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越說越有勁,他左右看看,挺神秘的對我說道:“要發生大事件了,路線從娃娃堰到野貓林全部清場。
”起初我覺得這老頭還病的不輕,說話也是颠三倒四。
當我靠近老頭時覺得不對勁。
老頭眼神無光,面帶悔青,而且呼吸幾乎沒有。
老頭命不久矣,他一隻腳踏在陰間,一隻腳還在陽間,憑着堅韌的意志力跟不甘心來我們店鋪求人見證他死亡那一刻,也就是送終。
當然,我不能把這事告訴矮冬瓜。
如果告訴他了,這丫的一定不會去,當下我吩咐矮冬瓜即刻送老頭回去,我随後就到。
順道準備一些後事需要的東西,比如老錢什麼的。
矮冬瓜答應送老頭回去,他們前腳走,我後腳就開始準備。
看來老頭填寫的簽單資料,原來老頭住在北林市北門棚戶區。
那邊距離娃娃堰跟野貓林不遠,其中有一加油站,一條柏油路筆直的延伸到野貓林,而且那條路特别冷清,路的兩邊全是樹林,曾經發生過搶劫案,還死了人,之後行走的人極少,偶爾經過的也是如驚弓之鳥,很怕樹林裡鑽出兇惡之徒來。
我記得那邊屬于舊城改造區域,半數人已經搬離,唯獨他不舍居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一直就孤零零的守在那。
天空陰沉沉的,有想要下雨的意思。
我暗自奇怪老頭口裡說娃娃堰跟野貓林要發生大事件是什麼意思。
然後草草的收拾出門,我蹬車去,還别說自從來了北林市,這輛破自行車很久都沒有用過,拿出來一抖,鏽渣掉了一地。
這輛車有很多回憶,比如胡大爺事件。
蹬車的好處多多,可以增加肺活量,還可以悠哉樂哉的欣賞風景。
可惜的是,剛剛轉彎快要到棚戶區時,突然起風了。
天空也變得更加晦暗,厚重鉛灰色的雲塊低得觸手可摸。
我現在的位置在西北門,走捷徑,怎麼着也得十多分鐘。
可能是要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趕路,對誰都是一副漠視的神态。
風刮來,掀得我的頭發根根豎起,風從我頭頂掠過,帶走一片紙;紙片在風的吹動下,旋轉模式在半空着飛舞,錯覺看活脫脫就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然後慢悠悠的垂直飄落而下。
風也刮起塵埃,塵埃落盡眼裡,我急忙眯眼,卻還是感覺有一粒灰屑飛進眼眶裡,急忙刹住車;用手指摳,擠、使勁的眨巴眼睛,把眼淚水都搞出來了,眼睛還是不舒服。
看老也不能把掉進眼睛裡的髒東西搞出來,心裡急,就玩起了久違了的絕活。
雙手放開忙于擠眼睛,腳卻沒有停下,依舊蹬車,幸虧的是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數都是開跑的,還有三輪車哐哐颠簸在馬路上。
這裡越接近棚戶區,行走的人越稀少。
路邊的樹在風的推動下,全身都在搖晃,樹丫枝順着風的趨勢跟動向東倒西歪。
隻要風稍稍停止,樹們馬上回複正常。
在逆風中蹬車,可不是好玩的,我忙于眼睛裡的髒東西沒有出來,竟然差一點跟迎面一位蹬老年三輪的大媽撞到一起。
大媽吓得吱地刹住車,一臉驚訝道:“年輕人,注意安全,蹬車玩什麼啊!
”
我不好意思的沖大媽舉手抱歉道:“對不起。
”
大媽看我眯起眼跟她說話,就關切的問道:“眼睛裡進髒東西了?
”
“嗯。
”
“别用手指擠,讓眼淚水沖刷,待會就好。
”
“謝謝,謝謝。
”我答應着跟大媽擦身而過,大媽卻忽然出口喊住我道:“我好像在哪看見過你。
”
我停下,笑嘻嘻問道:“看見我很正常,我有一間鋪子距離北林市二醫院不遠。
”
“難怪。
”大媽點點頭剛剛瞪動車。
我又随口問一句道:“大媽這是回家?
”
“去醫院。
”
“哦。
”
大媽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停住看着我道:“你跟二醫院那個護士是什麼關系?
”
“護士?
你說的是楊思靈?
”
大媽好像想起什麼,急忙說道:“嗯,我那次在醫院動闌尾手術,就看見你追她。
”
“嗨,大媽的記性可真好。
”
說話間,風似乎小了些,至少沒有感覺到風剮蹭在臉上的不舒适感。
大媽眼裡一暗,搖搖頭道:“可惜那姑娘了,我還以為你會跟她結婚的。
”
我撓撓頭。
“謝謝大媽,靈兒現在很幸福。
”
“幸福?
你怎麼知道她幸福?
”
“難道不是?
”
“她啊!
你再不去看看,可能要後悔了。
”大媽說着狠命一蹬車,拉開跟我的距離,留下我一個人的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發愣。
靈兒能有什麼事!
上次矮冬瓜還說她來找我的,雖然從小豐都鬼城回來之後,就跟她見一次面,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她能有什麼事發生。
也許大媽是真搞錯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可是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雖然同名同姓的人多,但不可能在一個醫院上班吧!
正在胡思亂想,電話驟然響起,接起一看是矮冬瓜打來的。
“喂?
”
“沐風,你快點來。
”矮冬瓜聲音急促,貌似有點恐懼的大叫道。
“出什麼事了?
”
“真特麼的倒黴,這老頭他,他真死了。
”
“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馬上就來。
”
“你丫的~”矮冬瓜沒有把話罵完,我已經把電話挂了。
忙忙慌慌的就往棚戶區趕去。
棚戶區正如我所說,冷清清,死氣沉沉的感覺。
那老頭就仰卧的姿勢坐在一張破舊但卻也牢固的老式藤椅上已經離世十分鐘了,矮冬瓜搓着手,來回的走,一直看見我,他才苦着臉道:“怎麼辦?
剛剛刮大風,老頭說了一句話,他說不想走,說有很多奇怪的聲音,還問我聽見沒有。
”
我拿出後事需要的各種物品随口問道:“那你聽見沒有?
”
“毛,我隻聽見風呼呼的刮,看見煙灰塵滾滾,從老頭坐的藤椅上刮過去,然後老頭指着我說你就是給我送終的人。
然後蹬動幾下腿沒氣了。
”矮冬瓜還處于心有餘悸中,忐忑不安的看着我,喊我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