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了一樁心事,賈攸也算是放下心來,拖着神情有些尴尬的賈政回賈家了。
路上,賈攸認真警告賈政,絕對不能将秦氏的身世告訴其他人,否則被人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
連哄帶吓的,終于讓賈政清楚了如果想要瞞住自己養了外室女這件事,就當成什麼都不會知道,秦氏是自己剛納的,孩子早産去了。
見二哥總算聽進去了自己的勸告,賈攸算是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籌謀了。
回到賈府,夜已經有些深了。
但是憂心忡忡的賈母還在等待兒子們回來,蘇靈珊也一直在邊上陪着賈母,安慰道:“母親您不必擔心,師兄他自己心裡有底的,秦大人也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不會遷怒到我們身上的。
便是為了秦家聲譽着想,秦大人也會料理了虞王府的。
”
賈母聽到兒媳這麼說,心裡有些安慰,拍拍她的手說道:“若是這樣便好了。
我也就放心了。
老二這個不争氣的,若不是他,咱們又何至于此?
”
蘇靈珊心裡贊同,但是這話婆婆可以說,自己作為弟媳可不好說,隻是說道:“二哥也是一時糊塗,偏生倒黴撞上一個叫我們為難的。
如若不然,何至于這麼麻煩。
”
賈母點頭。
正在這時,外邊林之孝家的進來,賈母先前一直吩咐她在門口張望,她進來恭敬地說道:“老太太,三太太,二老爺和三老爺回來了。
”
聽到她這話,屋子裡的兩人立馬打起精神來,等着兩人進來。
賈攸并賈政進來。
賈母忙連聲問道秦大人打算如何處理。
因為賈政還是有些羞慚,并不多言,隻賈攸上前回道:“母親放心,秦大人還算明事理,并不怪罪到咱們府裡。
關于這件事,兒子和秦大人也初步商讨了一些内容。
”說着,便把之前在秦家他和秦大人商議的結果一一說了。
又說道:“秦大人拿捏着虞王府不少把柄,想來虞王也不會撕破臉皮,反而會看管好虞王妃,咱們倒不必擔心虞王府。
”
賈母聽了賈攸的話,雖有些遺憾好好一個賈家的子嗣要許了人家。
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也厭惡他産生的過程和給賈家造成的麻煩,可是說到底,這也是自己兒子的皿脈後代。
但她也知道這樣對孩子也好,對賈家也好。
況且她這麼多孫子孫女,倒也不差這一個,反而是憑此機會,叫賈家和秦家拉上關系,倒也不錯。
這麼一想,心氣倒也平了。
左右那孩子要認阿佑當義父,還是得叫自己祖母的。
她點了點頭,看着一遍還有些不樂的二兒子,說道:“阿佑,這件事做的不錯,政兒。
”
見賈政擡頭看向自己,她說道:“你不要怨你三弟,若非你自己不自愛,何至于叫你三弟替你勞碌掃尾。
左右你膝下三子兒女,也算是兒女成群了,那孩子跟了秦家,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況你三弟認了他當義子,将來叫你二伯,也算是和我們賈家有些牽扯了。
”
賈政心裡倒是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自己的孩子要跟着别人姓秦,就算是認義父也隻能跟着三弟,難免叫他有些不豫。
但是賈母這般說了,又是自己有錯在先,他自然不好多說什麼,隻是說道:“兒子明白了。
”
賈母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想到什麼,又叮囑道:“那秦氏的身份不要叫你媳婦知道了,這府裡,隻我們四個人明白便是了。
”
賈政自然點頭,這樣對自己也好。
賈攸又問道:“母親,那秦氏在咱們府裡該怎麼安置。
”
賈母想了想,道:“這麼着,當成良家從外邊聘了來,勉強充個二房便是,這孩子也算是身世可憐,府裡人小聚擺個宴席便好。
”
複又對賈政說道:“過個把月,就說她懷孕了,孕相不好,移到我院子裡來安頓,不要叫你媳婦插手了。
”
賈政臉一紅,知道這也是賈母子啊敲打自己,知道自己院子裡有些後宅不甯。
心裡難免對王氏有些遷怒。
議定了這些事,賈母算是放下心來。
衆人也有些困倦,便互相告辭回自己院子裡了。
賈攸院子裡。
梳洗完畢後,兩人算是放下心來,上床安置了。
蘇氏看着賈攸,笑道:“師兄這可算是放心了。
”
賈攸笑道:“頂多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等到秦氏生産那一日,孩子真正交到了秦家夫婦的手裡,我才算是完全放下心來。
”
蘇靈珊有些同情道:“那秦氏那裡,該怎麼辦?
要告訴她真相嗎?
”
賈攸道:“你慢慢透點風給她,她是個聰明人,會知道怎麼做的。
”
蘇靈珊有些好奇:“我以為你會覺得這人耐不住貧苦,是個想飛上高枝的,沒想到你對她評價還不錯。
”
賈攸道:“你隻想想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失了寡母,又不知自己的身世,成天被惡霸糾纏。
相比之下,做了二哥的外室雖說名聲不好,但是到底比落到惡霸手裡下場凄慘要好多了。
就是生了孩子,名聲不好,但是至少日子過得不差,比之先前,已經算是過得極好了。
再說,做外室也不是她能決定的,隻能說是二哥自己好面子,不願意接進府裡來罷了。
”
蘇靈珊一想,倒也是啊,但還是有些同情道:“可若是她沒有走這一步,沒準現在就可以光明正大被認回秦家去了呀!
”
賈攸嗤笑一聲,說道:“若是沒有做了二哥的外室,秦家能知道有她的存在?
若非我派出去的人能幹,誰能知道還有這麼一顆滄海遺珠呢?
早就不知道零落成泥到哪裡去了!
”
蘇靈珊聽聞此言,說道:“也是,隻能說是時運不濟罷了。
好好的大家小姐成了妾侍,将來的日子不知道這麼熬呢!
”
賈攸笑道:“你不必替她擔心,依我看,這可是位有成見的姑娘。
”
蘇靈珊不明所以,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
賈攸笑道:“你是不知道,我派的人可是查到了,咱們這位小嫂子,打從跟了咱們二哥開始,前前後後,可從咱們二哥那裡拿到了這個數。
”說着,豎起三根手指比劃了下。
“三百,這算什麼。
”蘇靈珊有些不以為意,她自己嫁妝豐厚,從小嬌生慣養的,金山銀山都見過,哪裡看得上這筆錢,她的一些首飾朱钗什麼的,有些貴的,不知道要幾個,幾十個三百兩。
“三百兩算什麼,我說的是三千兩。
”賈攸搖搖頭說道。
“三千兩!
”饒是蘇靈珊也有些變色,她有錢,自然也瞧不上,不在意,但是也知道這筆錢不少了。
她自幼在父親的教導下也算是知道一些民生。
這些年風調雨順的,收成都還可以,尋常百姓家一年若是有個二十兩銀子便能過個好年了。
他們榮國府家大業大的,三房三個太太每個人一個月的月錢也不過二十兩。
雖說她們這些太太們也不指着這月錢過日子,自己都有些豐厚的私産傍身,但是三千兩銀子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了。
她說道:“那我瞧她進府來也沒有帶上多少東西進來啊!
”
賈攸說道:“這便是我說她精明的地方,每每二哥給她買的東西都叫她不動聲色地折成銀票了。
偏她長得好,便是不施粉黛,不戴朱钗也别有一番風情,二哥叫她哄着,迷得五迷三道的,越發花銀子在她身上了。
”
蘇靈珊笑道:“難怪如此,她倒也是個有成算的。
”
賈攸道:“你别瞧她一副柔柔順順的樣子,她母親當年可是名震一時的花魁,誰知道給女兒傳授了什麼。
你且看着,她定能将二哥把在手心,二哥房裡又有的鬧了。
”
見蘇靈珊還想說些什麼,賈攸可憐兮兮地說道:“娘子,小師妹,這麼晚了,你還不同情同情你可憐的師兄,關心下我,二房的事,叫他們自個兒鬧去,橫豎有母親在,想來在賈府,他們也翻不上天。
”
蘇靈珊看着丈夫的表情,“噗嗤”一笑,點了點額頭,說道:“這麼大人了,還不正――啊”
賈攸翻身将她壓下,笑意滿滿,說道:“不正什麼?
”
一室春光。
那邊賈政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正想着怎麼和王氏說說接秦氏進門的事,畢竟王氏是自己的嫡妻,納小這件事還是要女主人出來操辦才算是正式。
王氏在屋裡,正是滿肚子火氣,她不知道賈政今晚幹什麼去了,隻是滿心的不滿:“家裡丫頭奴婢一大把,竟然還想着在外邊養小,這不是往她臉上抽嘛!
”
若是這樣便也就罷了,可那女人都接進府裡來了,竟然都沒有人知會一聲,完全沒人在意自己作為嫡妻的臉面,還叫她誤解,生生丢了那麼大一次臉。
因此見賈政進來,臉色也不大好地樣子,王氏難免心中憤恨,尖酸地刻薄道:“哎呦呦,這不是我們二老爺嗎?
今兒怎麼有空來咱們這裡,怎麼不會去會你那個小情人啊?
”她算是和賈政完全撕破了臉,完全不在意丈夫的想法了。
再怎麼說,她可是賈家名正言順八擡大轎娶進來的正房太太,為國公爺守過孝,為賈家生兒育女操勞多年,哥哥王子騰這兩年也起來了。
雖比不上賈家,但是賈家也不能随意休棄了她。
至于寵愛,好笑,這兩年來,她算是看明白了,壓根就不指望這個僞君子了。
反正他有兒有女有私房,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努力叫自己的私房更充實些,也叫自己更有底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