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總是有一股不可名狀的氣息跟臭味。
矮冬瓜深吸一口氣,嗅聞到一股柴油味,他舉起蠟燭看清楚的在角落處擺放一柴油桶。
他敲打一下發出哐哐的空響,柴油桶裡的柴油應該不多。
眼鏡男跟阿珠還沒有回來,小蘭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沒有繼續流皿。
不過她的臉色卻真的不好看,慘白慘白的,矮冬瓜都不敢久看。
風搖曳着微弱的火苗,矮冬瓜在心裡罵了千萬次眼鏡男這個混球。
當時來的時候,他就說過應該去買倆杆電筒的,吝啬的眼鏡男卻是一毛不拔,幾句話就把這事給搪塞過去。
最後沒有買電筒,卻節約起見,買了一把白色蠟燭。
見證過無數死亡的矮冬瓜,打心眼裡反感看見這種白色蠟燭;白色蠟燭讓他想起死人的臉,刻意的把視線從白色蠟燭上移開。
卻聽見從一旁傳來咔嚓咔嚓貌似有人在吃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
矮冬瓜定睛一看,小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正背對着他在吃東西。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子在這裡擔驚受怕的,你倒好悄悄的吃東西。
矮冬瓜是帶着情緒,蹭蹭地走到小蘭面前的。
他正要發怒質問,卻被眼睛看見的這一幕吓住了。
小蘭口齒上擠滿白色蠟燭的殘渣,唇角帶着一抹說不出來的詭笑,正在賣力的大吃特吃白色蠟燭。
“小蘭,你在吃什麼啊!
”矮冬瓜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變調了,在顫抖。
“嘻嘻。
好吃,吃了就不會疼了。
”小蘭傻笑着,把餘下的半截蠟燭遞給他又道:“這個給你,那邊還有很多。
”她說的那邊,是忽閃忽閃随風飄拽火苗的蠟燭。
“别吃了,别吃了。
”矮冬瓜恐懼極了,手一把抓掉小蘭送到口邊的白色蠟燭,一邊幾步走過去一腳一隻,把那些閃爍光束的蠟燭都踩滅。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包括在屋裡大氣不敢出的矮冬瓜。
他能聽見的小蘭口裡發出吃吃的怪笑聲,能聽見的撞擊兇腔的心跳聲。
能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詭異氣息,卻不能看穿黑暗中藏的是何物。
好不容易才把小蘭穩定下來,看外面比屋裡還黑。
鼓起勇氣把門關了,矮冬瓜就那麼眼鼓鼓的看着大門,希望眼鏡男跟阿珠能快點回來。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沒有回來的動靜,外面一片寂靜,恐懼加上疲乏,矮冬瓜跟她相依打起瞌睡來。
門呼地一下,被風吹開,他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緊張兮兮的看向黑洞洞的門口。
黑暗中就像隐藏了無數隻鬼祟移動的暗黑精靈,在窺視屋裡相依而卧的兩人。
在矮冬瓜接單時,小蘭從沒有正眼看他一下,現在卻奄奄一息躺在他的懷裡。
真的是命運捉弄人,他矮冬瓜不就是奔名氣跟美女來的嗎!
想要揚名立萬,想要在異性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然後美女們會乖乖的投懷送抱——
我究竟那裡不如李沐風!
矮冬瓜不甘心的胡思亂想,把小蘭輕輕放下,起身去關門。
一襲冷風撲面而來,一雙手突然從暗黑中伸來,在眼前一晃。
驚得矮冬瓜呀一聲大叫,後退中渾身一震。
矮冬瓜睜開眼一看,剛才是做噩夢了。
小蘭的頭倚靠在他肩膀上,被人怎麼依賴着心中一閃溫馨之感。
隻是在這種環境之下,繃緊了的神經,怎麼也無法提起精神來。
視線從小蘭半邊慘白的臉上移動開,一股冷意嗖地侵入心底,他看見了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記得之前瞌睡的時候,他明明的關好門的。
把小蘭輕輕從肩膀上移開,剛剛預備起身去關,眼鏡男跟阿珠忽然從外面跑進來,驚恐萬分的對矮冬瓜說道:“潘大師,咱趕緊離開這裡。
”
離開是要離開的,誰願意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
要是之前符紙沒有被毀掉,矮冬瓜是怎麼着也要撐到天亮。
現在沒有了符紙,他巴不得趕緊離開。
眼鏡男的車子就停在門口路邊上,隻要走出那道大門就可以上車離開這裡。
矮冬瓜答應中轉身去看小蘭。
頓時愣住,小蘭不見了。
就剛剛開門的一會,她不見了。
眼鏡男喊了矮冬瓜,又跟阿珠出去了。
沒有看見小蘭的矮冬瓜,急忙跟了出去。
他苦苦思索,又胡亂猜測。
才一會的時間,小蘭跑得夠快,更或者是眼鏡男跟阿珠把她扶起來離開先自上車了吧!
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去關門,眼鏡男進來到門口。
小蘭就在他的身後,要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舉動,怎麼着也應該看見的。
這裡太安靜了,這裡是農村,卻沒有聽見夜蟲子的叫聲,哪怕是貓頭鷹的叫聲都沒有聽見。
死寂般的氛圍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等待——等待獵物送進口裡,矮冬瓜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都不知道後悔多少次了,心裡不停的罵娘。
踉踉跄跄走出大門,外面黑咕隆咚的那裡有眼鏡男的影子。
“眼鏡~”深夜中,一片死寂,矮冬瓜的喊聲傳得遠遠的,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他自己也被自己單調孤寂的喊聲吓住,囫囵吞了一口唾沫,不敢繼續喊第二聲。
眼鏡男跟阿珠還有小蘭都不見了,剛才是幻覺,看見的都不是真的!
荒廢且陰風陣陣黑漆漆的建築物裡,就剩下他一個人。
矮冬瓜是欲哭無淚,抖抖索索的把打火機摸出來,走到眼鏡男的車子旁邊,晃了晃。
車門緊閉,根本就不像是被打開過,他搞舉打火機,想要看清楚車窗裡面卻是不能。
車窗是變色玻璃那種,外面看不到裏面,裏面可以看到外面。
回去找他們?
矮冬瓜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大門裡面,有聯想到齊步走在空地上的那些“人”心不由得一哆嗦,口裡念阿彌陀佛,就晃動不停搖曳火苗的打火機想退回去。
就在這時呼地一股風撲滅了打火機火苗,一股無法言喻的詭異氣氛像女人延伸散亂的發絲層層包裹住吓得直冒冷汗的他。
“媽呀!
”他低叫一聲,返身撲回車子旁邊。
手真實的趴在車上,撲通撲通狂跳的心才稍稍有了着落。
哪知道,他的反撲大動作,把車子警報器震動。
車子尖叫一聲,吓得矮冬瓜渾身一顫,本能的抽身想跑,跑幾步才搞清楚是車子的警報聲。
車子響起警報聲是好事,眼鏡男他們應該聽得見的。
矮冬瓜抹了一把冷汗,倚靠在車子上,故意讓它不停的叫。
由于恐懼,他變得敏感甚至于有些神經質,必須要找一樣東西來穩定情緒。
矮冬瓜有想到香煙,渾身上下的摸,隻找到扁扁的煙盒子,他把煙盒子送到鼻下深深想嗅聞,吸到淡淡的煙絲的味道。
頭腦瞬間清醒,他想到自己的處境,想到一直沒有完成的心願,還有小蘭危在旦夕中,怎麼也不能就這麼孬種下去吧!
矮冬瓜再一次打開打火機,點燃了一根從門口樹林中拾來的木棍。
木棍上沾有柴油,柴油是他們之前呆的那間屋子裡找到的。
他在點燃木棍時,再次認真的看了屋裡,的确沒有小蘭。
不得不說這棟建築物真的很寬,大大小小的房間不計其數,四周冷風呼嘯,幽深詭秘,好似傳來一陣陣不詳的怨哭鬼泣。
陣陣襲來的冷風和着内心的惶恐,他想起了我李沐風的好處,每一次有事,都能躲避在我的身後度過難關。
燃燒中的木棍爆發出噼裡啪啦的碎響,時不時有火星飛濺在他手上。
因為害怕,火星掉在手上,燙了好多個小水泡也沒有察覺,忽然他停住腳步,眼睛定定的看向攀附在牆角下的一條銅錢花蛇。
蛇呈拱形,就像肚皮下長出很多腳那般,側貼在牆壁上彎彎曲曲的看着特别滲人。
矮冬瓜麻起膽子,用腳踢了一下蛇,蛇動也不動。
原來是一條死蛇!
矮冬瓜暗自這麼一想,也沒有刻意去查看,就徑直朝前走。
前面有好幾扇門。
就在他全神貫注看向門,暗自猜測眼鏡男他們會不會呆在裡面不敢出來,也跟他有同樣的想法,等待天亮才出來。
嗖地一下,感覺腳一下有什麼東西很快的動作,滑動而過,吓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身子前傾一下子沒有站穩,撲的姿勢按住在牆壁上。
他手指按住牆壁,人還沒有站穩,牆壁滑動一下就像門那樣開了。
矮冬瓜身子失衡,一個跟鬥栽倒進開了的暗門裡。
手裡的木棍在被碰到地上時熄滅了,噼啪的響聲跟缭繞有些嗆人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
咳嗽中的矮冬瓜摸索着爬起來重新拿出打火機點燃木棍,謹慎小心,警惕的環顧了一下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間奇怪的暗室,随着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味道撲來,他有注意到,在室内一排排陳立整齊的櫃台上擺放了一個個半透明的容器般的器皿。
矮冬瓜湊近一個容器,把木棍放低仔細看器皿中究竟是什麼玩意。
一隻巨大的眼球正狠狠的瞪着他,吓得他本能的後退一步,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一隻帶着視神經,在藥水裡浮動的眼珠子。
納悶的他,再鼓起勇氣看了一下,越看就越像是人的眼珠子。
接着他又看了其他容器,裡面都裝了各種人體分布器官,這些器官是從哪裡來的?
怎麼就沒有人發現這個暗室!
矮冬瓜不敢繼續呆在暗室,就順着原路退出去,剛剛走到門口,蓦然聽到從某一個地方傳來金屬器械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