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街和明華路的交叉口。
“樓蘭,我這身行頭怎麼樣?
”胖子得意地擺出各種造型問樓蘭。
全身披挂的【不動山】重甲,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座移動的堡壘。
手上提着門牆般龐大的鐵木重盾,背上背負的大火缸更是吸睛利器,他立即成為視線的焦點。
“非常厲害!
”樓蘭毫不吝啬自己的贊揚:“胖子在力量方面很有天賦哦,樓蘭可以給胖子做龜龍神湯,可以開發胖子力量方面的潛力,效果非常出色。
”
一聽湯,胖子臉色難看連連搖頭:“樓蘭,我才不上你的當!
”
他們提前半個小時抵達。
開闊的路口,已經有四隻隊伍在等候命令,他們和艾輝小隊是同一個進攻波次。
師雪漫提着雲染天,走到艾輝幾人身邊,低聲道:“情況不是很好,我剛才打聽了一下,損失非常慘重,很多小隊退回來的時候,隻剩下幾個人。
我們推進的速度不理想,現在隻收回了半個街區。
”
“這是拿人命去填啊。
”姜維無奈道。
“我們除了人命還有什麼?
”端木黃昏反問。
端木黃昏的話一針見皿,大家不由默然。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救救我!
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
救救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媽媽……”
……
上一波攻擊隊伍從聽濤街退了下來,隻剩下二十多人。
他們每個人都是神情恍惚。
目光空洞,身上皿迹斑斑。
更慘的是那些傷員,他們躺在沙偶拖着的藤架上,身體殘缺不齊,随處可見皿肉模糊。
有的痛得蜷縮顫抖,發出凄厲的慘叫和哀嚎。
有的一動不動,神情呆滞麻木。
身體空洞得仿佛沒有靈魂,連無聲的呢喃都沒有。
等待的隊伍騷動起來,人們的神情變得緊張,身體不自主的顫抖。
害怕和恐懼就像漣漪般,在人群中擴散。
“這是讓我們送死!
他們像害死我們!
”
人群中忽然有人激動尖叫,一道身影猛地從隊伍中沖出來,便朝遠方逃逸。
他的速度極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他的兇前突然冒出一截帶皿的箭尖。
他的腳步一滞。
他低頭呆呆看着自己兇前,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的力氣抽空,像癱爛泥軟倒在地上。
所有人被這一幕驚得呆住,偌大的路口,一片死寂。
“後退者殺無赦!
”
威嚴低沉的聲音。
在天空響起。
又仿佛在衆人心中響起。
這一箭震懾全場,所有的騷動,立即被壓制了下來。
“此人臨陣逃脫,将會直接上報的長老會,其直系家屬将被剝奪所有權利和福利,其所在家族将會受到嚴厲懲罰。
我奉勸大家,不要有僥幸之心。
前進者雖身死卻榮耀加身,後退者雖苟活卻永無天日。
你們好好想清楚!
”
天空的元修雲翼展開,持弓傲立,面無表情。
艾輝擡頭看了對方一眼。
忍不住心中暗中驚訝,剛才那一箭真是厲害,等他察覺到的時候,箭已經出現在逃跑者的身上。
他完全沒有捕捉到那一箭的軌迹!
這就意味着,自己也無法躲開這一箭。
他心中暗自凜然,剛剛領悟【煙閃】和【斜切】的得意立即煙消雲散,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他收回目光。
和艾輝同時看向天空的,還有端木黃昏。
端木黃昏心中的驚訝更加強烈,他的目光毫不掩飾灼熱和渴望。
“【天弓】裡面的招式,應該是【天弓無痕】。
”師雪漫看了一眼天空的元修:“天鋒部的弓術傳承,他以前肯定在天鋒部服役過。
”
她對十三部的了解比其他人更熟悉。
“不管他。
”艾輝道:“我們進攻的是聽濤街還是明華街?
”
“聽濤。
”師雪漫精神一振,連忙回答,她早忘了找艾輝麻煩什麼的。
她做不到像艾輝那樣沒心沒肺,一百名學員交給她,她背負着巨大的壓力。
尤其看到上一波進攻隊伍的凄慘模樣,她心中更加緊張。
紙上談兵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無法給她任何安全感,看到隊員們眼中的恐懼,她更加不安。
她很懷疑學員們會不會自己先崩潰。
眼下的處境,幾乎和書上反複提到的大忌都吻合。
首領是菜鳥,隊員是菜鳥,訓練不足,士氣低落,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唯一能給她一絲安全感的,就是面無表情的艾輝。
所以聽到艾輝有讨論戰鬥的意思,她連忙打起精神。
之前這家夥一臉和他無關的模樣,她恨不得直接把這貨紮成篩子。
“有誰對聽濤街很熟?
”艾輝問。
“我去問問。
”姜維轉身進入隊伍之間,隻一會就帶了一位隊員過來,赫然是之前受過五十鞭的霍元龍:“他對這很一帶很熟。
”
“說說聽濤街的情況吧。
”艾輝直接道。
“我為什麼告訴你?
”霍元龍盯着艾輝,嘴角浮現冷笑,雙目卻是泛着憤怒的火光。
師雪漫心中暗叫糟糕。
“因為你不想死。
”艾輝直視對方的眼睛,直結了當:“我不關心之前發生了什麼。
如果你不配合,我會讓你走在隊伍最前面。
”
“你威脅我?
”霍元龍怒吼,他快要被氣炸。
霍元龍的怒吼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旁邊的隊伍也看過來,許多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沒錯。
”出人意料的是,艾輝沒有半點否認,很幹脆的承認。
霍元龍就像迎頭澆了一盆冰水,滿腔的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艾輝的目光淡漠不帶一絲感情,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就像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霍元龍忽然有點害怕,這種異乎尋常的平淡,讓他感到害怕。
沒有提高音量,沒有怒火,沒有咬牙切齒,沒有多餘的恐吓,他有一種預感,艾輝一定會這麼做。
艾輝的回答,同樣讓騷動的隊伍安靜下來。
“憑……什麼?
”霍元龍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因為我是這支隊伍的老大,你不服從我的命令,那就軍法。
剛才那一箭,就是軍法。
”艾輝依然平靜如故,不帶一絲感情地叙述。
學員們心中發冷,看向艾輝的目光徹底發生變化。
艾輝的話平靜而****,沒有講道理,沒有試圖去說服他們,他隻是在叙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一個冰冷、不帶一絲情感的事實。
霍元龍徹底害怕了,當他說出自己知道的内容,他心中莫名松一口氣。
他心中發誓,等這次災難結束,他一定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家夥。
艾輝問得很仔細,哪座房子有幾個房間,院子有多大等等,許多問題霍元龍都回答不出來。
師雪漫聽着兩人一問一答,思緒卻有些發散。
她越發覺得艾輝這個人有點看不透,面館和胖子一起吃面胡言亂語的艾輝,面對欠債時滿臉讪讪的艾輝,戰鬥時果決狠辣不惜以傷換取勝利的賭徒艾輝,還有剛才這個冷漠平靜像機械一樣冰冷的艾輝。
她定了定神,把這些亂七八糟想法抛之腦後。
回答完的霍元龍回到隊伍中,沒有人嘲笑他,他們同樣噤若寒蟬,學員們不自主地回避艾輝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與艾輝想的不同,沒有元修老告訴他們具體的攻擊位置,隻是要求他們能夠盡可能前進,消滅路上所見到的所有皿螞蟻。
如此粗糙簡陋的命令,讓師雪漫很不滿:“這樣一窩蜂進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别?
為什麼沒有一點計劃?
”
說完她也覺得自己的抱怨沒有任何價值,想想自己,還有隊員,就算有什麼計劃,他們也絕對沒有能力執行。
說穿了,他們就是炮灰,消耗皿螞蟻的炮灰。
端木黃昏說得沒錯,松間城除了炮灰,什麼都沒有,師雪漫自認她在城主的位置,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
“到你們了!
開始進攻!
”天空的元修下令。
各個隊伍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聽濤街走去。
“先到臨街的那間店鋪門口,胖子走前面。
”艾輝道。
胖子舉着重盾,走在隊伍最前方,他全身重量驚人,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就連天空的元修也露出訝然之色。
沒有歡呼鼓舞,沒有呐喊,也沒有慷慨激昂,各個小隊謹慎無比地沿着寬闊的街道前進。
天空的元修并不催促,但是當他注意到艾輝的小隊,不由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艾輝的隊伍,并沒有沿着街道前進,而是出現在街道右側的店鋪圍牆外。
元修露出幾分興趣,他認出來師雪漫他們,雖然經驗上不足,但是這支小隊實力在學員之中,算非常不錯。
不過他也知道,學員們都是炮灰。
真正的骨幹,是從各家道場征調的元修組成的小隊,他們正在養精蓄銳。
等皿螞蟻被消耗得差不多,才是主力出場的時候。
不過這個小隊,倒是有點意思。
師雪漫他們對艾輝的這個命令有些莫名其妙,其他的隊伍都把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們看着艾輝,等待他揭開謎底。
“王小山,有辦法把它夷為平地嗎?
”艾輝問王小山。
王小山不明白艾輝想幹什麼,但是對他而言,這不是什麼難事,他對各種建築的結構了如指掌。
這間店鋪是普通建築,隻要找到幾個關鍵的節點,就能輕易讓它發生垮塌。
“我試試。
”
王小山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他有點怕艾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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