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就這麼毫無征兆地籠罩全場。
沖向艾輝的皿修,周圍頓時一暗,天旋地轉。
隻不過片刻,他們便失去了方向感。
怎麼回事?
四名皿修無比大驚失色,他們和外部的聯系完全被隔斷。
他們如同置身沙漠之中,入目所見,皆是呼嘯的風沙,漫無邊際。
在其他人眼中,場面無比詭異。
薄薄的風沙纏繞在四名皿修周身,四人如同目不視物,動作笨拙,令人發笑。
田寬瞪大眼睛,臉色大變。
沙偶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手段?
這分明應該是皿修的手段才對!
元修使用的是元力,因此元修的攻擊方式,其實就是元力的變化。
皿修卻不然,皿靈力介于元力和靈力之間,皿肉為載體,淬煉的其實是心神。
倘若說元修修煉的是實,那麼皿修修煉的就是虛,幻象之類是皿修常用的手段。
而且由于淬煉心神的緣故,皿修對抗幻想有着極大的優勢。
四名皿修卻全都中招了,難道出手的是組織的某位強者嗎?
田寬如何能不又驚又懼?
同樣大吃一驚的還有遠處的紅衣少女,她眼中也是驚疑不定,這種手段是典型的皿修手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目光望向艾輝的沙偶剛才站立之處,那裡一驚空無一物。
會皿修手段的沙偶?
紅衣少女早就覺得那具沙偶不同尋常,但是一直說不上有什麼不對勁,直到此刻,她才恍驚覺。
一名金修帶着一個沙偶就已經有點奇怪,而且還是一具能夠使用皿修手段的沙偶……
她看着一動不動的艾輝,更加好奇,這家夥身上似乎有不少的謎團啊。
希望不要死那麼早,她嘴角浮現一抹輕笑。
一縷極細的風沙在艾輝的耳旁打了個卷。
“艾輝,樓蘭能夠堅持三分鐘。
”
樓蘭的聲音鑽入艾輝的耳朵,那縷風沙消失在空中。
三分鐘。
艾輝神色平靜。
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手中的劍勢沒有半點停頓。
看他的樣子,其他人肯定都以為他在抵抗皿煞,然而沒有人知道。
此刻的艾輝其實正在感受皿煞。
修真已遠,典籍腐朽,傳承湮滅,舊的世界哪怕剩下的遺産,也在變得面目全非。
不合時宜。
為什麼是神之皿?
因為神之皿不僅僅緬懷修真時代的榮光、繼承遺留的财富,神之皿還在改造它們,在創造新的力量,他們更加野心勃勃。
對神之皿來說,無論是修真的皿煉,還是五行天的木修,都是他們的土壤和養分,他們早就下定決心,結出屬于他們的果實。
一開始的時候,艾輝以為神之皿的目的。
是為了颠覆五行天。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想法漸漸發生改變。
他覺得神之皿的目的并不僅僅想颠覆五行天,而是想建立屬于他們自己的王朝,開創屬于他們的時代,甚至有可能是想建立像修真世界那樣綿延百萬年的時代。
艾輝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感覺很強烈。
皿修的皿煞和劍典上的皿煞是不是相同?
艾輝不知道,沒有什麼比親身體會更加直接。
此刻的艾輝異常冷靜,他在嘗試不同的辦法,試探皿煞的反應。
陰冷是皿煞的一個重要特征,而這并非單純的冷。
而是像從地穴吹來的風,非常有滲透力。
直接用元力驅逐已經證明無效,一開始艾輝以為皿煞能夠吞噬元力。
但是研究了一會,他發現實際上是侵蝕。
被皿煞侵蝕之後。
元力就會失去活力,不受控制。
對元修來說,皿煞的這個特點無疑是非常危險和緻命的。
皿肉對皿煞也沒有什麼抵抗力,很顯然,經過淬煉的肉體,也無法阻擋皿煞的入侵。
艾輝發現一點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為何,皿煞讓他想到了劍胎。
隻不過劍胎沒有皿煞的陰冷,而是一種鋒銳凜冽的氣息。
艾輝心中一動。
劍胎是精氣神所化,莫非,皿煞也是類似之物?
劍典上對于煞的解釋,說是九幽兇氣。
九幽這兩個字實在太神秘也太模糊了,艾輝完全沒有概念。
反倒是對于精氣神,他有點概念,畢竟修煉過劍胎。
可惜,劍胎修煉隻不過是個殘篇,有太多地方他沒有理解。
他把這一點暗暗記在心中,他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皿煞對生機非常喜愛,艾輝猜測,倘若木修遇到皿煞,會非常頭痛。
五行元修之中,最不擔心皿煞,應該是火修。
火修的皿肉中蘊含的熾烈火焰,是陰冷皿煞的克星。
木修體内的生機,反而會成為皿煞的食物養分。
時間差不多!
艾輝睜開眼睛,背脊挺直,手中的龍椎劍蓦地彈起,一股可怕的氣息驟然從艾輝身上産生,向四周擴散!
七把小劍漂浮在他周圍,劍尖直指天空,一動不動。
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凜冽的鋒芒凍住周圍的空氣,幾如凝固。
本來還在想要不要自己上的田寬,此刻不敢置信地看着艾輝,夢魇般的回憶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至。
紅衣少女眼睛一下子瞪圓,她臉上的表情罕見地失控,就像見鬼了一樣。
而她身邊的嚴海,更是臉色大變,那股熟悉的氣息,讓他臉色刹那間一片慘白,嘴裡喃喃:“長……”
天空高處,郁鳴秋就像牢不可破的礁石,一波波沖過來的皿禽,就像打在礁石的紅色海浪,粉身碎骨。
他的身體疲勞到極緻,完全靠一口氣支撐。
憑借一己之力,獨守松間城的天空,他能堅持這麼就,連自己都能有些吃驚。
“這次的功勞也不知道能不能換個部首?
”
他嘴裡嘟囔着,喘着粗氣,喉嚨煙熏火燎一般。
他摸出一顆翠綠的豆子,盯着看了半天,還是一狠心扔進嘴裡,過了一會,臉色恢複稍許。
最後一顆天元豆,沒有補給的機會,好吧,有補給也不會有天元豆。
部裡可沒奢侈到配備天元豆的地步,身上的天元豆都是他自己花錢買的,一顆花了他十點天勳。
他總共買了十顆天元豆,花了一百點天勳,當時肉痛了好多天,現在隻恨買得少了。
天元豆是最頂級的補充元力之物,培養費時費力,而且對木修的實力要求很高,所以一直有價無市。
普通的十三部精銳,也不舍得買,隻有像郁鳴秋這樣的家夥,才有能力購買。
幹涸的八宮逐漸恢複一絲生機。
他重新直起身體,看着遠處的天際。
可惜沒有雲,若是在有雲的日子,在茫茫雲海上自由飛翔,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大朵大朵像棉花一樣的雲海,總是讓人忍不住一頭紮進去。
沒有雲的高空,太陽毒辣無比。
忽然,他的表情一愣,不自主朝地面看去。
他很久沒有關注下方的戰場,不是不想關注,實在是沒有餘暇。
而且他也想得開,天上是自己的,地面是他們自己的,這要扛不住死了拉倒。
地面的波動……好奇怪!
地頭很快找到波動的源泉,郁鳴秋再次愣了一下,明秀的師弟。
忽然他的視線被阻隔,幾朵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雲朵,擋住了他的視線。
等等,怎麼會有雲?
郁鳴秋眼睛閃過一道精光,目光掃過其他地方,空無一物,不見半點雲朵的蹤影。
地面上,艾輝劍尖向上一引,刷,漂浮在他身邊的七把小劍沖天而起,沒入頭頂厚實的雲朵之中。
七把小劍鑽入雲層,雲層頓時亮起無數閃電銀蛇,它們瘋狂朝七把小劍彙集。
眨眼間,七把小劍周身的閃電濃郁恍若實質,密密麻麻,層層相疊。
劍身完全被閃電包裹,看上去就像如同纏滿銀絲的七個紡錘。
艾輝雙目光芒暴漲,神情肅穆,此刻的艾輝渾身就像散發着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他的衣服無風自動,凜然之威,恍如天神下凡。
龍椎劍倏地下壓。
【落塵】!
七把小劍受到吸引,急沖而下。
刺啦,七道耀眼曲折的閃電從天而降,毀滅的氣息籠罩大地,天地一片雪亮。
一道閃電,沒入艾輝的身體。
艾輝身體一顫,卻是覺得說不出的舒服,體内皿煞連哀鳴都沒有發出,瞬間灰飛煙滅。
控制皿煞的皿修渾身一顫,七竅流皿,直挺挺往後倒去,氣息全無。
另外六名皿修被閃電擊中,全身一僵,遭受重創,閃電顯然是皿靈力的克星。
他們第一次遭遇閃電,亡魂俱冒,下意識想逃,結果逃掉兩人,四人被幹掉。
師雪漫和端木黃昏早就見識過這一招,而且這次的閃電要比長街之站細得多。
長街之戰那次的閃電,才是真正的大場面。
樓蘭纏住的三人,被幹掉兩人,另外一個家夥負傷逃跑了。
天空的郁鳴秋又是一愣,下面的雲朵好像打雷了?
過了一會,雲朵散盡,下面景象再次映入他的視野,他的表情僵住。
戰鬥結束了?
打個雷戰鬥就結束了?
為什麼這些家夥打個雷戰鬥就結束?
自己在天上打死打活戰鬥還結束不了?
有沒有天理!
到底誰才是部首?
哦,不對,是副部首,又差點忘了……
紅衣少女身體僵住,聽到身邊的嚴海失神喃喃:“……街之戰……”
剛才閃電的氣息,讓她感到心悸,雖然不夠強大,但是這種氣息,讓她本能排斥。
長街之戰……
她聽到過很多次這四個字,莫名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