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經理李娟忙上前問道:“哎呀,賈總您病成這樣怎麼還來呢。
”
“唉!
”賈總歎氣道:“雖然我沒能力把公司經營好,但是還能挨些批評,也算是廢物利用吧。
“
這一句話說的凄慘無比,衆人都于心不忍。
那些副總主任什麼的也有不少露出羞愧之色。
衆人坐好,市長洪兆偉,區長窦建成坐在主席台上,洪兆偉說道:“咱們公司是國營企業,職工都是國家職工,如今公司落到這般田地,你們有責任,我也有責任,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這一次是咱門廠能不能涅磐重生的最後一個機會,為了三千職工,為了國有資産,誰要是不好好幹,我就立即砸了他的飯碗!
現在你們介紹一下公司的經營狀況以及對今後發展的想法,讓各位專家給你們會診,如果可行區裡面和市裡面都會盡力支持。
”
賈總言道:“我大學畢業就來咱們廠工作,一幹就是三十多年,從普通技工一直幹到廠長,棉紡廠也從幾張機器發展到一家職工三千人的大型棉紡織公司,我對公司是有感情的,公司落到這般田地我也是有責任的,而且是主要責任人。
公司富裕那會,因為我得過且過不知道居安思危,公司才一步步淪落到今天,現在廠子設備落後,将近一半設備損壞了沒有資金修理,産品沒有競争力,隻能給老百姓生産些廉價的床單被罩,都是些集市上賣的廉價貨,上不了台面。
公司管理混亂,人浮于事,各種副總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樣子貨,不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公司的财政狀況,怎麼說呢,現在的廠房設備,都抵押給銀行了,銀行怕我們倒閉了貸款變成死賬才沒逼得太狠,呵呵,但是又有什麼用呢,大樹已朽,有沒有大風終究都會倒掉。
”
一番話說的沉重無比,卻也将公司的現狀概括的全面,一衆專家紛紛搖頭,洪兆偉與窦建成坐在台上面色鐵青。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冒出來:“呵呵,這有什麼,我們有專家,什麼破産企業都能救活,許專家,你說是不是啊!
”
許田聞聲望過去,說話的是那個金絲眼鏡,心裡不快,心道,我一直對你客客氣氣,你幾次三番挑事我都沒有搭理你,你怎麼還得寸進尺?
洪兆偉點點頭,問道:“許老弟,你談談看法吧,公司就是這麼個情況了,咱們死馬當活馬醫。
”
許田站起身,走到賈總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賈總沖着人群說道:“何雨晴,孫廣昆,毛大義你們三個出來,還有人事部經理李娟你也出來。
”
四個四十來歲的人走了出來,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許田道:“我還是那句話,天底下沒有救不了的企業,隻有無可救藥的人!
你們隻要答應一點,我就試試。
”
賈總眼睛一亮,“小兄弟你可别騙我,我老賈是半個身子埋土裡的人了,你給我根稻草我就真當救生圈呢!
”
許田道:“洪市長,窦區長,還有老賈,成不成還要看你們的決心。
”
洪兆偉說道:“你說,隻要能救活公司,不讓三千職工失業,不讓國有資産流失,沒有什麼決心是我下不了的!
”
賈總道:“小兄弟,要是能救活公司拿命換我也願意!
”
許田卻看了看窦建成等着他回話,窦建成眼望着四個被點名出來的人若有所思,但還是咬咬牙道:“你說吧,隻要有利于國家,沒什麼決心下不了。
”
“那就好,這個公司我有辦法救,但是,我救公司不救人,除了賈總剛才點名出來的這四位之外,我要求将其他管理層全部解職,隻要不留在公司,愛上哪去哪!
”
“什麼?
小子你算哪根蔥,想解雇老子?
老子是正式職工,受《勞動法》保護!
”一個醉漢搖搖擺擺走出來,作勢要抓許田衣領。
許田側身滑步讓開。
“你要幹什麼?
”許田問。
“打你狗日的!
”那人叫嚣着,同時踉跄着一拳揮了過來。
許田擡腿一腳後發先至,正揣在那醉漢腹部,醉漢被踹得身子飛起啪唧一聲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嗚嗚直叫。
“打人啦!
快報警!
”
人群之中立即有人起哄。
砰!
洪兆偉一拍桌子:“你們想幹什麼?
胡鬧!
”
窦建成皺眉道:“許總,你這是何意,我們也不能随便開除職工啊。
”
許田道:“管理層是公司的腦袋,腦袋長了毒瘤不清除掉,人就會死,這些人什麼狀況你們比我清楚,我有拯救企業的方案,但是我的方案包含着我個人的知識産權,絕不會交到這些垃圾手中,你們把這些禍害趕走,企業我救,趕不走就讓企業死掉吧,我也無能為力。
”
賈總開口說道:“小兄弟,開除他們這件事我也想做,這些家夥不幹正事,拉幫結派把好好一個公司弄得烏煙瘴氣,人心渙散,工人們也是敢怒不敢言,但是正如他們所說他們是這個企業的正式職工,受到《勞動法》保護,我們不能說開除就開除。
”
窦建成笑道:“是啊,許總,我們雖然負有監管職責,可是也不是什麼事都能做的啊。
”
專家團中有人起哄道:“我就說嘛像這種爛到骨子裡的企業還有什麼救的,神仙來了也沒辦法,大家夥散了吧,有這功夫打會麻将多好,真是瞎耽誤功夫。
”
金絲眼鏡譏諷道:“我還以為首富看上的人有多大的本事,原來跟我們一樣。
”
人群一陣嗤笑。
許田暗惱,這些人真是無可救藥,抱拳道:“各位,國家資産被這些蛀蟲禍害幹淨了,你們可以不在乎,但是拯救這個企業需要我個人付出,我不可能大方到把個人資産交給他們禍害,所以告辭了!
”
許田大步往外走。
“等等!
”賈總喊道,他眼中帶着決絕之色問道:“請問小兄弟可是許田?
”
“哦?
”許田一愣“你見過我?
”
“沒有,我聽說過你,我是一個即将破産的企業的老總,最關心那些同樣命運的企業,前一段時間潛江區有三家瀕臨破産的企業起死回生搞的很紅火,我很好奇特意調查了一番,木雕廠,醬菜廠,布鞋廠,這三家企業在幾乎沒有任何外來資金的情況下,靠着技術革新,新産品開發迅速發展起來。
我很羨慕呢。
我了解到給這三家企業帶來變化的是一個叫許田的年輕人,我很想見見他,卻求見無門,今天你說能拯救企業,我想這天底下有把握救我們企業的除了許田先生就沒有其他人了。
”
賈總面色更加潮紅,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使勁盯着許田,眼中有希望,有決心。
許田被那眼神打動了歎氣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那三家企業都是小廠,容易改造,不像貴廠積重難返,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有辦法。
”
賈總道:“許先生不要急着走,看在三千職工的份上,再聽我說幾句。
”
許田點頭:“你說,我聽着。
”
在許田看來這個老頭雖然沒有能力,卻有一顆熱愛企業的心,值得他尊重。
賈總道:“我雖然對這些蛀蟲沒有辦法,但是我在職工中還有些人緣,我沒辦法開除這些蛀蟲,但是我有信心勸說職工們辭職,就讓這個空殼公司與那些蛀蟲一起完蛋吧,還請許先生帶着那些職工們重新走一條路出來!
”
許田聞言一震!
這個老頭是要為了職工們親手埋葬掉自己奉獻了一輩子的企業啊!
那些高管們立即炸了鍋。
“老賈你胡說什麼?
”
“别忘了是誰提拔你當的總經理!
”
“你敢這麼做,我爺爺不會放過你的!
”
……
賈總卻始終沒有看那些人一眼,目光炯炯的盯着許田道:“隻要許先生一句話,你能不能帶領職工們走出困境!
”
許田感到壓力山大,先前如果答應救企業,那麼那些職工都是企業職工,救活救不活都有企業兜着,現在如果答應,以後那三千人就要自己背着,自己背得起嗎?
窦建成急道:“不可不可,你這麼做等于讓企業破産,國有資産怎麼辦?
銀行貸款誰來還?
這絕對不行!
”
賈總反問道:“你覺得企業還有多少國有資産?
負的一千萬?
還是負的兩千萬?
讓企業破産了銀行還能拿回去一些,拖下去,廢鐵都不會留下一根!
”
窦建成啞口無言急得直蹦高:“反正就是不行!
我們再想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
”
賈總道:“許先生剛才已經說了,辦法他有但是要開除這些蛀蟲,你能開除他們嗎?
你能做到當然就不必用這麼極端的方法。
”
“啊,這個……”窦建成為難了,那些高管之中許多人他都認識,不是某某的外甥就是某某的侄女,雖說他手中的權利可以間接讓那些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離開,調走,辭職甚至辭退都可以,但是他不能做……
洪兆偉忽然問道:“許總,你覺得老賈的意見可行嗎?
如果可以我想聽聽你的計劃!
”
洪兆偉這句話無疑是不反對老賈的意見,采取與否全看許田有什麼辦法解決企業職工的就業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