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感覺,胡大爺不太願意我入駐沁心苑;在之前,我提到如果我入駐沁心苑,是不是要遵守這裡面的規矩時,那一閃而過的驚慌眼神出賣了他。
還有就是,他一直在勸導我遠離沁心苑。
胡大爺是好心,還是善意?
看他熱心的跟來租房子的住戶說這說那,把我冷落在一旁,尴尬之餘,我很想告訴來租房子的住戶,不要入駐這裡。
卻又實在是說出口,這可是胡大爺期盼很久才來的住戶,他曾經有對我暗示,不希望這些住戶離開沁心苑。
矮冬瓜在補覺中,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噜聲老遠都聽得見。
睡得沉,我進屋他都不知道。
剛才跟靈兒呆那一個多小時,算是我從怖寒鎮出來之後,最最開心,幸福的時刻;挺享受剛才的感覺,仰頭閉眼,排除一切幹擾,把靈兒留在心中,腦海中,渾身千萬甚至于上億的細胞都填塞着靈兒身上的味道。
想靈兒想得心猿意馬起來,再往下想,情不自禁的聯想到跟矮冬瓜去偷看塗春蘭洗澡一事,面頰不知不覺間滾燙起來;頓住胡思亂想,把心思放在沁心苑居民區昨晚上發生的暴斃而亡案件上。
胡大爺說死者已經被殡儀館拉走,各種檢查發現死者系驚吓緻死,他的死狀很可怕,那麼在他死亡前是看見了什麼?
我想胡大爺能清清楚楚講述出發生離奇死亡案件的前後細節,那麼當時他一定親眼目睹死者暴斃在門口的情景。
沁心苑是出入暗黑界的一個入口,躲在暗黑界的兇靈究竟是誰,真的是自殺女孩的鬼嬰結合體嗎?
我很想去看看死者,卻不知道以那種方式去看,想到靈兒,她精靈古怪一定有辦法幫我完成這件事。
可轉念一想,她在上班中,哪裡有多餘的時間來幫我?
矮冬瓜的呼噜聲一聲高過一聲,加上無厘頭的詭異死亡事件,我煩惱不已,起身走過去揪住他的大耳輪子大喝一聲道:“鬼來了。
”
“有鬼~有鬼?
”矮冬瓜神經質的翻爬起來,驚恐無比的看着我道:“鬼在哪?
”
“起來吧!
跟我去一趟殡儀館。
”
矮冬瓜抹一把口角的夢口水,捂住肚子問道:“靈兒說喊你給我帶吃的,帶的什麼啊?
”
吃的?
我怕打一下腦袋,不好意思道:“小籠包子給了胡大爺。
”
“哇靠,李沐風,你有沒有良心,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可是巴心巴肝的守候。
好幾天都沒有打牙祭了,現在你倒好,把靈兒給買的小籠包子送給胡大爺。
你想成心的吧,想餓死我?
”矮冬瓜暴跳如雷,跳起腳腳的罵我。
小籠包子的确送了人,我看他因為熬夜黑眼圈都有了,也不好跟他鬧别扭,就發狠沖他吼道:“走,老子今天讓你吃夠。
”
矮冬瓜看我生氣,連忙收斂怒氣,就像變戲法,換了一副嘻皮涎臉的糗樣道:“吃什麼好東西。
”
“看你那饞樣,咱今天大出皿,感謝你差一點沒有把老子埋掉,去吃東坡肘子。
”
聽到說要吃本地最出名的一道菜,東坡肘子,矮冬瓜那眼睛都在閃光,忙不失疊的整理皺巴巴的衣服,又問要不要講究一下什麼的屁話,再跟着我走出出租屋。
我兜裡揣着靈兒這個月的工資。
别誤會,靈兒在這裡無親無故的,拿到工資暫時寄放在我這裡,我李沐風可不是吃軟飯的主。
随便怎麼說,我還是有那麼點錢的;錢是在我們離開張鐵嘴時,他硬塞給我的,足足有兩千多塊,還說是準備給兒子結婚用的,現在看來是沒有什麼用了,就給了我。
東坡肘子,肥而不膩,滑嫩爽口,也不能像矮冬瓜那樣吃的,看他那吃相活脫脫就是豬八戒轉世;東坡肘子就是人參果,他丫的咕嘟一口吞下,眼睛還盯着菜盤裡餘下的東坡肘子,嘴裡啧啧道:“不過瘾,不夠味。
”
矮冬瓜吃飽喝足,撐住圓鼓鼓的肚皮跟我搭車去了殡儀館。
我們聲稱是沁心苑苦主的家屬,殡儀館的人沒有多盤問也沒有起疑心就那麼帶着我們去了停屍間。
來到停屍間我才從其中一位工作人員口裡得知,死者乃是一位單身漢,在出事前去喝酒,然後回到沁心苑死亡。
這下我明白了殡儀館的人為毛沒有對我們起疑心,那是因為這名死者沒有親屬來探看,也就沒有家屬來殡儀館,走流程同意焚燒事宜等。
話說,我跟矮冬瓜是冒充來的,也不敢在家屬一欄簽字同意焚燒。
呆在停屍間,隻看一眼那蒙在白布下面的屍體,矮冬瓜就把剛剛吃進肚子的東坡肘子,一下子全部從喉嚨到湧出來給浪費掉了。
死者頭是仰上,老也扳不直的腿就那麼扭曲看着特别不舒服的樣子在停屍床上。
他的五官跟他的肢體一樣扭曲,眼睛爆瞪,眸孔充皿,嘴大張;有點誇張大張開的口,能囫囵吞下一枚不脫殼的雞蛋。
我看過無數死人,也沒有像看見這一具屍體那麼觸目驚心,不敢繼續直視,就借故頭疼離開了停屍間。
原本想要在死者身上查找惡靈線索的,卻在看見他那一副死相時給吓住了。
從他的死相,不難想象,那一晚上他看見的東西有多麼恐怖可怕。
從殡儀館出來,矮冬瓜一聲不吭,臉色也不怎麼樣。
想到他剛剛在殡儀館大吐特吐的糗樣,我猜測他也許是餓了,就問道:“還去吃東坡肘子嗎?
”
乍一聽東坡肘子,矮冬瓜“嗷”發出一聲哀叫,一隻手死撐住車杠,另一隻手伸來問我要手紙說想吐。
我無語,急忙上上下下的摸,好不容易在褲兜裡掏出一卷皺巴巴的卷紙遞給他;還沒有來得及接過,他哇的一聲吐了。
有挨近我們的乘客,埋怨說好臭,大聲抗議要求司機把我們驅逐出車廂。
有售票員走過來,拿出抹布使勁了抹了一下矮冬瓜吐的污物,順帶打開車窗對那位瞎嚷嚷的乘客安慰道:“沒事,待會就好,人家生病了,出于人道主義,咱不能丢下他不管。
”
矮冬瓜很感激售票員,他不住的拿眼看她。
售票員是一位中年婦女,她沖他點點頭,細聲細語問道:“還難受嗎?
”
矮冬瓜眼裡噙着淚,搖搖頭道:“沒什麼,謝謝你。
”
售票員從票夾箱子裡拿出一瓶深褐色液體的塑料瓶子道:“你把這個吃了。
”
藿香正氣液,有一股奇特也刺鼻的藥味道,在平日裡矮冬瓜才不會吃這些藥物;可是現在,他甯可捏住鼻子,也要把它吃下去。
在回到出租屋時,矮冬瓜才半開玩笑講了他為毛會吐的原因。
那是因為看見死者卷曲的腿,就不由得想到東坡肘子,我說他是傻叉,還不相信。
那個時候千萬别想到食物上面去,那是本能的胃覺條件反射,他不吐誰吐?
我跟矮冬瓜說打算入駐沁心苑,他丫的哭喪着臉說了那麼一句道:“唉,看來我們潘家要絕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