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的怖寒鎮,就是一條簡陋的小街,而且特别髒亂。
而現在的怖寒鎮不但有大型生态墓地陵園,還有一座規模設施不錯的醫院,以及新時代學校。
在我去雲霧鎮期間,苟來順嫌棄紙紮店老闆太苛刻,就重新找了一門活路,專門在醫院停屍房收屍。
靈兒孕期正常,大腹便便的她,笨拙得走路一扭一扭的活像是一隻笨小鴨。
因為我的出手相助,救了高靜母女,倒是讓矮冬瓜撿了一個大便宜。
矮冬瓜不但得了媳婦還多了一個老丈母。
高靜跟矮冬瓜的婚禮是由我主持,原本他們倆的婚期沒有這麼快的,還不是因為矮冬瓜老爹,潘叔叔在大病一場之後還沒有見起色,才由我做主,幫他們定下這門親事,表面上是想給潘叔叔沖喜,實際上是怕潘叔叔等不到他們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老人辛苦一輩子,老了老了卻沒有親眼目睹兒子結婚的那一天,豈不是要帶着遺憾離開?
婚禮如期進行,高靜含羞狀,身穿咱家靈兒親自挑選的新娘裝,邁着輕盈的步伐步履款款而來。
矮冬瓜一臉幸福的笑容,恨不得馬上把美人兒擁進懷裡。
可目睹老爹那有氣無力,卻故作喜悅狀的樣子,他的心卻是無法提起來。
十萬個擔心,爹會不會在他婚禮舉行一半的時候過去了。
我沖矮冬瓜豎起大拇指,鼓勵他打起精神來,别顧忌太多。
苟來順也是來參加婚禮的,這孫子真是不懂禮數,身穿一身在停屍房上班的工作服,就那麼傻乎乎的站在人堆裡,沖美麗動人的新娘子傻笑。
我一直守候在潘叔叔身邊,不時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告訴他新娘子如何如何的賢惠,讓他安心把矮冬瓜交給新娘子。
潘叔叔一直在笑,笑得很安詳,我從他的側面看出一點爺爺的音容笑貌,很親切,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矮冬瓜跟高靜的婚禮順利閉幕,潘叔叔在第二天晚上,含笑九泉歸去。
因為新魂,不能辦喪事,就把潘叔叔的遺體寄存在醫院停屍房。
墓地是沒有停屍房的,要麼就是殡儀館。
殡儀館寄存屍體是需要一大筆費用的,反正苟來順在醫院停屍房,矮冬瓜就把潘叔叔的遺體交付給他,托他代為看護一下。
本來一具遺體也沒有什麼值得看護的,停屍房裡的屍體多了去,在經過确認死亡後一經家屬同意就直接送殡儀館。
然後是化妝,美容,焚燒,送葬等程序。
聽老人們說,現在就是事多,錢撐的。
這要是在以前,死一個人還不如死頭豬熱鬧。
死一個人,特别是那種無人認的死人。
死了無人問津,最後有好心人,在路邊挖坑埋掉完事。
要說規矩點,就是用一草席裹起,往亂墳地一丢完事。
不是有一句俗話;路死路埋,溝死溝埋,狗吃了得個肉棺材。
說的就是這事,沒有錢,死了就死了。
人活一口氣,也就那樣。
一頭豬死了就不一樣了,因為人肚子餓,死了一頭豬,馬上就圍滿人來看。
人言啧啧,議論紛紛,評頭論足,死豬還沒有開膛破肚去毛,就有人争先恐後要那一塊分來吃掉。
話題扯遠了,還是來說這頭。
潘叔叔的遺體寄存在醫院停屍房,矮冬瓜還是給了辛苦錢的。
不說多,至少一天是十塊錢的辛苦費給苟來順。
我在家裡陪伴靈兒,高靜跟矮冬瓜來家裡,一個是感謝我的撮合,一個想要問潘老爹下葬時辰。
我算過,随便怎麼急也得等他們倆的好事過一個月之後才行。
要不然,喜事沾上那麼點晦氣,對他們倆的以後不好。
人都過去了,我也對潘叔叔仁至義盡,把矮冬瓜跟高靜的難處對他講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對矮冬瓜說,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把老爹一個人扔在冷冰冰的停屍房,在以後的日子裡多給他燒紙上香就好。
再說了,潘叔叔可以算是喜喪,沒有那麼多講究。
不比那些兇死的,或者是無緣無故離奇死亡的,那樣子就得注意了。
如此矮冬瓜跟高靜心安,在我跟靈兒的邀請下,舉家搬來跟我們住在一起。
李家大院房子大,東西南北都有廂房,空置也是可惜。
多一個人,多一份人氣。
我也仔細掐算過,高靜跟矮冬瓜的八字都适合住李家大院。
在他們倆搬來那一天,高靜的媽媽也來了。
這位可憐的女人,雖然經過治療,腿腳還是有點跛。
她對我是十分尊重,一口一個李老師喊得我都不好意思。
有高靜的媽媽在,靈兒也得到一些關懷。
她對靈兒,對高靜以同等的态度對待。
這個我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
看靈兒的肚子一點點變大,想到在她肚子裡正在孕育一個小李沐風,我走路,睡覺都在傻笑。
靈兒讓我給孩子取名,我呆在爺爺的書房,一想就是老半天。
這名字還沒有想出,矮冬瓜風風火火從外面跑回來,告訴我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說寄存在醫院停屍房潘叔叔的遺體,被人為的破壞了。
不但是被搞得七零八落,還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咬過。
我說:“是老鼠,一定是老鼠。
”
一般在停屍房有老鼠也不奇怪,不過看現在醫院的條件,怎麼可能有老鼠存在?
我跟矮冬瓜去了醫院停屍房,看見了慘不忍睹的一幕。
苟來順這孫子吓尿了,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停屍房裡的屍體全部被利器切割,地上就像塗了一層烏黑色的塗料,滿屋子裡全是腐臭味道。
醫院負責這件事的醫生,也驚得語無倫次,他說自己經曆了大大小小無數的手術,也從沒有看見過如此慘烈的肢解死人屍體的場面。
看了這無比皿腥惡心的一幕,我嘔意陣陣,卻極力忍耐。
這位叫劉淩風的醫生說,因為是死人屍體遭到殘忍肢解,到目前還沒有報警。
有人認為,這不是人做的,才想到喊我來看看。
一定是苟來順這丫的告訴劉淩風我的情況。
我默默無語的看了一眼現場,隐忍着五髒廟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惡心感,對劉淩風醫生說:“這個,應該報警,要是不報警,你們怎麼面對家屬的責問?
”
劉淩風說:“這個我們有想到,但是隻因現任院長即将退休,要是報警,勢必會引來新聞媒體的關注,那麼……”他餘下的話沒有說完,我已經猜測出幾分。
院長是想在任期間,無差錯,無污點能圓滿退休掙得好名聲好名譽。
可這樣做這麼對得起死者,對得起家屬?
這些都是我這個局外人心裡最真實的想法,看矮冬瓜一臉悲切,我沖他使眼色走了出去。
我想問的是,既然醫院已經封鎖了消息,他又是怎麼知道潘老爹遺體被啃噬的事?
矮冬瓜的答複,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苟來順通知他的,也是苟來順告訴醫院,我有辦法找到啃噬屍體的人。
我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把屍體都抓起來問?
人死如燈滅。
一具沒有氣息的軀體,就像是一截沒有生氣的木頭,他們的魂魄已經下地府去陰間報道,難不成我還把他們找回來,挨個的指認自己的遺體?
再說出是誰把他們搞成這樣的,我覺得關鍵性人物還是苟來順這孫子。
好好的紙紮店不呆,偏偏要去什麼停屍房。
他總以為,呆停屍房可以自由自在,可以随便喝酒,因為面對的是一幫子不會說話的死人,随便他做什麼都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告發他。
這下好了,龜孫子吓得不知所蹤。
天就像知道我此刻的心事,早起時還晴朗藍天白雲的,現在已經是烏雲漫天,光線也昏暗起來。
我拿出手機看看,屏幕上顯示的是上午10點,卻宛若傍晚,好像有什麼壓在天空上,如此壓抑,久久不散。
當下我托人四處尋找苟來順,一方面安慰矮冬瓜,還叮囑别把這事告訴高靜跟靈兒。
苟來順這混賬,就像人間蒸發,四處找不到,我去了他在醫院的住宿處,看見的景象就像狗窩。
報紙,酒瓶比比皆是,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整理房間了,鬥大的空間,擺放了一張床以外,就是亂七八糟的紙箱。
屋子裡臭襪子,爛鞋子,搞得滿屋子都是烏煙瘴氣的。
找不到苟來順,我郁悶至極,去了墓地。
打算,幫潘叔叔找一個風水好點的穴位,以此來補償這次惡心事件中對他的影響。
剛剛走到陵園門口,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那誇誇其談,說什麼親眼目睹看見一隻身穿白色衣服的鬼,進入停屍房抱住一具屍體就啃的場面。
講話的人,正是我苦苦尋找的苟來順。
我輕咳一聲,忽然出現在門口,吓得苟來順身子一哆嗦,結結巴巴,厚起臉皮對我陪笑道:“沐風,哥哥閑來無事在這裡扯點懸龍門陣。
”
“别扯了,跟我回去。
”我也不多說,陰沉着臉,就那麼短短的幾個字,駭得苟來順忙不失疊的陪笑,腳跟腳的跟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