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吳惠呆在一起短短的是不超過五十分鐘。
卻讓我終于明白,原來,女人的強勢不是咄咄逼人,而是骨子裡的隐忍與堅持。
終于到達目的地,吳慧已經把小車熄火,但是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一動沒動,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建築。
這是一棟仿歐式别墅建築。
準确地說,應該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德式建築構架,打眼一看給人一種厚重沉凝的感覺。
我曾經走南闖北,也見識不少各種各樣,風格各異的建築,但是看這棟建築卻真的有些另類惹眼。
按照一般常識,像這種仿古建築,地面上兩層半,應該還有一層地下室。
歐洲人用地下室儲藏啤酒或葡萄酒,但中國人用來幹什麼,誰知道呢!
眼前的這棟别墅恢宏大氣,卻讓我感覺不到人們常說的洋氣,而是隐隐有一種微不可見的隐晦氣息。
整棟别墅的總體外觀,嚴格遵循“上圓下方”的歐式規矩。
類似天主教堂的穹窿頂,四角牆體是方形立柱,兩層牆體上都是“日月窗”也就是上面半圓弧,下面長方形的典型窗戶。
這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窗戶造型,而是和某一種宗教有關。
現今國人最崇洋媚外,特别是一些手頭有倆錢的土豪……話不多說,我來這裡是做客的,暫時自定義為是做客,來的真相還得看吳惠怎麼安排。
話又說回來,如是我沒有來吳惠的家,單純的從表面看,還真不知道他們家是那麼有錢。
“怎麼暈車?
”吳惠走幾步看我沒有下車,又折回身從窗口看向我道。
“沒。
”凝望她一眼急忙錯開視線,悄悄歎口氣,推開車門下車。
别墅前意外的冷清,在這棟别墅不遠處,是純中國建築,還是一座比較洋氣的居民樓。
或許因為那棟居民樓的關系,反倒把吳惠家這個别墅搞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我跟吳惠一前一後走向别墅大門,從大門裡出來一位身穿園丁裝的年輕男子。
男子的臉被帽檐遮擋住,隻看見挺直的鼻梁跟看似個性溫厚的嘴。
男子沖她點點頭,也朝我禮貌的點頭,徑直朝車子走去。
我想他是吳惠家的工人,是去順車的,也就沒有多問。
進入大門,歐式裝修風格,歐式樓梯。
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炫富,讓我這個做了一輩子陰陽師,倍感亞曆山大,卻又感覺置身在此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我保持距離在吳惠側面,習慣性的嗅,觀,聽,感,我在尋找剛才那一閃消失遁形的隐晦氣息。
吳惠帶着我走了一圈,我有覺得整棟别墅,就看見兩活人,一個是吳惠,另一個就是順車的年輕男子。
我一直奇怪吳惠為什麼沒有孩子!
可作為一個男人,這個問題好像不能是我開口來問,或許吳惠會主動告訴我。
如此之大的别墅,人丁稀少人氣不足,别墅裡才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不知道我這個猜測對不對,最後吳惠帶着我走到一扇同樣是歐式風格的門前。
她微微一笑對我說道:“這裡是書房,我們進去談。
”
為什麼要在書房談?
我想整個客廳也沒有别人,她怎麼就不在客廳談!
偏偏要撇開誰似的來到書房裡。
但是這些疑問我隻能在心裡想,卻是不能随便問的。
我沒有那個習慣去探究跟揣摩别人的隐私跟心思。
或許吳惠覺得我這樣給了她安全感,才會如此信任的帶着我進了這間看似有一小客廳那麼大的書房裡,
不是誇張的說,吳惠家這個書房也太大了吧!
完全可以跟怖寒鎮圖書館媲美。
而且怖寒鎮的圖書館不一定有他們家的藏書多,各種各樣的,看得人是眼花缭亂,最後我被書房右側牆體上挂的幾幅人肖像畫吸引住眼球。
這幾幅畫像,好比是一家子。
其中最為首的一幅肖像畫,畫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凝重也威嚴的面龐,看向遠處的眼眸卻似隐含多種複雜的神采,深沉,憤怒,絕望,恐懼,憂郁,還有……
“我公公。
”旁邊的吳惠及時介紹道。
“哦。
”她打斷了我繼續探究這一抹複雜的眼神“這畫是?
”我想吳惠不單單是帶我來看畫吧!
故事一定是從這些畫作為開端,要不然怎麼解釋她平白無故帶我進私家書房來看畫?
“我也不知道,來他們家的時候,就有這些了。
”
“哦。
”我答應中,順勢看了一下其他的畫。
果真是讓我猜中了,這些畫就像是一家子組合的,吳惠在我看畫的時候,指了指最靠邊的那副畫道:“這是我老公。
”
吳惠老公跟他公公十分相似,無論是從五官還是神情,都不難看出他們是有皿緣關系的。
我在想,究竟是誰能有如此神筆畫出傳神,逼真的肖像畫?
而為何要畫出如此複雜的眼神!
挨個的看,其中有嬰兒,青壯年,老者等等。
吳惠挨個的介紹了一遍,最後把視線看向嬰兒的肖像畫,久久凝視,很深情的凝視,讓我心莫名一跳。
莫非――她跟嬰兒有某一種關聯?
因為她一直盯着嬰兒看,我假裝出一副十分欣賞的樣子道:“你喜歡孩子?
”
吳惠沒有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有點猝不及防支吾兩句道:“難道你不喜歡嗎?
走去那邊喝茶,咱們該談正事了。
”
終于言歸正傳,從屋裡看外面是看不出時辰的,隻有看腕上的表。
我在看表,吳惠小聲道:“怎麼,剛剛出來就惦記回去了?
”
我笑笑說:“也不是,沒有時間就像失去方向感,所以習慣看表。
”
“好吧!
但願我多心了。
”吳惠領頭走向沙發坐下,把香氣四溢的茶挪了挪,沖我打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坐下,視線還是不舍的凝望那幾幅肖像畫。
暗自奇怪,吳惠老公跟他公公的眼神怎麼會那樣。
“你覺得我們家有什麼問題?
”吳惠問出這句話,端起茶具卻沒有喝茶的意思,而是深意的看着我道。
我把端起來的精緻茶具輕輕放下,笑了一下道:“你不早說喊我來做什麼,現在我可是什麼都沒有準備,沒有羅盤八卦鏡什麼都不好說。
”現在我還不能把感覺到的告訴她,一個是怕她害怕,另外一個原因是在沒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妄自下結論。
“原來你也是靠那些來做事的。
”聽得出,吳惠多少有些失望,臉上的笑意也顯得有點勉強起來。
“我們倆不是認識一天兩天的人,你就告訴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來看看……”
“别逗了,我在怖寒鎮呆的時間不算長,但是李沐風的名聲可謂是如雷貫耳,你不單單是這麼一點本事,難道就不能算一卦嗎?
”
“抱歉,你可能找錯人了,我不是算命蔔卦的。
”說着話我駭地站起,準備離開。
吳惠見我生氣,突然低下頭,神情也變得黯然下來,就好像剛剛跟我發生了激烈的争執,感到無比委屈似的,她這樣我反而不能走了。
“你沒事吧!
”
吳惠緩慢也艱難的擡起頭,眼裡已經霧蒙蒙的,要哭要哭的樣子“你救救他。
”
“誰?
”
“我老公。
”
“他,怎麼?
”
吳惠咬咬嘴唇,下定決心道:“我這就帶你去。
”
“他在哪?
”
“你跟我來。
”說着吳惠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
她的手好冰,就像剛剛從冷水裡侵泡了起來似的。
被這麼被動的拉着,而且對方還是有夫之婦的女人,我顯得有點不自然。
卻又沒有拒絕她,而是随着她的牽制朝一個地方走去。
吳惠帶着我走的路線不是剛才走的路線,就像是來到一個跟這棟别墅風格,格格不入,色調陰沉暗淡,就連沿途的燈也沒有光亮那般顯得特别陰暗幽深的走廊中。
走了好一會,越走,吳惠越是特别緊張的樣子,把我的手抓住,手指甲深深掐進我的皮膚中,也毫無察覺。
她在緊張,在顫抖,這裡不是她的家嗎?
她在害怕誰!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沉悶的吼叫,這種吼叫像極了在空洞中遇到的草原狼叫聲。
但,卻不是狼嚎聲,是真真實實的人在叫。
叫聲中充滿無比苦楚,恐懼還有絕望,就像我看見懸挂在書房裡那幾幅肖像畫中的眼神。
傳來叫聲的地方叫做密室。
吳惠的老公在密室裡。
到了門口,吳惠終于意識到手裡還掐着一個人。
不好意思的松開手,抱歉的話是多餘的,我偷偷看了一下我的手,好家夥都掐出皿痕了。
這女人的指甲留得太長了,才會把我的手掐得那麼狠,不過她是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現在的她還是在害怕中,莫名的恐懼,渾身顫抖着,拿出鑰匙,鎖孔旋轉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中特别響亮。
吳惠戰戰兢兢地推開門,從門裡傳來粗魯的咆哮聲。
吓得她急忙躲到我的身後,悄聲在背後說:“他,他是我老公。
”
我還沒有進屋,一襲煞氣從敞開的門裡迅疾彌漫開來。
這股煞氣不是人類的,而是某一種邪物來的。
我進門,吳惠及時按開門口的燈。
黑漆漆的室内,霎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誰喊你開燈的,光,光~”我借助光亮,看見室内有一個身材魁梧,西裝革履卻又蓬頭垢面的男人手掩面嘶聲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