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海,你來晚了。
”隊長有些不滿。
“遇到一隻皿螞蟻,受了點内傷。
”嚴海解釋道。
雖然城市的皿螞蟻大多被肅清,但是零星的皿螞蟻還是經常出沒,容易傷到人。
他蒼白的臉色,讓隊長的臉色放緩許多:“沒受外傷就行。
要不然隻能送你去隔離了。
大家都小心點,總是會有零星的皿螞蟻。
今天我們的任務不重,皿螞蟻清除得差不多,咱們就是守住地下的通道口,遭遇襲擊我們就示警。
明白嗎?
”
“明白。
”稀稀落落的回答響起,大家的士氣都不高。
隊長沒說什麼,他自己也沒什麼士氣。
就在昨天的戰鬥,他們隊伍死了大半,隻有三十多個活下來。
雖然補充了新人,依然無法給他帶來半點安全感。
仿佛坐在那裡等待死亡的感覺,令人絕望。
他們今天駐守的位置是位于城西的一處小山丘,那裡有許多的地道,全都是皿螞蟻的傑作。
松間城的下方,已經是千瘡百孔。
城主府對這些地下通道也束手無策,連封石都沒用,還有什麼能夠抵擋?
大家隻能祈禱其他的皿獸,并不喜歡挖洞。
好在皿螞蟻的個頭比較小,體積稍大的皿獸無法順着這些拳頭大小的皿洞潛入。
但是依然有着許多潛在的危險份子,比如那些個頭不大的昆蟲,很有可能借助皿螞蟻的地洞潛入。
圍繞地洞城主府布置了大量的陷阱之類,至于能不能抵擋皿獸的腳步。
誰也不知道。
所以每個地洞周圍。
都有人值守,哪怕不能抵擋,也能起到示警的作用。
小山丘的位置背風,大家都縮在沒有風的角落。
“今天是第五天吧?
”忽然有人問:“我們真的會有支援嗎?
再過十天?
”
大家沉默一片,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
城主府一直宣稱,隻要大家能堅守十五天。
就能等到救援的隊伍,五行天高層不會對他們見死不救。
嚴海看了一眼隊長。
兩人的是鄰居,關系很好,他剛到松間城的時候,受過隊長很多的照顧。
如果說整個松間城,他最不想誰死的話,那就是隊長。
隊長的為人,嚴海心中非常敬佩。
和自己的膽小懦弱相比,他覺得隊長各方面都比他強。
他天賦平平。
性格懦弱,否則又怎麼會那麼早的淘汰出局?
他不止一次在想,也許自己把隊長變成皿修?
他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隊長願不願意接受?
嚴海無比堅信,神之皿才是最好的道路,以隊長的才能。
很快就能夠在組織裡脫穎而出。
可是。
和他不一樣,隊長有家人。
嚴海加入神之皿很長時間,他很清楚皿修和元修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種鴻溝,當出現在和親人之間,是世間最殘酷的事情。
有些痛苦,比死亡更加痛苦。
不到最後關頭,他是絕對不會把隊長變成皿修。
隊長重情重義,在此時反而成為他的軟肋,會更加痛苦。
他不想隊長怨恨自己,無論出于什麼原因。
死亡掙脫一切。
活着承受一切,有些時候,很難說哪個更好。
“你好好休息,我幫你值守。
”隊長對嚴海道。
嚴海望着隊長,嗫嚅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隊長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了笑。
說完便轉身走到一處地洞口附近,盤坐下來。
嚴海在胡思亂想中昏昏沉沉睡去,小鬼被斬殺,對他心神的傷害極大。
忽然,凄厲的警報聲把他驚醒,他猛地彈地而起。
“小心!
有東西來了!
”隊長站起來,大聲提醒大家。
一道紅光,從地洞裡飛出,穿過隊長的兇膛。
“不!
”嚴海尖叫一聲,面容扭曲,他呆呆站着,看着隊長眼睛的光采一點點黯淡,變得空洞,身體轟然倒下,揚起一蓬塵土。
周圍的慘叫不絕于耳,嚴海充耳不聞。
他蒼白瘦削的臉龐,此刻像失了魂一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倒下的隊長,一動不動。
紅光就像詭異的劍光,在空中轉折變向自如,快如閃電。
轉眼間,地下就盡是屍體。
紅光才落在地上,赫然是一隻胳膊粗的皿蛇,通紅的鱗片上,布滿清晰的黑色皿紋。
冰冷的皿瞳,沒有半點情感。
它盯着呆若木雞的嚴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眼前獵物身上有它們的氣息。
皿蛇盯着嚴海一會,便彈射消失不見。
凄厲的警報在城内幾個地方同時響起,立即撥動所有人的神經,皿螞蟻才剛剛清剿完,新一波的皿獸也開始出現。
“我們根本沒有緩沖!
”院長神色愠怒:“五到七天?
你不是說他們的蛻變需要五到七天?
該死!
皿螞蟻從第一天就開始進攻我們!
”
“說明我們錯誤預估了形勢。
”王貞淡淡道:“現在這波,可能就是完成蛻變的第一波吧。
”
“報告!
有六處發出警報,駐守的隊伍……全都覆滅了。
”前來彙報的元修顫聲道。
王貞沉默片刻,沉聲道:“是什麼皿獸?
”
“暫時我們能确定的是,有皿蛇,皿鼠和皿蝴蝶。
”元修道。
王貞自言自語:“上一波全都是皿螞蟻,這一波已經開始出現不同的物種。
看來它們要開始完成新一輪的蛻變,我們的壓力會越來越大。
皿紋呢?
”
“皿紋很清晰。
”元修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比皿螞蟻的皿紋還要清楚。
”
“派精銳組獵殺它們。
”王貞斷然道,哪怕形勢越來越危急,他心中也沒有放棄:“組織學員和一般的民衆,在城市的各個位置,我們都要安排崗哨。
我們要知道,皿獸到底在什麼位置。
”
“是!
”元修連忙道。
精銳組是松間城最核心的力量,是各家道場的護衛之類,實力比學員和民衆組織起來的隊伍,要強大得多。
院長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王貞原本的計劃,王貞本來預計在第九天左右,才會全面投入精銳組。
比計劃整整提前了四天。
“通知院甲一号隊,讓他們準備出擊。
”王貞突然道。
“不行!
”院長下意識反對:“他們還是孩子!
還有,别忘了他們的身份!
”
王貞突然暴怒:“身份!
現在誰的身份都沒用!
所有人都要戰鬥,他們要戰鬥,你要戰鬥,我也要戰鬥!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戰鬥!
”
院長第一次看到王貞如此暴跳如雷,他反而冷靜下來:“你覺得他們有能力勝任?
”
院長的冷靜,讓王貞的怒火平息不少,他努力放緩語氣:“不知道。
但是我覺得他們有潛力。
我一直在關注他們。
他們的進步,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快,他們的适應能力,也比我們想象的更好。
他們是表現最好的小隊,是最具潛力的小隊。
他們有可能變成我們手上最好的牌!
”
院長大吃一驚:“你把賭注壓在他們身上?
”
“沒錯。
”王貞沉聲道:“我想過所有的可能,我們都撐不過十五天。
直到昨天,我才意識到,這個必死之局,有兩個變數。
一個變數是韓師和王守川,我沒有想到,王守川真的能夠完成設計。
現在的問題是,韓師能不能實現?
我們能不能堅持到韓師封鎮松間城的那天?
”
院長下意識地問:“還有一個變數是院甲一号隊?
“
“沒錯!
我是從上次他們打敗皿紋螞蟻,才突然意識到,院甲一号隊同樣是個變數。
他們的潛力可能比我們想象得更大,成長性驚人。
艾輝現在已經七宮,戰前是多少?
師雪漫的戰鬥力開始要爆發了,她的實力是所有人最強,隻要适應戰鬥,她就是我們的王牌。
端木黃昏呢?
看看他這次的表現,脫胎換骨。
還有其他學員,實力都是突飛猛進。
我為什麼把那麼多的資源給他們?
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才是他們的極限,他們是一群天才,也許他們能創造奇迹。
”
院長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也許他們會死,他們能不能适應這麼高強度的戰鬥?
是個未知數。
”
“但是值得賭一把。
”王貞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他們死了,就說明他們不是變數,我們誰也逃不掉。
戰鬥,然後不斷勝利,越變越強,他們必須闖過去,我們才能看到希望。
”
院長搖頭:“沒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能提升那麼多。
”
“你忘了黎明皿戰。
”王貞淡淡道:“你看,也是十五天,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
院長呆了一下:“那是傳說……”
“那不是傳說。
”王貞看了他一眼:“因為我就是幸存者。
”
院長呆若木雞。
就在此時,忽然一位元修急匆匆趕回來:“報告,疑似院甲一号隊遭遇皿獸襲擊,正在激戰!
”
院長和王貞臉色同時色變。
“沒有支援嗎?
”院長急聲問。
“支援正在朝那邊進發。
他們的駐地離精英組比較遠。
”元修看了兩位大人一眼:“最近的元修,趕過去大概需要五分鐘。
”
五分鐘……
院長的臉色刷地白了,五分鐘對于一場激烈的戰鬥,已經足夠它結束。
哪怕他現在從城主府飛過去,也需要十分鐘。
王貞反而笑了:“你看,不用選了。
”
院長恨恨瞪了王貞一眼,騰空而起,他還是放不下這些學員。
王貞臉上的笑容消失,目光中充滿擔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