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說話，誰也沒注意到厲南薇的表情有什麼問題，等祁亦霆看過去的時候，就發現她眼睛都是紅的。

　　“怎麼？
”祁亦霆蹙起眉頭，第一反應就是小姑娘擔心自己臉上的傷口下不去。

　　想想也是，厲南薇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有傷口的話肯定會舍不得。

　　他溫聲安撫道：“你臉上的痕迹不用多久都能下去，不用擔心。
”

　　“不是的。
”厲南薇搖搖頭，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她對祁亦霆露出一個笑臉道：“我是感動的。
”

　　“嫂子這點事情就被感動到呀？
那以後我哥要是對你更好，你不是要天天掉眼淚？
”祁星塵沒多想，隻是賊笑着調侃厲南薇。

　　厲南薇隻是将一個小瓶子攥在自己的手裡，什麼話都沒說。

　　祁亦霆什麼時候能用上這些東西，肯定是為消除車禍産生的傷痕，她身上這麼一點點傷口都覺得疼，更不用說是祁亦霆曾經經曆過過的。

　　她隻要想想，就覺得心疼得要命。

　　厲南薇知道，她這輩子就算是栽在祁亦霆的手上。

　　以前祁亦霆是她的光，是她的月亮，是她遙不可及的神明。

　　現在她居然開始心疼他，開始想要保護他，想要将所有對他圖謀不軌的女人全都處理掉。

　　她開始滋生出以前沒有的陰暗想法。

　　察覺到厲南薇的走神，祁星塵覺得自己應該給兩人留出一個空間來，順口一說自己還有東西落在下面，轉身就出去。

　　人出去後，房間裡就剩下兩個人。

　　祁亦霆像是早就知道厲南薇在想什麼，便溫聲開口道：“你不用擔心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已經恢複得很好，沒有影響。
”

　　厲南薇抿着唇，卻沒說話。

　　怎麼會沒有影響呢，盡管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她經常看見祁亦霆蹙眉。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祁亦霆的指尖敲打在桌面上，暴露出此刻主人内心也有些許的不安，他緩緩開口道：“關于上次的檢查結果，二叔說有兩個選擇。
”

　　看着祁亦霆嚴肅的樣子，厲南薇也坐正身體，一本正經地看向祁亦霆。

　　他緩緩開口道：“雖然上次檢查是有知覺，但也不确定神經恢複到什麼樣子，如果進行手術的話，可能會出現兩個結果。
”

　　“手術成功，或者失敗。
一旦手術失敗，就不能再進行手術和治療，隻能等待萎縮。
”

　　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祁亦霆表情淡漠到像是在說别人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沒有關系。

　　“如果不手術的話，可以繼續保守治療，萎縮的時間會推遲減慢。
不過，如果在一定時間内不進行手術，也會喪失治療的時機。
”

　　也就是說，無論做不做手術，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他擡頭看向厲南薇，聲音溫和：“手術成功的幾率非常渺茫。
”

　　他在知道的時候，本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平靜的接受，卻沒想到還是無法坦然面對。

　　幸好這段時間厲南薇跟着祁星塵去山區裡面拍綜藝，不然的話，祁亦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厲南薇。

　　他情緒那麼暴躁，一定會對厲南薇産生影響。

　　厲南薇抿着唇，沒說話。

　　見她思索，祁亦霆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來，推到厲南薇的面前。

　　厲南薇擡眼看過去，頓時有些慌張：“離婚協議書？
”

　　上面已經有祁亦霆的簽字。

　　“你别急。
”祁亦霆溫聲開口，安撫她的情緒，慢條斯理地道：“這份文件一式三份，我都已經簽好字，現在交給你。
如果什麼時候你覺得累，可以直接簽名。
”

　　雖然明白祁亦霆是在給自己留好後路，但厲南薇的眼圈還是有些紅，她看向祁亦霆：“你不想要我？
”

　　祁亦霆看着她，語氣堅定道：“除非你主動提起，否則我不會和你離婚。
”

　　這句話雖然說出來清清淡淡的，但是聽在厲南薇的耳朵裡卻像是一陣驚雷。

　　她看向祁亦霆許久。

　　最終，她才直接将那三份文件拿起來，當着祁亦霆的面從中間撕開，聲音冷淡地道：“既然你不會提離婚，那我也不會提。
這個東西沒有存在的必要。
”

　　祁亦霆也不惱火，隻是緩緩道：“你不要這麼沖動，你還年輕，以後的時間還很長。
”

　　“祁亦霆！
”厲南薇本就心疼他，現在聽他這麼和自己說話，又是心疼又是惱火，她一拍桌子，眼圈都是紅的：“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多久？
”

　　“從你看不見我的時候開始，我一直在喜歡你。
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要過結果，你憑什麼覺得我以後就會反悔？
”

　　已經很少被叫名字的祁亦霆有些怔愣。

　　不知是被她的舉動吓到，還是被她說的話震驚。

　　在他調查的結果裡，兩人就隻有在大學時期有交集，厲南薇這話的意思是……

　　她很久之前就在看着自己？

　　“我很感謝你願意将手術的事情跟我說，但是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要用金錢來踐踏我對你的喜歡。
”

　　厲南薇方才看見協議書上的金額就覺得鼻尖酸澀，她一字一句地道：“祁亦霆，我喜歡你，從來都不是因為祁家的錢。
”

　　這一點祁亦霆當然知道，他也不是那個意思。

　　看厲南薇轉身要走，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厲南薇的手腕，蹙眉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

　　厲南薇眼圈發紅地看着他，看上去好不可憐，卻是緊緊抿着唇，顯然情緒激動。

　　正要說什麼的祁亦霆微微一頓，他轉而低聲道：“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你走的話，我追不上你。
”

　　他這話說的低弱，配上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脆弱到讓人心疼。

　　厲南薇一下就慌張起來，她看着祁亦霆費力地拉着自己，立即向他靠近幾步，免得他整個身體都前傾，搖搖欲墜像是要從輪椅上摔下來。

　　“南薇。
”祁亦霆喊她的名字，聲音溫柔，他道：“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才不能讓你的喜歡沒有保障。
如果我真的殘疾一輩子，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有一天後悔，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