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黑白無常一起,原本想去的是黃泉路,走的是斷魂坡,豈料到,這二位鬼兄竟然把我帶到一處幽靜之所。
看眼前,亭台樓閣,雖不是鳥語花香,卻也别有洞天。
三盞酒,幾碟菜,在外面沒有鬼差把守,這裡除了我跟黑白無常外,沒有其他陰差在。
這是他們倆在給我洗塵?
歡迎加入他們倆的隊伍!
我黯然神傷,面子上卻不得不故作一副灑脫放得開的表情。
一杯酒下肚,酒是好酒,醇香撲鼻。
菜是好菜,口齒留香,可我怎麼就提不起精神,再看黑白無常一臉陰笑,我是笑不出來的,雖然在很久以前就做好了準備。
到了真的要離開人世間時,心裡還是有幾多不舍。
人生在世不稱意,一個人死後也有很多這樣那樣的難題。
比如我将要跟幽冥太子正面相對,在以後的日子裡,每天要面對的是一些虛無缥缈的魂體。
他們當中有十惡不赦的惡人,有心懷慈悲的善人,更有見利忘義自私自利的小人。
但是,在人世間憑你是黃袍加身,富貴之命,到了陰間還是跟平常人一個樣,必須得經十殿閻羅會審,根據此魂體在人世間的功德來判他是否在短時間内輪回轉世,是否去十八層地獄受酷刑。
我想,在被黑白無常勾魂離開之後,斷然不會再回到人世間。
因為我愧對魯小丫,想起爺爺地窖裡的那部書,或許我離開人世間是好事。
我舉酒杯,苦笑道:“黑白二位哥哥可好。
”
黑無常陰測測一笑,鬼聲鬼氣道:“好,好得不得了。
”完事一口飲盡杯中酒,我失神的看着他,暗自疑問,他這是話裡有話?
看白無常,還是老樣子,一張鬼臉,面無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無心吃酒菜,抱拳道:“承蒙二位哥哥看得起,惦記小弟。
小弟李沐風在這裡跟你們道謝了,以後咱三在地府同心協力做事可好?
白無常把使勁的吸一口香味,吸吸鼻子道:“滾,誰跟你同心協力,你把人間事管好就是。
”
我搖搖頭道:“白哥哥不要跟我玩笑,現在我都跟你們來了,你們……”說着話,我感覺頭昏沉得厲害,眼前的黑白無常變得模糊不清,他們倆的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着怎麼就那麼古怪!
冥冥之中,我好像一個人離開了亭子,其實就是一個隐秘驿站。
是黑白無常休息的驿站吧!
總之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以對周邊的環境不熟悉。
我是怎麼走出驿站的?
怎麼就一丁點都記不清了!
踉踉跄跄走在厚重得就像幕布的霧氣中,我看不見前面是什麼地方,隻聽見一聲聲悠長且怆涼的呼喊聲:“李沐風……李沐風。
”
是誰在喊我?
聽聲音熟悉卻總也想不起是誰!
我尋覓聲音來源處走去,看見的全是白茫茫的霧氣。
在那厚重的霧氣後面,好似隐藏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是李沐風怎麼會害怕!
如此,我就直奔傳來聲音的地方走去。
在前方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不是飯菜香,也不是香水的那種香味,而更像是一種木頭的香味。
曾經在很小的時候,我聽爺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傳說有一位心慈面善的得道高僧,那天他化緣歸來,還沒有進廟門就嗅聞到一股香味。
香味是從竈台上飄來的,高僧不用看,也知道寺廟裡的弟子們,趁他不在,一定殺生開葷了。
高僧很生氣,幾步走進廚房,看燒火的小和尚吓得瑟縮在竈間不敢出聲,就一把提起蒸籠蓋子,看蒸籠裡蒸煮的是什麼東西。
結果這麼一提起,看見蒸籠中有一個碗。
碗裡放了四個将要煮熟的鳥蛋。
鳥蛋已經要煮熟,但是高僧還是很生氣的責令小和尚把鳥蛋放回樹杈鳥窩裡。
小和尚眼看要到口的鳥蛋就這麼沒了,不甘心就求高僧道:“師父,這個已經不能生還了吧!
還是讓我用經文把它們送進五髒廟超度的好。
”
高僧看着嘴饞的小和尚,氣不打一處來的,雙手合十怒斥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把它們超度送進五髒廟,它們的父母該多着急,将心比心,如果你的父母看不見你,他們該多傷心。
”
小和尚見高僧如此執着要求他們送回鳥蛋,明知道送回去鳥蛋還是不能生還孵化成小鳥,卻不得不依照師父吩咐的做。
寺廟十戒律中就有戒殺、戒盜、戒淫、戒妄、戒酒,不坐高廣大床,不非時食,不着香花慢,不香油塗身,不着生相金銀寶物等。
小和尚怕師父把他逐出師門,隻好規規矩矩的把快要煮熟了的鳥蛋放回去。
高僧不放心,跟在後面,親眼看見小和尚把鳥蛋放回去之後,這才轉身去了禅堂靜坐。
他這一坐,就得到第二天太陽升起才會出禅堂。
在第二天,高僧還沒有出禅堂,就聽見寺廟門口那顆樹杈上傳來啾啾雛鳥的叫聲。
聽見雛鳥的叫聲,高僧驚異不已,想那鳥蛋已經是即将煮熟的,怎麼可能還能孵化?
如此,高僧坐不住了,急忙去看過究竟。
他問小和尚,昨天是否把鳥蛋放在門口樹杈鳥窩裡。
小和尚也是一臉驚訝,忙不失疊點頭稱是。
高僧逐,命小和尚攀爬梯子上去看一下,到底是怎麼樣子的一個情況。
小和尚爬上樹杈,看見四隻可愛的雛鳥,正張開嫩黃的嘴殼撲騰着稚嫩有幾根絨毛的翅膀在要吃。
看着雛鳥,小和尚驚呆了,忘記了還在梯子上,高僧詢問,他扭轉身一步踏空掉了下來,差點沒有掉下去,卻被高僧跨前一步穩穩接住。
“師父,我看見鳥窩裡有一片木頭,木頭有一股奇香。
”
高僧撫須沉吟片刻,仰頭看鳥窩,點頭稱贊道:“天下父母心,就連鳥兒也是有慈愛之心,為了自己的孩子,不遠千裡銜來返魂香木。
”
我不熟悉返魂香木,但是卻能判斷出這種香味正是出自返魂香木。
就在我穿過厚重的霧氣,駭然看見在一塊空地上,擺放了一口棺材。
棺材四周圍滿了熟悉也陌生的人們,其中有我幫助過的房東一家,還有矮冬瓜,靈兒,魯小丫。
魯小丫手裡拿一木片兒,放在棺材裡,臉上似有淚痕。
靈兒哭得死去活來。
我這是在哪?
棺材是給誰的!
還有就是剛才的喊聲是誰在喊!
為什麼我現在沒有聽見喊聲了。
就在我滿腹疑問時,來自身後一股重力,狠命把我往前一推――
失去重心的我,一頭栽倒在進棺材裡。
駭然看見,在棺材裡還有另外一個我。
雖然以離魂方式救人無數,卻對自己目前的狀況一無所知。
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明明是聽見有人說可惜了心肌梗塞。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我在棺材裡撲騰一下,最先是手指動了動,一直盯着棺材裡的魯小丫失聲驚叫道:“成了,成了,他手指在動。
”
接着是靈兒,還有矮冬瓜撲的奔到棺材旁邊,齊刷刷的看向我。
我努力睜開眼――奇怪的問道:“我怎麼躺棺材裡了?
”
“沐風。
”靈兒不由分說擁住我,可以說當衆霸住我不放。
魯小丫沉重的吐了口氣,低語道:“媽呀,總算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
矮冬瓜想上前來,又看靈兒抱住我不放,怪難為情的撓撓頭沖我擠擠眼道:“哥們,我去給你端一碗熱湯來。
”
我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他們有多久,說話時很吃力,聲音嘶啞,喉嚨發幹。
“回魂湯?
”回魂湯三字出口,貌似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在靈兒跟其他人的攙扶下,出了棺材,這才看清楚這裡乃是怖寒鎮的殡儀館。
在我醒來之後,靈兒矜持含笑,就像總也看不夠我。
一旁的魯小丫嘴快,把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我了。
原來在經曆了煤礦招魂事件,加上深秋寒氣重,一門心思想回老家的我,忽略了自己是重感冒,再加上不小心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重感冒,風寒,還有并發症一起襲擊了我。
是魯小丫拿出珍藏在身邊的返魂香木片救了我。
而我聽到說可惜了,心肌梗塞的話,是同車次一個車廂的病人,突然猝死于心肌梗塞。
就在大家為了我的生還開心慶祝時,魯小丫失蹤了。
她是不辭而别的,一并帶走的除了返魂香木片,還有我們家地窖下面那部不能見光的書。
自從魯小丫離開之後,矮冬瓜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的樣子。
總是自欺欺人,說她會回來的。
看吧!
事實依據如此,每一天吵吵的,究竟還是在心底埋藏了情感。
他喜歡魯小丫,卻錯過了表達的機會,不知道魯小丫這次會去什麼地方。
我跟靈兒可能要呆在怖寒鎮,因為這裡需要我們。
矮冬瓜的老爸,老得就像一頭老黃牛,在我醒來那幾天,他步履蹒跚顫顫巍巍的來看我。
手裡捏了一個陀螺,他說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
怖寒鎮現在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在以後的故事裡會展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