞成怒。
但他并不在意。
是的,基于彼此年齡,見識,甚至學識的差距,他一點也不在意!
肖勁松是他的老師不假,王勃可以給予他必要的尊重,但尊重不等于敬畏,不等于他也要像其他學生那樣在老師面前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以此讓老師滿足那自以為是的虛榮心。
前世他滿足了很多老師的虛榮心,他們也好這口,但這一世王勃不打算配合了。
“這倒不用!
”王勃沒理會肖勁松暗自的不爽,朝班上的同學做了個鬼臉,徑直朝教室中間靠過道的一排位子走去。
他已經發現了前世的同桌劉偉。
“勃哥!
你牛!
”王勃拉開椅子一坐下,旁邊的劉偉就朝王勃豎了一個大拇指。
“嘿嘿,過獎,偉哥!
”王勃“嘿嘿”一笑,然後又回頭朝坐在自己後排的廖小清眨了下眼睛,“美女好!
”他小聲的喊了句,然後在廖小清反應過來之前飛快将頭轉了回去。
王勃的這句“美女好”不僅大出同桌劉偉的意料,更是讓後排廖小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他怎麼這麼大膽?
廖小清心頭大叫,心尖上仿佛站了個小兔子,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廖小清的同桌李楊見了,看了看臉紅的廖小清,又瞧了瞧前面王勃的背影,臉上随即露出一股暧昧的怪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
”廖小清紅着臉小聲朝李楊解釋。
“嘻嘻,不是那樣是哪樣?
”李楊笑着道。
“王勃這家夥變了,見誰都叫美女!
不信你問羅豔麗。
羅豔麗也被他叫過美女。
”廖小清急道。
羅豔麗,廖小清,李楊三人都是初中同學,彼此非常的熟悉。
“帥哥”,“美女”的叫法還沒像後世一樣爛大街,阿貓阿狗都能叫帥哥、美女。
現在的帥哥、美女隻針對長得帥和生得美的男女。
但是對方長得帥,生得美,一般都是背後評價,除非是男女之間的表白,少有當着人這麼說的。
這有點像喊人“有錢人”,一般隻會在背後說别個有沒有錢,不會當着人家的面叫人家“有錢人”,開玩笑除外。
上次在好吃街,廖小清就被王勃“美女”“美女”的叫過兩次,今天一來,又被王勃叫了一次,廖小清的心頭頓時便有些氣,覺得王勃不尊重自己。
“我不信!
”對廖小清的解釋李楊根本不信,因為羅豔麗都能叫美女的話,那一百二十斤的她也可以是美女了,“小清,老實交代,你跟他到底是啥子關系?
”
“不信算了!
”廖小清咬着嘴唇說,很想用手裡的鋼筆一鋼筆插進王勃的後背,“你跟他啥子關系,我跟他就啥子關系!
”
“嘻嘻,你就裝嘛!
來日方長,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裝下去而不露出馬腳來!
”李楊再次暧昧的一笑。
1999年的四方中學,早戀雖不至于是個絕對的禁忌,但也是禁忌,像很多學風好的學校一樣,從上到下肯定是打壓的。
不過禁忌之所以是禁忌,那就說明它受到了很多人的向往。
四中學生間談戀愛的雖然不多――有肯定也隻能當“地下黨”――但是在青春期荷爾蒙泛濫的年紀,男女之間那種隐隐約約,朦朦胧胧的小眼神,小動作,在班上和學校卻也非常的常見。
王勃剛才回頭的那聲“美女好”,不僅讓李楊解讀成了他和廖小清存在某種暧昧關系,也讓他旁邊的劉偉産生了同樣的判斷,以為自己這同桌和身後的廖小清“關系不正常”。
“勃哥,你真牛,不愧是我們班最大的殺手!
小弟佩服!
”劉偉再次朝王勃豎起大拇指,一陣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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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特别加更第二章,送給讓瞎子激動了大半晚的“冷風飄蕩”,祝兄弟财源滾滾,全家安康,幸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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