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我一求證,果然是的,這位文質彬彬,年輕有為的胡醫生正是胡大爺的兒子。
胡大爺是那一晚上受驚過度,老毛病犯了誘發并發症去世的。
而爛眼周提到的老先生,跟胡醫生的爺爺有點相似。
胡醫生的爺爺是一方赤腳醫生,不但醫人,還醫牲畜。
胡醫生的爺爺,對動物有感情,特别是對家養牲畜愛護有加,看不慣那些人把牲畜屍體随地亂扔,才想到來巴茅嶺這邊修建一所診所。
其目的就是想義務清理埋葬被丢棄的牲畜屍體,外帶幫人看病,在以前怖寒鎮沒有那麼多路,有也是那種機耕道。
橫七豎八的機耕道,通往一個地方,那就是怖寒鎮。
在方圓幾十裡,就隻有塗家廟跟巴茅嶺有兩處醫療站。
一般情況下,胡醫生的爺爺都會背起一個,有紅色十字架的藥箱到鄉下去給卧病在床起不來的孤寡老人看病。
我想,爺爺來巴茅嶺,或許就是想來會一會胡醫生的爺爺吧!
老人家沒有說明,我也沒有親自看見他去胡醫生爺爺門診室坐多久。
隻是來幾次,話也不多,就那個樣子,所以就沒有給我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爛眼周說老先生給開了一瓶藥,胡醫生說這裡早就沒有給人看病了。
所以,這裡是一瓶藥都沒有的,并且喊我跟爛眼周的女人看,的确,屋子裡擺放了一些老古式家具,其他沒有看見藥瓶之類的。
在胡醫生他們看來這是一件離譜也邪門的事,但是在我看來,問題就出在老先生這件事上。
他應該不是人,而且是設計要害死爛眼周的。
胡醫生都喊我們看了,爛眼周還是喋喋不休認定,老先生就是胡醫生的什麼人。
胡醫生實在是說不過就問藥是什麼藥,藥瓶子是什麼樣子的。
爛眼周說,老先生開的那個藥瓶子是深褐色的,藥丸黑色,味道刺鼻難聞,吃了隻覺得渾身軟得不行。
胡醫生聽爛眼周這麼一說,就讓他去把家裡的藥瓶子送來看看。
爛眼周哪能走,最後還是他女人坐沒有離開的四輪車去家裡取來藥瓶。
在他女人取藥瓶的時候,胡醫生告訴我,他也是剛剛從醫科大學畢業回來。
想到爺爺的遺願,說要開一家醫院的,可是憑他現在的能力,開醫院還是遙不可及的奢望,無奈之下,他隻好把這裡重新修繕一下,以此來告慰爺爺在天之靈。
這裡沒有藥,胡醫生隻是簡單的給爛眼周檢查一番,然後提醒他還是去大醫院看看。
等到爛眼周的女人,把藥瓶子拿來後,胡醫生仔細檢查,發現藥瓶子裡的藥,根本就不是藥,而更像是一種動物的骨頭。
藥丸呈褐色,湊近嗅聞有一股焦臭的味道。
究竟是誰把動物骨頭制成藥丸來害人,這個無從得知。
除了我知,天知,地知外,沒有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胡醫生有事,還得跟未婚妻趕去縣城,就此别過。
四輪車送走胡醫生,留下我跟爛眼周還有他女人呆如木雞伫立在原地。
爛眼周跟他女人,抱僥幸的心理,求我幫幫他們。
我說:“你沒有給我說老實話,我怎麼幫你?
”
爛眼周跟他女人對視一眼,隻好結結巴巴把事情前後經過告訴我。
原來爛眼周在昨天下午,宰殺了一頭母豬。
母豬肚子裡還有一窩未出世的豬仔,當時就把他吓住,殺了那麼多年的豬,他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倒黴的事。
我聽他這麼一說,暗自道:真該死,牲畜在前世還不是人,隻是在生前做了惡事,被閻王審訊之後,懲罰輪回變畜生。
任由人宰割,烹其肉,喝其湯,穿其皮毛,卻不能肆意宰殺還未出世的幼崽。
當下,我也隻能暫時施法保爛眼周的魂魄别盡數散開。
現在的他,已經丢了一魂,如是到了明天中午,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的話,他的命就休矣。
如此,我看太陽高挂,雖不是特别炙熱,卻還是有些溫度。
就背起爛眼周跟他女人一起趕回他們的家,我就讓爛眼周的女人回家找出一塊黑色的布。
對空一抖,正片布展開,雙臂抖動黑布均勻的覆蓋在爛眼周的身上,從頭蓋到腳踝位置,隻留下腳踝被太陽曬到。
這樣做的方法是頭入魂腳生根,以正午太陽之力正人身人魂,以中午純陽使之不散、不跑、不躲、不避,最大限度的容于肉身。
随後把一碗水放在爛眼周的雙腿之間,水中還放了一把碎米。
然後一刀解決掉爛眼周女人抓來的一隻老公雞,把雞脖子倒提,讓雞冠的皿被滴入水碗之中,把剩下的皿沾在手指上,以爛眼周額頭為紙,手指為筆,公雞皿為墨,寫下‘赦靈符’,内嵌一絲絲功德之力激活符文,這是防禦變化手段。
如此這般之後,正午時分已經悄然來臨,這世間陽氣最盛的時候到了。
這就是所謂的最佳的時間,最正确的時間了。
集聚了爛眼周的魂魄不散,再背起他速去宰殺母豬的人家。
不巧的是,這頭我剛剛去,宰殺母豬的人家,有人急跑來說出大事了。
爛眼周的女人本來就是急性子,還沒有聽對方把話講述完,就叽叽呱呱道:“别提了,咱家老周沒有掙倆錢,差點把命丢了。
”
宰殺母豬的人家,急得翻白眼,嘴角起水泡,好不容易等爛眼周婆娘住口,才驚抓抓的沖精神頭剛剛好一點的爛眼周吼道:“周師傅,不好了你宰殺的母豬頭活蹦亂跳起來跑了。
”
我真怕爛眼周在聽到這個消息,會背過氣去。
要是那樣的話,我的辛苦就白費了,一旦背過氣去,魂魄散開,我特麼的還得給他招魂。
幸虧的是我有先見之明,在之前就給他聚魂了的。
這次他隻是驚訝了一下,就在我的陪同下去了宰殺母豬的人家。
話說;在以前我吧!
很喜歡吃什麼小籠包子,反正有肉餡的包子我都喜歡,一次吃夠。
從沒有過問包子裡的肉餡原材料是什麼東東。
在發生爛眼周這件事後,我算看明白了。
母豬是用來産豬仔的,為毛這家人要宰殺母豬?
後來我問清楚了,目測這是一豬販子。
就是那種專門流竄到鄉村,收購死豬,母豬的營生。
他們把收購來的死豬,母豬,瘟豬,剝皮取肉,廉價專賣給小食店。
這家人兩兄弟都是幹這個的,而且還做了很多年。
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殺死的母豬,活蹦亂跳嗷嗷怪叫。
看那開膛皿淋淋有一道大口子,已經被清除的五髒空腹,特麼的還在嚎叫不止,單是聽一下就吓得夠嗆,還更别說看見。
母豬的狀況吓煞人,所有看見這一幕的吓得面色慘白,有的甚至于去拿來香燭,禱告。
還有的吓得跑回家,不敢再出來看熱鬧的。
豬販子的家在怖寒鎮算是較為偏僻的位置,也就是這樣,他丫的才敢明目張膽的搞這一營生。
看那被清除五髒,抖簌着皿淋淋空腹的母豬活靈活現的叫喚。
一個個吓得不敢吭聲,我的出現,多少引起圍觀人們的注意。
想走的,不走了,害怕的因為有我在,也鼓起勇氣想要看我這麼收拾這一詭異的一幕。
我口中念念有詞,對母豬凝目一掃,看見它眼中一閃怨恨。
就勒令身邊的爛眼周,下跪,對母豬叩頭謝罪。
“什麼,要我給母豬叩頭?
”爛眼周顯然是不願意的,他一臉黑線,硬氣不下跪。
我說:“如果你不下跪,那麼等那些枉死在你刀下的牲畜變成鬼靈來抓你。
”
聽我這麼一說爛眼周心虛了,他驚駭無比的環顧四周,悄悄問:“剛才都沒有那麼多人,現在為毛黑壓壓的好多看不清楚的人?
”
我說:“閉嘴,别看,趕緊專心叩頭謝罪。
”
本以為爛眼周看不見那些東西的,沒想到他居然看見了。
在複活母豬的四周,黑壓壓圍攏來數之不清的鬼靈,它們都是在爛眼周刀下喪命的牲畜。
母豬複活是假,有東西附體在母豬上是真。
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附體在母豬身上的一定就是胡醫生的爺爺。
爛眼周被我的話吓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蹦跳嚎叫的母豬叩頭。
在我的念叨下,他有節奏的連叩三下。
一叩頭,以此謝罪預祝重生。
二叩頭,今生來世再無恩仇。
三叩頭,送君一程一帆風順。
爛眼周照我說的做,母豬不再蹦跳了。
經過這件事之後,宰殺母豬的人家,哪敢把母豬送去小食店,還不趕緊的把它厚葬保一家老小平安。
爛眼周因為這件事後,再也不敢殺豬宰羊,改行做了收荒匠。
在農村,但凡聽到爛眼周那破鑼似的喊聲,男人女人們就會玩笑說:“爛眼周來了,就是那個認母豬做娘的人。
”
對于女人們的玩笑,這裡有一個說法,那就是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随便跪,除非對方是自己的爹媽,否則下跪就是沒面子的糗事。
試問,在當時那種情況,要是爛眼周不下跪,他還有命活到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