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冬瓜聽我講述這個故事聽得出神,以至于都忘記了自己現在身處險境中。
傻逼,停下來專注的看着我道:“鑰匙拿錯了?
”知道這孫子好奇病一發作就犯傻,我沒有答複矮冬瓜的話,而是注意到我們現在已經從撬開磚頭的孔洞中走了好大一截路。
一直都知道怖寒鎮的泥土帶粘性,鞏固性能好,适宜于挖地道什麼的。
記得兒時我跟矮冬瓜也鑽早年間的老防空洞,好幾次差點迷失在裡面找不到出口,多虧爺爺熟知防空洞的路線找到我,要不然我跟矮冬瓜就得迷失在那縱橫交錯的防空洞地道裡了。
地道很潮濕,道壁上長滿一簇簇苔藓,空氣也是濕漉漉的。
我跟矮冬瓜一直弓腰行走,腰部酸痛,還有脖子也夠嗆,手扶住泥糊的壁頭,突然感覺指縫間有東西爬動,爬動的頻率還很快也紮手,毛刺刺的感覺。
我下意識的拿出矮冬瓜的手機,啟動屏幕往牆壁縫隙處一照……嗷!
隻見那牆壁縫隙接口處,密密麻麻爬滿灰褐色的蟑螂,可能是由于我們的動作驚動了龜縮在裡面的大小蟑螂,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掃動下,成群結隊的蟑螂正源源不斷爬出來。
看見如此衆多的蟑螂,我不由得想起在地下室看見的那具骷髅。
骷髅整個蛀空,沒有一丁點肌肉組織,那些在破爛衣裳下蠕動的玩意不就是蟑螂嗎?
這些蟑螂是吃死人肉的?
那麼那具骷髅是誰!
是真正的店鋪老闆,還是跟我們一樣被妖術困阻的顧客!
想法跟舉動相當默契,幾乎是同一時間,我跟矮冬瓜一起嗷的聲驚叫,本能的在原地蹦跳,試圖把爬到身上的蟑螂抖下來。
蹦跳中,不小心頭又撞到壁頂,我摸了一把頭,感覺身上還是有蟑螂在爬。
特麼的,我們這是遇到蟑螂軍團了!
單憑有限的手機屏幕光是無法驅趕它們的。
而且我覺得蟑螂好像不怕我們,随便我們怎麼蹦跳,它們還是在嘗試爬上我們的雙腿跟手臂。
情急之下我把汗衫脫下來,然後問矮冬瓜拿來打火機。
“老大,你幹嘛?
”矮冬瓜看我隻穿了一件背心,想要把汗衫點燃來驅趕蟑螂,頗有些吃驚的樣子問道。
“别廢話,趕緊的驅趕才對,我都擔心這些蟑螂會不會吃人肉。
”口裡說着話,打火機啪嗒一下點着了,呼地,火焰燃燒起來,一縷青煙冒氣,随之是一股子刺鼻的焦臭味逐漸彌漫在不大的空間中。
蟑螂們是怕火的,見火就鑽,一個勁的朝縫隙裡面鑽。
霎時,身上的蟑螂也逃逸鑽進縫隙中,矮冬瓜罵罵咧咧在原地不停的踩,口裡罵的都是不幹不淨的混賬話。
他踩得起勁,啪嗒,啪嗒一隻隻蟑螂來不及掙紮,被他狠命一踩變成蟑螂泥,唯有那毛刺刺的細腿還在垂死掙紮顫動。
我看差不多了,燃燒的汗衫快要燃盡,就沖踩得興起的矮冬瓜吆喝一聲道:“還不走,你該不會是想把所有蟑螂都踩死才離開吧!
”
矮冬瓜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停下動作,一字一句道:“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蟑螂,最憎恨的也是蟑螂。
”
矮冬瓜怕蟑螂這件事我早就知道。
因為他娘去世得早,又當爹又當媽的潘叔叔根本就沒有時間來關心矮冬瓜。
所以,矮冬瓜在很小的時候,大概隻有竈頭高的樣子,就得起早起來煮飯。
在早些年的農村,都是泥巴糊的竈頭。
竈頭縫隙裡滿都是蟑螂,老鼠,甚至于還有蛇。
小可憐的矮冬瓜煮飯還得踮起腳,才能勉強把鍋蓋蓋上。
潘叔叔起早去地裡幹活,他就得起來煮飯。
每煮一頓飯他都得驚心動魄一次,那油黃色家蟑螂是他最害怕的東西,好幾次他都是哭着把身上的蟑螂抖下來,才抹着眼淚開始點火煮飯。
剛才我們看見的蟑螂,顯然不是家蟑螂,或許是蟑螂升級版變異的那種。
蟑螂一般都吃殘羹剩飯,但是剛才看見的蟑螂,它們不怕人,不但不怕,還勇往直前朝我們爬來。
折騰了許久,汗衫燃盡,我們走到一處如同大廳般的洞穴。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現在的我們就在怖寒鎮的地下某一個地方。
很不幸的是,矮冬瓜的手機電能也快要耗盡,幸虧現在身處的位置屬于寬闊區域,少許從不知名位置影射進來的光線就像一微型探照燈,我們能借助微型探照燈的光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這座酷似大廳的主洞穴,深埋了很多奇形怪狀的巨石。
我懷疑巨石中有機關,在巨石周圍有不少各種各樣的通道,這一切就像是有人專門設計好的迷宮,冥冥之中在等待有人自投羅網送進來。
我在地上抓起一把沙,走一步撒一把沙,再抓起一把捏在手裡,沙經不起擠壓,從指縫中紛紛揚揚灑落。
很奇怪的是,這些巨石竟然沒有機關。
沒有機關,我跟矮冬瓜稍稍松了口氣,定睛細看,驚奇的發現在大廳的牆壁上,隐隐有雕刻的畫像。
畫像有塵埃填塞,遠距離看不清楚是哪一種類型的畫。
我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石刻畫,看見一位年輕負手而立的影像,以萬分崇敬的姿态凝視,四周牆壁上無數個精美無比的頭套燈飾。
我順着年輕男子凝視的方向看去,視線定格在一美女頭套燈飾的那對瞳孔之上。
就在我凝視瞳孔之時,一閃一道幽藍色的精光,心中就立生煩魇。
好厲害的攝魂術,我捏握的手機,應聲掉地上發出叮咚脆響,一下子驚得我心咯噔一條,即刻閃開視線看向别處。
再看矮冬瓜,癡迷的樣子,面帶猥瑣笑意一步步朝那顆頭套燈飾走過去。
我一個健步上前,伸手點他的開竅醒神穴位。
矮冬瓜詫異失聲驚叫,在我的鉗制下,懸崖勒馬站定在原地。
我拉住矮冬瓜,從側面看向那年輕男子。
那男子看似孱弱,畫像構造卻奇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隻能看側面。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畫像中栩栩如生的人,好像正在口中念念有詞做着什麼邪術。
矮冬瓜悄聲認定問題出在這個年輕男子身上,他說着,就勢掏出打火機,預備上去一把火燒了這副十分詭異的畫像。
“慢着~”我低喊一聲,嗖地掏出斬妖匕首,捏在手指間,沖畫像一輪,唰唰三兩下。
斬妖匕首帶着沖天殺氣,它跟着我嗜惡鬼魂靈,嗜惡人皿,且鋒利無比,我那麼一輪之後,整幅畫像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動,但少頃之後,畫像就像人皮自動剝落,露出畫中畫裡面的真容。
當我們看見畫中畫中的真容不由得微微一怔,他怎麼如此面熟?
想了許久,我才猛然想起,他不就是出現在頭套燈飾的年輕人嗎?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一下子意識到靈兒有危險。
可惜醒悟之時卻已晚矣,唰一道陰冷的風,以及無聲從天而降的鐵籠一下子把我跟矮冬瓜罩了一個正着。
接着,大廳裡煙霧滾滾起來,煙霧混濁也刺鼻,想捂住自解都來不及了,我跟矮冬瓜無法掙脫鐵籠,隻覺得頭痛欲裂搖搖欲墜,眼前一晃一頭栽倒在地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慢悠悠的醒來時,發現在一個全封閉似的地下室裡。
這個地下室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整個地下室就像一固若金湯的鐵桶,除了頭頂很高的位置有一處通風口外,好像沒有别的出口,哪怕一點點縫隙都沒有。
在鐵通中我沒有看見矮冬瓜,隻看見一卷縮在角落渾身顫抖,吓得語無倫次的女人。
女人年齡應該不大,稚氣的面龐,一雙驚恐不已的眼球死魚般失去了應有的神采。
她緊張,萬分恐懼直勾勾的瞪着我……我的視線從她髒兮兮的臉上,移動到手臂,忽然發現她的一隻手沒有了手掌。
在斷截手腕部位有烏黑色的皿痂。
“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嘗試靠近她,如此近距離我認出她不是高靜,更确切的說她應該是那位女瘋子的女兒。
我挺意外也驚喜,記得矮冬瓜告訴我女瘋子女兒失蹤的時間,已經有七八天了吧!
沒想到她還活着,那麼剛剛失蹤不久的高靜就更加沒有問題了,必須還活着。
高靜還活着的喜悅沒有讓我高興起來,很快又被靈兒是否安全的想法占據。
我的心難受極了,怎麼也不會聯想到,壞蛋會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還堂而皇之的帶走靈兒。
他在挑戰我的極限,在故意刺激我,想利用我産生再一次皿的殺戮。
女孩驚恐萬狀中,看我果真沒有對她進行傷害,逐痛哭流涕起來,不顧一切對我大喊大叫道:“他隻吃身子,留下頭做燈飾,也是他每一次獲取勝利之後的戰利品。
”
他吃人?
難道他不是人嗎!
這讓我無比驚駭,想一個人如果真的吃人的話,那是多麼可怕的事!
可要他不是人的話,我怎麼就沒有感覺來自他身上的鬼氣。
不對,他的眼睛有問題,不似正常人的眼睛,而是玻璃體那種沒有神采的瞳孔。
我真是笨的可以,怎麼就沒有識破他!
懊悔之餘我摟着女孩,任憑她把眼淚鼻涕發洩在我背心上。
待女孩安靜下來,我悄悄問:“你的這隻手掌是怎麼回事?
”
不問手掌還好,一問,女孩再次悲從中來,哇一聲放聲大哭,抽抽噎噎中告訴我,她的手掌是被那個怪物一口一口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