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先問清楚，不意氣用事，我努力克制住想要去看看冰蘿傷的怎麼樣的情緒，耐心的整理了下已發生的情況。

　　少年養了大蛇，能夠操縱蛇的動向，而且還能夠操縱人類，所以應該是蠱師。

　　冰蘿、冰龍、錢安三個人對少年惟命是從，少年一聲令下，便齊齊沖向我對我發起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道長出現，代替我對抗被操縱的三人，最後成功的将三人毫發無損的撂倒。

　　道長雖然狂妄了點毒舌了點，實際上人還是不錯，并沒有傷到冰蘿、冰龍、錢安等人，如果他有心思殺他們三人的話，那個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殺了他們，但他并沒有。

　　這說明什麼？
說明道長本來就沒打算殺他們。

　　既然如此，道長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對冰蘿動了殺心？
一定是什麼地方有古怪。

　　我朝冰蘿跌落的地方看去，希望能夠看出什麼地方不對勁。

　　冰蘿趴在地上許久，一動不動，我盯着看了好一會，突然她手指微微動了下，我整個心都揪起來了，心裡湧出沖動想要過去把她抱起來看看她到底傷到哪了。

　　道長搖搖頭，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去。

　　我忍了再忍，問道：“你說她不是冰蘿，從哪裡看出來她不是冰蘿，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是冰蘿？
”

　　我的疑問還有很多，不過一下子問出來擔心道長回答不及。

　　道長搖頭晃腦的找個破椅子坐了下來，他說：“你還記的冰蘿平時都什麼神态，什麼性格吧，眼前的冰蘿像嗎？
”

　　“冰蘿是被人操縱了意志，現在才剛醒，難免有些迷糊。
”

　　“這麼說你也覺得她表現出來的模樣不太像是真正的冰蘿？
”

　　我氣極反笑：“我沒有，我的意思是……所有人剛睡醒都很迷糊，都不像是正常時候的自己。
”

　　道長哼了一聲，似乎很不屑。

　　他随手折了根樹杈，在地上劃拉着。

　　我本來置氣似得不想去看，可看他一言不發畫了許久，終于還是控制不住好奇心，湊過去看他到底畫了些什麼。

　　道長畫的像是地形圖，又像是的陣法，反正我看了半天，愣是沒看懂。

　　“你畫的什麼？
”

　　道長扔掉樹杈，點了點地上的圖案：“這是我們這一塊的地形圖，幻術終歸是幻術，真的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出路。
”

　　我一聽傻眼了：“你不管冰蘿了？
”

　　說話間冰龍和錢安也從地上站起來了，帶着一臉茫然的神情。

　　道長都沒站起來，随手就是兩枚石子，反手一扔，冰龍和錢安一人分了一顆正中額心，兩個人還沒說一句話，就帶着腦門上的皿坑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我急了：“你這是幹什麼？
你怎麼能随随便便殺人？
”

　　道長笑了笑：“我要是不殺他們，他們就會來殺你，明晨陽，你要是不行，就去看看那個冰蘿，反正她也隻剩下一口氣了，但就算她還剩下一口氣，她還是會拼命殺你。
因為她、他們都是在幻術中産生的，他們隻有幻術主人的意識，沒有自己的意識。
”

　　“我不信！
”

　　“那你隻管去試，雖然她隻剩一口氣，但我不保證你能打過她。
”

　　道長說完，就不理我，繼續研究他在地上劃拉的那堆東西。

　　這麼玄乎？
隻剩一口氣還能有多大的力氣？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如果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真的是冰蘿，而我又信了道長的話沒去看導緻冰蘿死去，我一定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回頭看了眼道長，道長仍然自顧自琢磨事情。

　　我走到冰蘿的身旁，小聲問：“你……你還好嗎？
”話出口就覺得不對勁，道長差點把她踢死，我卻不痛不癢的問還好嗎？
而且眼下她隻剩一口氣，顯然非常不好極其不好。

　　我擡腳邁了一步，心想相信道長什麼鬼話呢，眼前的人不是冰蘿還能有誰，不管怎麼樣，先把她扶起來。

　　不料我才剛走到她旁邊，她突然抓住我的腳腕，力氣大的就像是鐵鉗子，我吃痛不已，一邊慘叫一邊想努力掙紮着想掙脫她的手，可不管我怎麼用力絲毫沒辦法掙脫開一分。

　　不僅如此，她轉過來露出兩隻尖尖的獠牙，猛的就往我腳腕上咬。

　　我頓覺驚慌失措，後悔自己沒有聽道長的忠告。

　　說時遲那時快，道長人未走近，一個石子飛入冰蘿的額心，冰蘿身子一歪，便瞪着眼睛躺在皿泊當中。

　　我松了一口氣，費勁的把她的手取開。

　　回到道長的旁邊，我老實了不少。

　　道長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道長看上去像是在找出路，或者是在找幻術的破綻，我沒有去打擾他，而是四處看着，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天亮了，可是周圍依舊黑漆漆一片，這黑雲似乎無窮無盡的綿延着，讓人呼吸不上來。

　　我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下去，話再次湧到嘴邊，又強迫自己咽下去。

　　道長似乎覺察到我在一旁糾結，他歎了一口氣說：“算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反正一時半會我們是出不去了。
”

　　我一下子就像是洪水找到出口。

　　“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了又想，本來想一個一個問，可發現我對所有的事情都一知半解，我幾乎是莫名其妙就被牽扯到這事情當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當時來這裡，是為了對抗林月，所以才來通天塔尋找伏天卷。

　　可明明是為了躲避林月的，結果卻正好迎上了林月，這件事情不是很古怪嗎？
我都差點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了。

　　道長聳聳肩：“我怎麼知道？
”

　　我不由黯然失色，可又不死心：“那你說說你知道的事情？
”

　　“哪方面？
”

　　“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來這裡的半路上？
”

　　我的問題一出來，道長便垂下腦袋，本來天就黑漆漆的，就是他擡起頭，我也隻能看個模糊的表情，這個時候他低着頭，我是完全看不清他現在什麼表情。

　　我等了好長時間，等到我覺得他可能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已經不對他回答問題抱希望的時候，他開口了。

　　道長說：“說起來話有點長，我和破冰組織的淵源很長，主要還是因為破冰組織的宗主。
但你想聽的應該不是這部分，我就挑重點來說吧。
”

　　我本來都快放棄了，沒想到他竟然願意說，我連忙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道長擡起頭眺望着樹林深處，他緩緩道：“你之前不是問從什麼時候開始，冰蘿他們不是真正的他們，我現在告訴你，從你們開車路上汽車出問題，外面下大雨的時候，他們就不是真正的他們了。
”

　　“什麼？
”

　　我大吃一驚，我本來想可能是從住宿的時候開始，或者是從聽到冰蘿慘叫聲開始，可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從下雨的時候開始。

　　我想了下又問：“但……遇見你是下雨之後，我們在外面露營的時候吧，那個時候他們就都是……都是幻術？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想象當時的場景。

　　假設當時都是幻術，那麼也就是說，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

　　我想起道長悄悄告訴我的一句話，他說我們當中有一個不是人？

　　假定當時的一切都是幻術這句話成立，他說我們當中有一個不是人，我肯定是人，那麼不是人的人指的是……道長本人？

　　我瞠目結舌，迅速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維，結果還是一樣，也就是說道長當時是在變相提醒我周圍的一切都是幻覺？
同時也在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

　　我張了張嘴，但沒出聲，前幾次說話太快已經惹得他很不爽了，我雖然好奇道長說的是不是那個意思，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出聲，省的激怒他沒有好果子吃。

　　道長卻仿佛看出我想問問題。

　　他笑着說：“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就是，我又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
”

　　“我不太懂你為什麼說幻術是下雨之後開始的。
”我說。

　　道長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好像很冷似得。

　　他說：“當時我也在場。
”

　　我驚訝的看着道長。

　　道長繼續道：“實際上我是跟着錢安來的，我知道他會找到你，事實上很多人都在找你，我從錢戴家的派對開始就跟上了你，一路跟着車到了那，那場大雨我也在，隻是速度快的我沒有看清楚，我就中了幻術。
但我能确定就是那場雨之後才出現了幻境。
”

　　我聽他的解釋有點心力交瘁，事情似乎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相反還很複雜。

　　我問：“你找我幹什麼？
那些人找我幹什麼？
”

　　“這問題超綱了，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對了，那錢安不是什麼好東西，錢戴麼……你還是離他遠一點。
”

　　道長說起錢戴，我反倒想起來了。

　　“錢戴呢？
他死了嗎？
”

　　道長搖搖頭：“應該沒有，第一滴雨落下的瞬間，我們就已經身處幻境了，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

　　我稍稍放下心來，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錢戴，但也不代表我希望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