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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輝非常謹慎,派人去察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蹤迹。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時間理會這些暗中窺伺之輩。
時間異常緊迫。
艾輝一回歸,立即接管了院甲一号隊的指揮,以倉庫為中心,開始層層布防。
在聽完艾輝關于皿修的情報,氣氛陡然凝重。
尤其是聽說整個傷兵營無一活口,倉庫一片死寂。
死亡不可怕,松間城死了多少人?
現在的幸存者連五分之一都不到,誰不是見慣生死。
但是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傷兵營的傷兵,就大家曾經的同伴。
他們戰鬥負傷,隻能等死,大家心中已經非常的愧疚難過。
如今還經曆如此殘酷的折磨,彼此之間被逼着相互殘殺。
田寬摧毀他們的身體之後,繼續摧毀他們的信念。
院甲一号隊都是學員,無法想象那樣殘酷的畫面,大家的眼眶泛紅,當聽說有五個幸存者放棄活下來,悲傷再也無法抑制,許多人低聲抽泣。
王貞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失魂落魄。
雖然傷兵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卻是他親自下的命令,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在前線,沒有人會放棄自己的同伴,他當年腿斷,也是自己的戰友背他回來。
處于對全局的考慮、出于取舍、沒有半點辦法等等,都無法說服他自己,都無法讓他心安理得。
傷兵營發生的一切,給了他緻命一擊。
師雪漫臉蒼白如紙,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眼睛罕見流露出一絲恐懼,她從來沒想過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她不知道廖南說的苟活。
是這樣的苟活。
艾輝安靜地立着,他沒有安慰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大家。
一個月前,他們都是最普通的學員。
天真無邪的少年。
但是艾輝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不是因為其他,是因為時間緊急。
世界總是這麼殘酷,不會給你消化悲傷的時間。
“我知道大家很難過,但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
艾輝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異常清晰,一張張滿是淚水的臉龐擡起,滿臉茫然地看着艾輝。
目光的中心,艾輝和往常一樣平靜,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臉龐,此刻看不出喜怒。
“以城為布的計劃,整個松間城都知道,田寬他們一定會知道。
剛才的元力波動動靜太大,隐瞞不了。
田寬一定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
沒有半點起伏的聲音,就像在述說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
聽上去有些刺耳,但是又有些令人心安。
“田寬想要破壞以城為布的計劃,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破壞金針,另一個是對師娘下手。
”
“沒錯。
”
說話的是王貞,他倔強挺直腰背,布滿風霜和皺紋的臉,他的臉色蒼白,但是他沒忘記自己的職責。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沉着有力:“田寬能依靠的是他的手下和皿獸。
他們會用皿獸消耗我們的元力體力,皿修最大的作用是渾水摸魚。
我們不能給他們渾水摸魚的機會。
”
艾輝的目光落在城主身上。
城主怒目圓睜,沉着有力,渾身散發着難以形容的氣勢,就像在發光。
不知道為什麼。
艾輝想到幹枯的老樹根,在獵獵燃燒。
燃燒?
艾輝若有所思。
“倉庫不适合防守,換成城主府。
我待會去把韓師和守川接過來。
減少防守面。
收攏幸存者。
把街道讓給田寬。
皿獸雖然多,但是沒有組織性。
皿修的數量不多,他們肯定不會用來攻堅。
他們的唯一機會,就是襲擊我們去釘入金針的時候。
”
王貞一口氣說下來。
城主府距離倉庫隻有三百米。
搬運起來難度不大。
倉庫的防禦性比城主府還是差了許多,考慮到他們需要堅持到九根金針全都訂完,艾輝也覺得搬到城主府更好。
“釘金針我們去。
”師雪漫主動站出來。
院甲一号隊是現在松間城最有戰鬥力的小隊,責無旁貸。
王貞看向艾輝,他知道艾輝的意見更重要。
“好!
”艾輝的回答,讓王貞很欣慰,也松一口氣。
艾輝是一個很有主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除了責任心差了點之外沒别的缺點,王貞有些遺憾。
如果艾輝的責任心有師雪漫那麼好該多好!
“那就這麼辦!
”
王貞一聲令下,大家紛紛開始行動。
王貞走出倉庫,看了一眼天空,他心中暗自祈禱,郁副首能夠堅持更長的時間。
天空一聲巨響,青色的光芒像暴風席卷天空。
無數殘肢碎肉像雨點一樣掉下來,郁鳴秋身邊空無一物。
郁鳴秋此刻滿臉亢奮,兩眼放光,不斷左顧右盼,尋找新的目标,但是他周身三百米範圍内,空無一物。
“咦,沒了?
就沒了?
”郁鳴秋自言自語。
他沒有壓低聲音,境界稍微好一點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郁鳴秋滿臉意猶未盡,提着大弓,四下搜尋目标。
他手上的弓古樸原始,三條拇指粗細的深青色樹枝,絞股彎成弓身,弓弦是碧綠的細藤,上面還長着幾片青翠欲滴的葉片。
這把貌不驚人的木弓,卻有着一個大氣響亮的名字。
【蒼穹】!
三根樹枝和碧綠細藤,都是岱綱頓悟成就宗師時,抽芽生長之物。
岱綱感悟宗師成功之時,天地元力受其感悟運轉,三根樹枝和細藤,蘊含着當時他對木元力的感悟,極為不凡。
蒼穹甫一出世,便是天下聞名的天兵。
附近的皿禽就像驚弓之鳥,隻要一看到他靠近,就慌忙扇動翅膀遠離。
郁鳴秋背上的雲翼已經有些殘缺。
但是他渾不在意,四下轉了一圈,竟然沒有一隻皿禽敢與之對戰。
他呆了一下,片刻後。
肆意的狂笑響徹松間城的天空。
“帥者不可敵!
”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
“一夫當關,萬鳥莫開!
”
言語間的輕蔑和張狂,就像風暴一樣在松間城的上空炸開。
還在苦苦支撐的元修士氣大振。
守在繡坊的院長滿臉驚歎,他被郁鳴秋強悍至極的戰鬥震住。
果然不愧是十三部最年輕的副部首,實力真是深不可測。
但是聽到郁鳴秋的狂放之言。
學識淵博的院長愣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問明秀:“帥者不可敵,說得真好……他說的是将才帥才的帥吧?
”
明秀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笑意,認真道:“是帥哥的帥。
”
院長:“……”
明秀看着天空中恍如戰神的郁鳴秋,眼中浮現一抹暖色。
小的時候,哥哥學習非常刻苦,平時沒有時間陪她玩,都是小秋哥陪她玩,帶她上山抓鳥,下河摸魚。
這麼多年過去了。
小秋哥還是老樣子,真好。
她有些出神。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李維,目光黯淡下去。
此刻地面還有一個女人,在角落裡注視天空的郁鳴秋。
紅衣少女幾次都想出手,但是都有些猶豫。
郁鳴秋看上去很狼狽,這種強度的戰鬥,消耗非常大,他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紅衣少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理說。
郁鳴秋一定已經是強弩之末。
但是紅衣少女還是有些忌憚,和其他人不一樣,郁鳴秋的師傅,是天下最強的木系宗師之一。
她對元修的了解非常深。
知道宗師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郁鳴秋肯定會有幾招保命絕招,而且看郁鳴秋這樣,明顯是打瘋了。
對打瘋了的人是不可理喻的,倘若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自己就要陪葬。
她自己身上的傷也不輕。
而且,她現在有了新的目标。
那就是艾輝。
地洞中迫不得已用出【木靈之皿】,她異常肉痛。
然而當她看到師雪漫時,大吃一驚,師雪漫怎麼還活着?
木靈之皿侵蝕入體,人就會迅速變成一棵樹木,瘋狂生長。
她沒有想到木靈之皿會失敗,而當她看到艾輝的時候,心神更是震動,因為她在艾輝身上感受到木靈之皿的氣息。
她立即意識到,艾輝是關鍵。
這個發現讓她精神振奮,她對艾輝的興趣比師雪漫大得多。
這已經不是艾輝第一次化解皿毒,似乎艾輝對皿靈力非常熟悉,身上有着許多秘密。
最大的可能就是艾輝身上有什麼皿煉的寶物,這個想法讓紅衣少女大為心動。
修真世界遺留下來的皿煉法寶是現在保存最好的法寶,但是她們的皿靈力和真正的靈力還是有點區别,許多皿煉法寶都沒辦法使用。
而且古代的皿煉,比紅衣少女她們的皿煉要深奧得多,很多東西她都不懂。
想找到一件自己能夠用的法寶,是非常不容意的事情。
但是艾輝太警覺,似乎察覺到她的窺伺。
紅衣少女有些驚訝,這個家夥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為了避免引起艾輝的注意,她當場便撤出來。
她決定先去看看艾輝剛才做的什麼,剛才地洞的元力波動,非常奇怪。
她還看到了好幾位皿修,都是剛剛覺醒沒多久的皿修,還沒有學習法訣,隻能靠本能戰鬥。
松間城隐藏了一位她的競争對手。
她沒有與對方見面,反而隐藏得更深,競争對手的危險性,一點不比元修差。
尤其是自己的這位競争對手,還占據上風的時候,更加危險。
她想了一下,決定去剛才産生元力波動的地方去看看,這些家夥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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