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我所犯應該具備被拘留的實證,我沒有去警察局,也沒有回家,而是被别人遺忘在醫院一間專門用來堆放雜物的空屋子。
空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發黴味道,被子和床都是潮乎乎的,幾乎沒辦法睡在上面。
房間完全沒有隔音,連隔壁房間裡說話跟開空調還有走廊裡有人路過的腳步聲都聽得清。
初春剛過,寒意還未走遠。
在地上呆了一會,感覺渾身都涼透了,腳也酸麻勉強站起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是被醫院保安送到這間屋子裡的,他在離開的時候說過,等院長他們的會議結束就會來找我談談。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幾個小時,不但沒有看見院長,就連掃地的劉大嬸都下班回家了。
人正不怕影子歪,來順的死跟老謝的死都蹊跷,為什麼就沒有人查出真相。
反而把我這個身外之人防備起來,還給丢在這裡不聞不問的。
對方要是一隻鬼,我相信能輕易對付,可是對方的底細我還沒有摸清楚,就已經被打壓得亂了方寸。
懊喪之餘,我伸手拿出煙盒,點燃一根,頭靠牆,半眯眼狠狠的吸一口,再慢慢吐出煙圈。
煙圈在半空袅袅繞繞還沒有散盡,門口傳來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接着聽見鎖孔開啟,有輕微的呼吸聲之後門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孫醫生,他還是老樣子,對我笑笑道:“幸虧我來看看,要不然你今晚上得呆一晚上的禁閉室。
”
看見孫醫生來,我自然是感激不盡的,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此次前來,不單單是開門來看我一眼的吧!
心裡這麼想,面子上還是客氣道:“還是孫醫生記性好,還記得這裡有這麼一個小人物在挨凍受餓。
”
孫醫生朝身後喊道:“邱麗,把方便面給李老師泡好。
”吩咐完畢,他又給我介紹道:“邱麗是實習生,今晚上她跟我值班,這屋裡太冷,你還是出來跟我們呆一起。
”
我太想出去了,想要給靈兒打一個電話,就點頭感謝道:“謝謝,我想打一個電話給家人。
”
孫醫生聽我這麼一說,想起什麼,急忙解釋道:“噢,我差點忘記,下午的時候,有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來醫院找你,當時大家夥都忙,沒有誰告訴他你在什麼地方,他呆了一會就離開了。
”
矮冬瓜?
他來醫院找我沒有找到,特定要跟靈兒說,那麼她聽見一定是急死了。
如此,我更要給靈兒打電話說明一下,但絕對不能說來順出事的事。
我撥通電話,電話通了,是靈兒接的。
她很緊張的問道:“沐風,你出什麼事了,下午樹根來找,說不知道你去哪了?
你要是再不來電話,我可是要急死了。
”
我說:“沒事,你們女人就是驚風火扯的,屁大的事,搞得緊張兮兮的,我不就是去縣城一趟,配合他們調查一下最近醫院的離奇事件而已。
”
“去縣城了?
”
“嗯。
”
“沐風,我聽他們說生孩子會有風險,我想去縣城生孩子。
”靈兒的擔心不是沒有根據,她一定是敏感到什麼,才舍近求遠要求去縣城生孩子。
說實話,我巴不得她去條件好一點的醫院,最好是母子平安。
挂了電話,孫醫生才告訴我,我被滞留在醫院是有人打了招呼的。
不用他說出來,我猜一定是老院長。
今晚上值班的是孫醫生,還有實習生邱麗,跟接替老謝的守門人,加上我一共是四個人。
孫醫生的最近停屍房老出事,所以暫時沒有找人守停屍房,也就是說停屍房現在沒有人。
當然,除了停屍房裡的死人。
我破例以不是病人的身份呆在孫醫生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邱麗在看書,我從側面看她。
這姑娘長得還算俊,高挑個,白皙的皮膚,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
孫醫生坐了一會,揉揉眼睛,好像感覺有點冷,下意識的裹了裹白大褂,擡頭看,驚訝的問道:“邱麗,你什麼時候把空調打開了?
”
邱麗聽說,急忙放下書,擡頭看,解釋道:“沒有開,還以為是你開的。
”
空調距離我不遠,見孫醫生起身來光,就自告奮勇道:“還是我關吧!
”
邱麗跟孫醫生同時對我笑笑,繼續做他們的事。
一個去查房,看餘下病人的休息狀況,一個繼續閉眼假寐。
我記得邱麗出去的時間是10點45分,去了将近半小時都沒有回轉。
孫醫生突然醒來,詫異的問道:“邱麗沒有回來?
”
“沒有吧!
”我膝蓋上放了一本雜志。
雖然雜志封面女郎傳得少,是那麼火爆的三點式泳衣,但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怎麼也吸引不了我的興趣,心情也相當的壓抑。
漸漸地,也有些困意的,但是卻不想馬上回到剛才那間屋裡去,更想多在這呆一會。
孫醫生聽我說邱麗沒有回轉,也沒有急着去找的意思,默默無語的看我一眼,又繼續坐下手撐額頭打瞌睡。
從對方有着深刻含義的一瞥,我瞬間明白,他是不放心我。
為了能讓他放心,我隻好主動提出跟他一起去看看邱麗。
如此,孫醫生笑笑,不好意思的起來,答應我跟他一起去看看。
我走在前面,孫醫生走在後面,并且順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了,我們這才一前一後的朝衛生間走去。
醫院衛生間我比較熟悉,在之前呆停屍房的時候,時常來這邊小解。
要不是經常來這邊小解,我也不知道劉大嬸被逮住偷懶嗑瓜子,浪費水資源的事。
七彎八拐,終于到了一樓衛生間。
在大白天一個人進衛生間,都能感覺冷沁沁的,更别說這是晚上。
特别是衛生間裡面一盞十五瓦數的燈泡,跟鬼燈似的,根本就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該暗的地方還是暗,該黑的地方,因為有了這種昏黃燈光的襯托,越發的暗黑詭秘。
走在前面的我,完全不知道孫醫生什麼時候離開的。
當我走到衛生間時,就随口對後面的孫醫生說:“一看就沒有人,裡面除了叮咚叮咚的水滴聲,貌似沒有人在的。
”
我沒有聽見答複,蓦然回頭看,才知道孫醫生沒有跟來。
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是診室,門都是關閉的,門邊排椅空蕩蕩的,望一眼盡頭也是空蕩蕩的,孫醫生這是去哪了?
“孫醫生。
”我喊一聲,長長的走廊回蕩我的喊聲,聽着特不自在。
加上,從衛生間傳來的水滴聲,叮咚,叮咚,一下一下就像打在我的心尖上,感覺陰森森的可怕。
我去,暗自覺得好笑,抓了抓下巴,順原路返回。
卻意外看到邱麗,正急匆匆的走來。
“李老師,你看見孫醫生沒?
”
“怎麼,他不是來找你了嗎?
”
邱麗搖搖頭說沒有看見。
奇了怪,找人的不見了,被找的人卻出現。
為了安全起見,我跟邱麗準備分頭尋找孫醫生。
按理說,這都沒有我什麼事,我特麼的還是他們監視的對象,反而緊張他們的安危起來。
想想就來氣,也感覺自己特窩囊。
起初是因為來順的事,現在來順死了,我還特麼的越陷越深脫不了幹系了還。
醫院一樓除了夜間值班室是開放的。
夜間值班室也是值班醫生休息的屋子,其餘的診室都關好的。
所以邱麗去二樓衛生間,我去夜間值班室看看。
夜間值班室就在前面,斜對面就是通往CT室的通道。
就是之前看見張晨開門出來的那間屋子,也是我跟老謝相遇的地方,更是白影人指的位置。
所以走到這兒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就聯想到老謝。
想到他手拿電筒晃動的情景,想到張晨默默無語注視我,然後轉身回夜間值班室的畫面。
想到老謝深陷的眼窩,那雙小且有神的眼珠子,不由得一個激靈,苦笑一下繼續朝前走。
之前孫醫生故意開門讓我出來,我就在猜想,會不會是他也覺得醫院裡的不尋常,因為值夜班,心裡害怕,才故意開門讓我跟他們一起的。
就在我想到這茬時,從不知名的位置傳來一聲慘叫。
聽到慘叫,我頭皮一炸,回跑幾步,想想不對,又朝剛才跟邱麗相遇的位置跑去。
快要跑到那地時,隻覺得後腦勺一冷,急忙轉身已來不及。
呯嘭一聲,我覺得眼前一晃一抹白影,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李老師,李老師。
”耳畔傳來邱麗的大叫聲,我緩緩睜開眼看,發覺自己躺在距離孫醫生辦公室不遠的通道口。
邱麗頗為緊張的皺着眉頭,臉上汗涔涔,一臉焦慮的看着我。
“我這是怎麼啦?
”
“不知道,我從二樓下來,就看見你躺在這。
”
“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會躺在這兒的!
”緩慢起身,從地上爬起來,摸了一把後腦勺,感覺隐隐作痛。
我沒有說出剛才挨打的事,隻是低聲問邱麗道:“你剛才聽見叫聲沒有?
”
“聽見了,就是聽見我才急匆匆的跑下來,結果就看見你躺在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