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2章 這是最大的仁慈
這讓宓秋感到萬分恐懼。
腦海裡閃過蕭寒那張俊美又冷冽的臉,那雙深沉晦暗的眸子裡是光都穿不透的黑暗,讓人恐懼。
伸手抹了把額頭的汗,宓秋又開始擔憂起子瑜的處境了。
是她,連累了子瑜要踏進這沼澤中!
正發着呆想着,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
宓秋一驚,肩膀一顫,擡頭看去。
慕容正和他忠誠的老仆人權陶一前一後下了樓梯,經過客廳,慕容正瞥了她一眼,“沒事做,就好好回憶一下二十年前慕梅出事前後你都做了什麼!
很多賬,我不翻,不代表沒有人翻。
”說完這句帶着斥責的話,慕容正臉色晦暗不明的離開了。
宓秋眼眶頓時紅了,狠狠咬着牙,氣得不輕。
慕容正上了車,權陶上了副駕駛位置,歎口氣,忍不住道,“先生,您明顯是偏袒三少的,怎麼剛才還要故意說那句話?
”
慕容正目光沉沉,“權陶,這件事,我是真的想要查清楚。
在太歲頭上動土,背後這個人是誰,當年做了什麼事,讓人毛骨悚然,我不會容忍身邊藏着條毒蛇。
”
權陶一愣,“可夫人到底是三少的親生母親啊。
”
“所以,她要覺得慶幸。
”慕容正譏笑道。
宓秋站在門口,目送慕容正所坐的車子離開,這才拿起披肩,拎起包,也迅速出門了。
她直奔慕容子瑜的小屋。
慕容子瑜正在書房下着密切的命令,有條不紊的在腦海裡複盤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個命令一個命令的下着,魏漠在一旁迅速下達命令,同時讨論着很多計劃的可行性,進行微調。
慕容子瑜坐在辦公椅上,眼眸沉沉,“好了,集團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這些天,讓這些人牢牢盯着動向,我要他們分秒必争的把蕭寒拉下水,不容他又片刻掙紮的機會,另外這撥人給我緊盯着集團的動靜,以防慕容正為了幫助蕭寒而動用什麼手段,随時向我彙報。
”
沉沉掐了下眉心,慕容子瑜疲憊阖了下眸子。
魏漠心裡歎服,面上湧上擔憂,“三少,您需不需要休息會兒,這些天,你睡眠時間太少了,身體怎麼撐得住。
”
慕容子瑜眸子晦暗,“魏漠,我若不這麼拼命,想護的人就護不住。
其實,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自私,二十年前的事,背後的人分明做錯了,無辜死亡的人是應該得到正義伸張,可我卻自私的為了保護我的親人,就枉顧真相,要将事情颠倒……”
魏漠看着他滿臉沉寂的苦澀,心裡也湧起密密麻麻的複雜無奈,想了下,魏漠開口,“三少,這怎麼能怪您呢,蕭寒來勢洶洶,還有老爺護着,你隻有拼盡全力,才能赢得一線生機啊,您也是被逼得沒辦法。
”
“被逼得沒辦法麼?
”慕容子瑜推開椅子,起身,拉開陽台玻璃門,站在陽台上,手臂搭在欄杆前,俯瞰外面風景,眼神裡湧上無奈的哀傷,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如果婉婉在這,恐怕會反對我,她是個堅持正義的人,從不會如此偏私。
”
魏漠緩步走上,送上茶水。
慕容子瑜接過,喝了口。
魏漠看着他清俊溫潤的側臉,微蹙眉頭,“就算是安婉小姐,她也沒有資格評價你做的事啊,畢竟她無法設身處地的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為你着想,宓秋夫人是您的親生母親,您不可能大義滅親,什麼都不管吧?
”
“所以,你是覺得,就算是婉婉站在我的地步上,也會和我做一樣的決定,是麼?
”慕容正眸底攏上哀傷的碎光,唇角勾起散漫又自嘲的笑意來。
魏漠吃了一驚,“難道不是這樣麼?
”
慕容子瑜緩緩搖頭,眼神飄遠,斯文俊美的臉上無盡艱澀,“如果是婉婉,她會從這些事上脫身,旁觀所有事件。
”
魏漠倒吸一口冷氣,“這樣太冷皿了吧。
”
“冷皿?
”慕容子瑜冷嘲,“這不是冷皿,這是最大的仁慈,讓一個犯了罪孽的人得到該有的懲罰,讓那些無辜的人得到伸冤,而自己隔了一輩的人遠離這些是非,做好殃及池魚的最大準備,大是大非上就該這樣選擇,一輩人的事情了結了,才不會殃及後代。
可惜,我到底是自私了,沒有婉婉那樣的深謀遠慮。
”
魏漠靜默不語。
他覺得,三少對安婉小姐太過于理想化了。
他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一個能如此理智思考問題的人。
永遠站在正義那方,可能麼?
慕容子瑜眸子席卷傷感的晦暗,聲音溫柔好聽,“所以啊,婉婉,我需要你來拯救我,你在哪?
你若出現,我願意随你離開上津,回去南城,在那個安靜是非少的城市裡度過餘生……”話說到這裡,慕容子瑜莫名一滞,他垂眸看向自己雙手,分明白皙的手指上卻好似沾染了無數鮮皿,這讓他感到惡心。
他甚至自我懷疑,就算婉婉出現,他真的能放下一切束縛,和親情的紐帶,和她離開這裡麼?
又,能離得開麼?
眼眸沉沉着,慕容子瑜唇角漫溢出艱澀的苦笑來。
魏漠站在旁邊,接過茶杯,臉上露出不忍的擔憂來。
三少,本來是遺世獨立,活得最自由快樂的人,可自從回到上津城,攪入這些是非後,他越來越活得不開心了。
隻有想起安婉,他臉上才會有一絲笑容。
魏漠眼眸沉寂一片。
書房門忽然被敲響,魏漠立即回頭,看到門口的人,略吃了一驚,“夫人,您來了?
”
慕容子瑜回頭,已收斂所有情緒,臉色沉寂,“母親,你來找我,是來解答疑問的麼?
”
宓秋臉色扭曲,帶着焦躁不安,“子瑜,賀鴻飛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一切,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誰能完完全全的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十年前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追究?
”宓秋走上前,站在慕容子瑜面前,說出這些話後,看到自己親兒子臉上不動神色,眼神卻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