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沒和厲南薇說，原因自然不是因為不相信她。

　　所以如今祁亦霆就隻是有些無奈地看向眼前人，歎息着道：“本來是不想讓你為這件事情操心的，沒想到她會說出來。
”

　　微微一頓，祁亦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開眸子道：“先回家吧。
”

　　今天的事情雖然解決的過程算不上是多刺激，對祁亦霆的影響卻不小，他現在心裡還有些無法控制的亂，如果不是因為厲南薇在身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會變成什麼樣。

　　“好。
”厲南薇上前去握着他的手，笑着開口道：“要不，過幾天我們給療養院那邊聯系一下，要是爺爺身體沒什麼問題的話，讓爺爺回家來吧？
”

　　今天回去之後，整個别墅裡面恐怕就隻有他們兩個。

　　今天晚上祁星塵有通告，就算是回來肯定也會很晚。

　　往常多少還有個柳如玉和柳星辰在，現在就剩下這麼兩個人，說不定祁亦霆還會覺得不習慣。

　　“好。
”

　　祁亦霆沒有拒絕。

　　厲南薇剛剛在車上坐好，手就被什麼人給握住，祁亦霆的目光沒有看向厲南薇，眸光卻透着幾分沉靜。

　　“南薇。
”

　　車子停在祁家别墅的門口，祁亦霆示意司機下車之後，才緩緩開口道：“當年是柳如玉帶着一雙兒女來到家裡。
我母親被影響到，才會身體越來越差。
”

　　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現在祁文軒人會在什麼地方。

　　“後來醫生說，是我母親自己放棄求生的信念。
”祁亦霆握緊厲南薇的手，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都帶着幾分艱澀：“我父親在我母親離世後，撫養我到成年，便離開江城，離開華國。
就算是在江城的這些年，也從來沒和柳如玉有過太親密的接觸。
”

　　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柳如玉都沒能住進祁家。

　　“……南薇。
”祁亦霆的聲音少見地帶着低沉，他低着頭，語氣越來越凝重：“如果當年我質疑一下這幾人的身份，去查驗一下，一切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
”

　　厲南薇大概是能理解這種負罪感的。

　　她抿着唇半晌，才問道：“當年你們沒有人去查過這母女的身份嗎？
”

　　不應該啊。

　　就算是祁文軒和祁亦霆不查，按照祁老爺子的脾氣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讓三人進門才對。

　　祁亦霆沒有說話。

　　“你想想看，爺爺真的沒查過嗎？
”厲南薇試探着對祁亦霆開口，小心翼翼地道：“會不會是因為當年沒查出來什麼？
”

　　要不然，祁老爺子也不會被氣到甯可自己去住療養院也不回家。

　　祁亦霆擡頭看她，神色有幾分不解。

　　厲南薇沒繼續說什麼，而是抿着唇，想一想後拿出手機來，一邊給祁老爺子打電話一邊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們就去問問。
”

　　“南薇？
”祁老爺子的聲音有些疑惑，問道：“那臭小子欺負你？
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過來？
”

　　現在已經很晚，按照往常已經快要到祁老爺子休息的時間，正常厲南薇是不會來打擾的。

　　“抱歉啊爺爺。
”厲南薇輕咳一聲，先道歉才道：“有些事情着急想問您，所以才這個時候來打擾的。
爺爺，當年柳如玉帶着柳宇珩和柳星辰進門的時候，您有查過他們兩個是不是爸的親生兒女嗎？
”

　　冷不丁地提起這個來，祁老爺子也有些茫然，他雖然疑惑，卻還是對厲南薇道：“當然是查過的。
要是沒查過，我怎麼可能讓他們進門？
南薇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

　　“是有點事情，爺爺您别擔心，我們這邊先确認一下，然後再去聯系您。
”厲南薇反複安撫過祁老爺子之後，才将電話挂斷，目光凝重地看向祁亦霆道：“爺爺說，當年查驗過，但是他們的身份沒有問題。
”

　　祁亦霆的目光也逐漸凝重。

　　當年如果沒查出問題，就說明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是有人故意将柳如玉塞到祁家來的。

　　“聽你們的說法，當年柳如玉就隻是一個夜總會的陪酒，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在祁家的眼皮子下面做這種事情，你要不想一想，事情可能是誰做的？
”

　　祁亦霆的眸光一寸寸地沉下去。

　　他現在沒什麼思路，想要查還是要從柳如玉入手，他沉着聲音道：“嗯，我會查的。
”

　　微微一頓，祁亦霆的聲音都跟着柔和幾分，他輕聲開口道：“南薇，謝謝你。
”

　　這有什麼好謝的？

　　厲南薇失笑，她對着祁亦霆露出個笑容來，趁着他不注意伸手捏一把他的臉，忍着笑意道：“比起你謝謝我，我更希望你不要為這些事情心煩。
”

　　調查當年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查清楚的，祁亦霆也沒着急，回去等厲南薇沐浴的時候，他還給蘇燦打一個電話過去。

　　“祁總。
”蘇燦知道祁亦霆打來是為什麼，他壓低聲音道：“祁先生是直接從醫院到的墓地，已經在墓地站到現在，人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您看看……”

　　要不要找個人給勸回去？

　　他看着祁文軒可沒有要走的意思。

　　祁亦霆道：“嗯，你可以回來了。
好好休息，明天有事情讓你做。
”

　　蘇燦也沒多問，挂斷電話之後，最後看一眼祁文軒，就轉身離開。

　　他跟着祁亦霆這麼多年，知道這父子兩個的關系沒有人能調節。

　　不對……現在有。

　　現在有一個厲南薇。

　　蘇燦對厲南薇有種莫名的信心，如果是厲南薇的話，說不定能讓這父子兩個的關系有所緩和。

　　“你怎麼了？
”

　　厲南薇從浴室出來，就看見祁亦霆在窗邊發呆，她走過去坐到沙發上，一手擦着頭發，随口問道：“還在想當年的事情？
”

　　“沒有。
”祁亦霆回過神來，看她一眼，從她手上将她的毛巾拿走，極其自然地來到厲南薇的身後給她擦頭發，輕聲道：“我在想，關于父親的事情。
”

　　厲南薇抿着唇，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才好。

　　在祁亦霆的心裡，說不定這麼多年一直覺得祁文軒就是害祁夫人離開人世的兇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