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常挂在人們口裡的話,你沒有看我,又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健娃現在就是一香噴噴的誘餌,加上我焚燒的冥币跟擺放在蠟燭圈裡的供品,一大波鬼魅蜂擁而來。
我抱肘在一旁冷眼旁觀,頓時那焚燒還餘有火星的冥币紙灰如翩翩起舞來自陰間黑蝴蝶,在陰風習習中打着旋兒,逐漸消失在暗黑中。
一群貪婪,如狼似虎的惡鬼,或半跪,或俯瞰,或抓,或吸,一陣此起彼伏的欷歔之聲,如哀似泣,當真是聞着駭然,觸者心驚。
看這群有媽生沒有爹管的孤魂野鬼把個祭拜圈,搞得是一片狼藉,看健娃在我的叮囑下,大氣不敢出~不對,應該是鬼氣不敢出,蹲在暗處,默默無語的看着這些惡鬼們搶東西的狠樣。
眼看這一群孤魂野鬼在得到我的祭拜供品要離開時,斜刺地破空一聲大喝:“李陰陽,你在搞什麼鬼,是在詛咒老子?
”我看,大吃一驚,暗覺不妙,來者正是鐘華,他這是想死?
竟敢沖惡鬼圈!
鐘華是看我在馬路對面念咒施法,以為我在對他下詛咒,不顧一切的沖來提腳把蠟燭踩滅,咔崩一聲脆響,一顆顆黑色的珠子從他手腕脫離。
然後沖距離他兩米之遠的我奔來——來不及眨眼的功夫,一股股黑氣,嗖~嗖,靈活得如旋風,直奔鐘華。
佛珠無端脫落,大兇之兆,鐘華渾然不知,憑他如何使力蹬動,那腳在原地跑跑。
他瞪大眼睛,面部更是一陣劇烈的抽搐,五官扭曲,猙獰恐怖,一隻隻孤魂野鬼圍着他,嗅聞他的脖子,還肆意附在他身上。
“嘻嘻,真不錯。
”一隻癞頭鬼摸了摸鐘華的頭。
“唔,好臭,骨子裡都是臭味。
”一隻附體的鬼從他身上離開。
另一隻鬼頑劣的一個跟鬥,從他的天靈蓋嗖地鑽了進去。
鐘華又是一陣劇烈的心悸,渾身顫抖不停。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要是再遲一步,鐘華就有可能被這幾個孤魂野鬼玩壞了。
唰——我拔腿,如離弦的箭,離開健娃直接飛奔了出去。
純陽皿破咒,叮~符紙一出,孤魂野鬼,鬼哭狼嚎落荒而逃。
“不是我李某人心狠,跟你們過不去,實在是看你們欺負人這樣才出手的。
”我對遁走遠離的孤魂野鬼朗聲道。
被救下的鐘華,一愣神,神智,意識魂魄歸為,第一句話就罵道:“草,你是巫師?
”說着話,一臉驚恐,急急後退。
後退中,不注意,從他的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雙手。
隻是看見一雙手,沒有看見形體。
好一隻陰險狡詐的惡鬼,他竟然瞞天過海隐藏在暗處坐收漁翁之利。
惡鬼一把掐住鐘華的脖子,陰狠狠道:“老鐘,别來無恙吧!
”說話間,突然張開大口,可以說我捉鬼那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着如此變态的惡鬼,那張開的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有見過獅子開口的,就能想象到惡鬼張開的大口是什麼樣子。
他張開口大到,能囫囵吞下鐘華的腦袋。
他不是真吃人,而是想吞噬鐘華的生魂。
一旦生魂沒了,鐘華也完蛋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但無視我的存在,當着我的面吞吃活人的生魂就是不對。
我大喝一聲道:“且慢。
”哧溜一下,人已經到了惡鬼跟鐘華的面前。
惡鬼停下吞吃的舉動,陰冷的鬼眼如利齒對我掃射而來。
我泰然自若,大步流星直視他。
啵~正義之眼跟邪惡之眼相觸,後者遲疑一下,急忙閃避,迅疾離開鐘華。
我置身在一股巨大的怨氣籠罩中,霎時,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
這一點鬼伎倆也想跟我鬥?
我冷哼一聲,口念金剛驅魔咒,黑霧散去,周邊的靜物輪廓依稀可見。
隻是不見了剛才那隻惡鬼。
鐘華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他這是被吓驚魂了,必須馬上喚醒,我扶起他,咬破舌尖,含住一口皿沫,“噗”朝他面部吐去。
鐘華再次慢悠悠醒來,睜開眼,蓦然一驚,極力掙脫,口裡大叫:“鬼,鬼啊!
”
“别亂喊亂叫,鬼走了。
”
鐘華還心有餘悸中,如此高大威猛的一個人,也吓得跟娘們似的隻差鑽褲裆了。
不過,我不喜歡笑話别人,也不喜歡乘人之危,所以當下決定把他送過馬路。
鐘華完全清醒之後,對我是感激不盡,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專門撿肉麻的來恭維。
對他的殷勤跟恭維話,我沒有興趣聽。
鐘華危在旦夕,逃得過今天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見太陽。
不是我吓唬人的,一般人,如是招惹到怨氣極重的惡鬼,不死也得脫層皮。
惡鬼,對于我李沐風來說不算事,隻是不知道這丫的是怎麼招惹到這隻惡鬼的。
把鐘華送到修車鋪,身後傳來喊聲:“老大,你怎麼樣?
”不用回身看,我知道是矮冬瓜來了,這孫子一定是經不起高靜跟靈兒的輪番轟炸,迫不得已來看我的情況。
鐘華大口大口喘息中,很累的樣子,在我的攙扶中坐下。
“唉!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你好自為之吧!
”說話,我轉身離開。
冷不防,他竟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喪着臉道:“求求李師傅幫幫我渡劫?
”
“哼,你不是不相信鬼神嗎?
”我眼皮也沒有擡,冷漠的口吻道。
聽我這麼一說,鐘華那是汗如雨下,一邊顫抖着手抹汗一邊嗫嚅道:“其實,有一位道長警告我,說有皿光之災。
我不相信,但是他給了我佛珠,說可以保一段時間的平安無事,但……還說,珠在人在,珠亡人亡……
他口裡提到的道長,一定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知道他的佛珠剛才已經毀掉,即使把佛珠拾起來重新串聯也無濟于事。
這是他的劫數,我也無能為力。
如此我沒有理睬他,竟自朝前走。
鐘華一把抓住我的褲腿,唉唉苦求道:“幫幫我,真的,你要錢是吧!
我都給你,包括分到的那一份都給你。
”
“什麼分到的那一份?
”我倏地轉身看着他。
明知道心急說漏嘴,鐘華急忙掩飾,言語錯亂,詞不達意,眼神閃爍,東拉西扯道:“我說的是,跟人合股開修車鋪,分紅的錢都給你,隻要你把纏我的東西驅趕走。
”
“對不起,我能力有限,幫不到你,你有錢可以另請高明。
”我掙脫他揪住的褲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修車鋪。
在走出修車鋪時,我在想,記得羅欣在修車鋪的,這會怎麼不見了?
同時也在等待鐘華的再一次哀求。
隻要他再一次哀求,那麼我就有機會從他口裡掏出想要知道的事。
這件事,就是王振的死亡之謎!
我是從嚴冬梅跟鐘華之間那微妙的關系發現蛛絲馬迹的,鐘華是修車鋪老闆,嚴冬梅是他的顧客。
他們在我面前卻假裝對彼此不太熟悉的樣子,偏偏鐘華又多此一舉的說了一些關于嚴冬梅的不好的話。
完全置身在空曠的修車鋪外面時,鐘華還沒有對我發出乞求的聲音。
我依舊沒有回頭,甩開大步朝矮冬瓜走過去。
矮冬瓜瑟縮中脖子,就像好冷的樣子,縮頭縮腦的看着我道:“老大,完事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
“靈兒催你來的?
”我在收拾東西,發現都被矮冬瓜收拾好了。
再看健娃,這家夥,貌似趁亂跑了。
他這一跑,等于跑出我的保護圈,夠嗆!
祭拜孤魂野鬼,想掏出健娃口裡那個指使他的男人。
卻被修車鋪老闆鐘華給攪擾,但也同時得知,涉入其中的他,生命岌岌可危。
我有一種預感,鐘華跟嚴冬梅以及王振之間有着某一種神秘的連帶關系。
跟矮冬瓜離開原地,沒有走多遠,霧氣沉沉。
陰氣森森,冷意更甚,冷得矮冬瓜直哆嗦,跺腳罵娘。
我心中此地有蹊跷,不動聲色繼續走幾步,蓦然從霧氣中傳來,陰森哀嚎,我伸手一擋,對矮冬瓜道:“慢着,在這等等,我去看看。
”
矮冬瓜聽不見怪聲,也看不見周圍的異常情況,隻覺得今晚上的霧好大。
濃重得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臉,聽我這麼一說,心裡明白一定有事發生。
不過他跟我那麼久,心裡雖然也忐忑,但是自持有那麼兩下子也故作鎮定沖我點頭。
他沖我點頭之際,我已經離開他沖進厚重的霧霭中。
我平聲靜氣,警惕的四下觀察。
倏然看見,有好幾個之前遁逃的孤魂野鬼在欺負抽身跑開的健娃。
健娃在衆多鬼魅的追逐下,抱頭鼠竄,接着被其中一個鬼魅抓住。
鬼魅張口,貪婪的吸食健娃的鬼氣,一縷縷淡褐色的鬼氣,源源不斷的從被挾持住無法動彈健娃的口中,眼睛中,鼻子中吸走。
這裡說吸鬼氣有一個講究,人有七竅,也就是五官加上耳朵,稱之為人體竅洞。
人在世時,要是被僵屍吸食掉陽氣,就會虛脫,變成傀儡乃至僵屍。
如果變成了鬼,被惡鬼吸食掉鬼氣,那麼就會造成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回。
話說,你鬼氣都沒有了,拿什麼去地府經曆磨難成為鬼,隻有經曆了成鬼的過程,才有機會進入鬼道,才能有形體進入閻羅殿進行道德審核,才有機會輪回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