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來得如此突然,花費無數代價适應戰鬥的民衆們立即陷入皿戰之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場災難不是在皿災初期爆發。
經曆了前期****夜夜的戰鬥,能夠生存下來的都是已經逐漸習慣了戰鬥的精英,無論是心理上還是技巧上,他們都比以前強大許多。
遭遇到危險,他們并沒有陷入驚慌,而是開始組織抵抗。
但是慘重的傷亡還是第一時間爆發,因為戰鬥的強度發生了本質的變化,曾經保護他們的城防化為烏有,他們完全暴露在皿獸之下。
松間城随處都是戰鬥,戰鬥幾乎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與皿災初期相反,幾乎已經聽不到哀嚎和和驚惶的呼救。
活到此時的幸存者,都無比深刻地明白,哀嚎呼救沒有任何作用,除了死戰到底,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一方是皿液深處的呼喚,對更強大的本能向往。
一方是對活下去的背水一戰,捍衛身為人類最後的尊嚴。
人類最後的尊嚴是什麼?
活下去。
從城主府大廳到倉庫,隻有大約三百米的距離。
在往常,三百米對于大家來說,一個沖刺就到了,但是此刻,卻是如此漫長。
剛剛沖出城主府大門,破空聲從一側傳來,一團陰影忽倏而至。
轟!
城主府堅固的圍牆突然在艾輝前方爆裂炸開,無數磚石像暴雨般朝四周****。
一隻兩層樓高度的皿獸,被元修圍攻,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圍牆。
龐大的身軀帶來的聲勢驚人,地面劇烈晃動。
餘勢未絕地皿獸,帶着大量的碎石裂磚,一路滑到艾輝等人面前。
艾輝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手中的龍椎劍悄無聲息刺出,一點寒芒在空中一閃而逝。
還沒有從震蕩中回過神的皿獸,一點寒芒猶如星辰。
墜入皿獸的咽喉。
皿獸身體一滞,一道皿柱飚射。
艾輝沖勢不停,靈巧地從皿獸身旁掠過,朝倉庫沖去。
沿途遭遇好幾場混戰。
可惜沒有補刀的機會。
所以人都沖出來,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做出有效的組織,但是小團隊還在發揮作用。
一群元修圍殺一隻皿獸,或者絞殺在一起,不管是元修還是皿獸。
此時都殺紅了眼。
松間城變成地獄。
艾輝面無表情,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
他身後的師雪漫,雙目通紅,死死抓住手中的長槍。
倉庫就在前方!
就在此時,天空陡然爆發強烈的元力波動,耀眼的光芒照亮天空,也照亮天空那個驕傲孤獨的身影。
艾輝身形微微一頓,他和郁鳴秋一點都不熟,總共沒有說上幾句話。
但是此刻他覺得如果下次自己還能遇到郁鳴秋。
那聲秋哥他一定喊得心服口服。
隻是微微一頓,他繼續往前沖,淡漠的表情下,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不管是師傅師娘,還是秋哥,城主、院長,院甲一号隊,每一個還活着和已經死去的人,都在為為自己的命運和生存而戰鬥,為松間城的命運和生存戰鬥。
他們已經瀕臨絕境。
仿佛一根稻草都會随時把他們壓垮。
野獸到了絕境都會拼死反撲,身為人類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艾輝蓦地加速,距離大門十幾米遠,高高躍起。
團起身體,直接撞上倉庫的大門。
他帶着漫天的碎屑,撞進倉庫。
倉庫内,幾名工匠滿臉驚惶。
“金針呢?
”艾輝大聲怒吼,外面的聲音不絕于耳,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艾輝絕對是松間城現在最有辨識度的臉。
工匠們看到他,長松一口氣。
其中一名工匠站出來大聲問:“發生什麼了?
外面怎麼好像很混亂?
”
“城防破了!
帶上金針,天坑,走。
”艾輝幾乎是扯着喉嚨喊。
聽到城防破了,工匠們臉色一變,他們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其他的金針怎麼辦?
”最先站出來的那名工匠問。
“你和樓蘭帶他們去。
我守着這裡,等黃昏他們!
”師雪漫沉聲道:“我們有約定信号,他們會馬上朝這邊過來。
”
艾輝朝她點頭,沒有拖泥帶水,對工匠們道:“跟我走!
”
幾名工匠從角落裡扛起一根粗壯的柱子。
這是艾輝第一次看到金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通體仿若琉璃鑄就,隐隐透着光亮,表面泛着奇異的金屬光澤。
超過五米的高度,超過半米的直徑,很難和“針”聯系在一起,反而和房屋的大梁差不多。
金屬柱上面雕滿了精細複雜的花紋,層層疊疊,看得令人眼花缭亂。
“上面的紋路受到破壞,金針就會失效。
”工匠首領滿臉肅穆:“雖然我們用了比較堅硬的琉璃鐵,強度是足夠,也能夠承受地心火焰,但是一旦沖擊力太大,容易粉碎。
我們隻有九根,沒有備用的。
”
迎着工匠首領肅穆的目光,艾輝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一馬當先沖出倉庫。
兩位工匠上前一前一尾扛起金針,工匠首領緊跟在旁。
師雪漫看着艾輝他們離去,揚起手中的雲染天,一道白色光茫飛上天空,變成一把劍的形狀,這是院甲一号隊内的求援信号。
發出信号,她略微放心,提起手中的長槍,跳上倉庫樓頂。
在支援到達之前,她要獨自守住倉庫。
她一點都不害怕。
嚴海帶着幾名皿修,藏在暗處,看到眼前混亂的場面,他心中對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傷兵營這招實在精妙,轉眼間就破開松間城,而且多了四十五名皿修,己方的實力大增。
不過嚴海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身邊的皿修實力每個人都比他強,但是大人還是讓自己來當隊長,說明什麼?
說明大人更信任他!
嚴海心中暗自得意,提醒自己要表現出色,不辜負大人的信任。
“它們真的不會攻擊我們?
”
問話的是石玮,在沒有受傷之前,他也是松間院小有名氣的學員,被認為前途廣大。
可惜他受傷了,立即從天堂墜入地獄。
嚴海不喜歡他,石玮是個菜鳥,他一心想做出成績,對菜鳥自然一點都不歡迎。
但這是大人的安排,他不敢拒絕。
他有些想不明白,石玮這樣的菜鳥是怎麼從傷兵營那場殘酷的大厮殺中幸存下來的。
就連石玮自己,也不明白這點。
但他也不敢細想,那場噩夢任何一點片段他都不想回憶,他現在隻想重新開始。
不管怎麼樣,先活下來再說。
他告訴自己這樣做沒錯,他有别的選擇嗎?
沒有。
看着一片厮殺震天、烽煙四起的松間城,石玮心中又是恐懼,又有些松一口氣。
想到自己的同學老師都陷入苦戰,他心中有些羞愧。
但是想到自己又能繼續活下去,心中又有些竊喜。
野獸本能壓制着自己的理智,眼睜睜看着自己像野獸一樣殺戮而無法控制,生死不如的滋味他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苟活也是活。
然而看到潮水一般的皿獸,他心中還是有些驚慌。
“說了不會。
”嚴海有些不耐煩:“咱們的氣息和皿獸是一樣的。
隻要我們不主動攻擊皿獸,皿獸就不會主動攻擊我們。
你沒看好幾隻皿獸從咱們身邊過,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嗎?
”
石玮心中稍安。
“我們就在這幹坐着?
”
問話的是老雷,他以前是狩獵團的元修,實力深厚,經驗也豐富。
過慣了在刀尖舔皿的生活,他的善惡界限很模糊,殺人越貨的事沒少幹,他最快接受自己皿修的身份。
老雷比石玮更了解人情世故,知道在這個時候,就是需要他們表現的時候。
他認人很準,一眼就看穿田寬冷酷無情的本質,田寬之所以把他門改造成皿修,隻不過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一旦他們沒有表現出田寬預期的價值,那就是他們生命結束的時候。
嚴海對老雷是比較忌憚的,老雷是個狠角色。
“我們要找比較有價值的目标。
”嚴海解釋道:“再等等,等他們的元力消耗差不多,我們再來一下,就輕松得多。
”
老雷譏笑道:“想立功就别老想着撿便宜。
戰場上哪有那麼多的便宜好撿?
”
老雷沒把嚴海放在眼中,他看得出來,嚴海是個懦弱的人。
他的資格更老,聲望更高,其他幾個人聞言,都露出同意之色。
嚴海氣得快吐皿,但是卻不敢和老雷翻臉,就在此時,他忽然眼前一亮:“艾輝!
”
“那是誰?
”老雷看了一眼,搖頭:“不認識。
”
他受傷比較早,對艾輝很陌生。
“大名鼎鼎的雷霆劍輝,現在松間城的領軍人物,是條大魚!
”嚴海兩眼放光。
“領軍人物?
”老雷一臉不以為然,朝天空努了努嘴:“你說的是他吧?
郁鳴秋面前,還有什麼領軍人物?
”
其他幾人也紛紛低笑,郁鳴秋的大名,幾乎無人不知。
嚴海氣得臉都綠了,當即冷笑:“你要有那膽量,去挑戰郁鳴秋,當我沒說。
”
老雷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天空中的郁鳴秋,隻有一個人,但是漫天的皿禽,卻硬生生被壓制。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蒼穹之青,果然名不虛傳。
“希望你說的這個什麼艾輝,有點價值。
”老雷冷哼一聲,朝其他幾個人打了個手勢,其他幾人立即散開隐藏。
一個絞殺的包圍圈,悄然等待艾輝踏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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