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巴掌的劉一品傻眼了,捂着腫脹的臉,他雙眼圓睜,一臉的難以置信。
“爸?
你怎麼打我?
”
這一巴掌也把宋家人吓了一跳。
難道劉廳長失心瘋?
在京城,一個廳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會讓人随便踩,但也不能太過嚣張。
剛才那通電話,是劉夢山的最大後台直接聯絡。
對方是一位老者,在電話中随意說了幾句話,卻讓劉夢山汗流浃背。
首先,有人正在查他,而且力度很大,動作極快。
然後,劉夢山在任上幹的破事也不少,靠山表示了不滿。
最後,叫沈歡的家夥不能惹,趕快認錯。
這一巴掌,劉一品挨得不冤。
沈歡冷哼一聲,他自然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劉家人慫了。
劉夢山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一個堂堂的廳長……可是今天他不能不認。
“沈先生,今天都是誤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劉夢山強做鎮定。
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隻能盡力挽回交惡的局面。
“沒誤會。
”沈歡長身而起,不打算和劉夢山廢話,“我很想看看,你們是怎麼分分鐘搞垮一個廠子的!
”
“動手的時候記得通知我!
”
沈歡冷冷道。
劉夢山的臉色猛然漲紅,然後蒼白:“沈先生,你真得要趕盡殺絕?
”
沈歡皺着眉頭道:“自作孽不可活。
”
“滾吧!
”
劉夢山羞憤難當,回頭一腳踢在劉一品的屁股上,大吼道:“還不滾!
”
劉家父子趾高氣昂得來,灰頭土臉的走。
兩名警察一看這架勢,也離開了。
整個包間清淨了。
宋天吉的眼神已經變了。
這沈歡是個什麼人?
也太誇張了吧?
直接把劉一品他爹給轟走了!
再看宋清玉和泰山,宋天吉覺得般配,太般配了。
宋父的表情變化,都落在沈歡眼中,他暗歎一口氣,人哪,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勢利?
不過自己兄弟總算通過了考驗,這讓沈歡很開心。
“今天是泰山和清玉訂婚的日子,我很開心。
”沈歡拿起酒杯晃了晃,“給我兄弟出難題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
”
沈歡看着宋清玉認真說道:“泰山好面子,如果遇到事他不好意思說,你直接告訴我。
”
宋清玉用力點點頭。
沈歡傲然道:“誰敢動我的兄弟,先問問我。
”
……
一頓飯至此才算是吃出點味道。
宋家人都在猜測沈歡的身份。
不假辭色得将一個廳長呼來喝去,這沈歡的出身和背景必然驚人。
飯桌上都是生意人,看到沈歡就仿佛挖到了一塊寶。
沈歡卻知道,今天是泰山的好日子,自己不能喧賓奪主,于是把話題都往泰山身上引。
這個時候,宋家人看泰山的眼神都有些變化了。
清玉的老公有這麼一個強力的朋友,以後的前程也差不到哪裡去。
漸漸地,氣氛開始融洽。
泰山舉着酒杯,跟沈歡碰了一下,滿腹感慨得說道:“老大,謝謝我就不說了,你就是我親兄弟。
”
沈歡哈哈一笑,一飲而盡,然後道:“好!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
他瞥了一眼美麗動人的宋清玉,促狹道:“你老婆就是……”
“嗯?
”泰山嘴一癟。
“就是你老婆!
”沈歡補上後半句。
……
泰山的事情算是圓滿結束,沈歡直接回了家。
沈歡的父親常年在西北大軍區工作,一年到頭難得回一次家。
恰好爺爺沈大炮在家,專門找了一個空閑時間,爺孫兩個打算好好聊聊。
大冬天的,爺孫兩個不畏寒冷,坐在院子的石桌兩頭,面前擺着一壺熱茶。
“你小子,無事獻殷勤,說吧,什麼事。
”沈大炮将熱茶一口飲下。
滾燙的茶水流過喉嚨,老頭子點點頭,十分享受。
沈歡微笑道:“爺爺,我想從商。
”
沈大炮靠在椅子背上,一挑眉毛:“怎麼?
想當個紅頂商人?
”
沈歡搖搖頭:“說不清,反正我覺得單打獨鬥,這不是個長久之計。
”
沈大炮把茶杯倒滿,一拍扶手,沉聲道:“你辦過什麼事,爺爺基本都知道。
前一陣子,你買了一個餐廳,挺好!
”
“試水吧。
”沈歡看着茶杯裡的水淡淡說道,“高檔餐廳,來的人都有頭有臉,你孫子也需要人脈啊。
”
“這個想法不錯。
”沈大炮點頭贊許,“知道用腦想事。
”
沈歡皺眉道:“爺爺,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以前都不用腦子一樣。
”
沈大炮哈哈大笑道:“不是說你,你看看和你一起玩到大的那些個年輕人,有幾個是用腦子的。
就知道整天仗着家裡的勢出去混吃混喝,招搖撞騙。
”
“有勢需借勢,無勢需造勢。
”沈大炮一口将茶再次飲盡,“趁着我這人沒走,茶沒涼,你能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
沈歡忽然問道:“爺爺,靠我這小打小鬧,拿下葉家是不是難如登天?
”
沈大炮嘿嘿笑了幾聲:“就知道你打得是這個主意。
”
沈歡聳了聳肩:“不打這個主意不行啊,葉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
沈大炮站起來,踱着方步走到沈歡身邊說道:“陪我走走。
”
沈歡依言起身,與沈大炮并肩,爺孫倆從前院走到後院,入目之處一片冬日的蕭索。
“葉家家業大,你就算從現在開始一路狂飙突進,想要達到葉家的體量,最起碼要五年。
”
沈歡不由自主得挺直了腰杆,這是爺爺第一次在他面前分析葉家。
沈大炮雙手背在身後,後背微駝。
“打蛇要打七寸,對付葉家同樣道理。
”沈大炮的聲音好像有些飄忽。
“爺爺請講。
”
“葉家的七寸在哪裡?
”沈大炮停下腳步,回頭望着沈歡,目光灼灼。
這個問題把沈歡問楞了。
對啊,葉家的命脈在哪裡?
難道爺爺知道?
沈歡望着沈大炮。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沈大炮皺眉。
“爺爺,葉家看上去什麼都做,但是中間一定有一個關鍵産業。
”沈歡認真分析道,“葉家可能在掩蓋這項産業。
”
“一個樹大根深的家族,他的樹幹一定是被嚴密保護起來的,而且保護的方式一定很多。
”
“能找到,你就赢了一半。
”沈大炮走在前方,沈歡跟在後面。
“打蛇,就要一棍打死。
”沈大炮表情嚴肅起來。
“另外,你自己的安全現在也是個問題,回去之後,别整天就顧着玩,自己總要有幾個人可以用才好。
”
“是,爺爺!
”沈歡躬身受教。
“用人當用長,這點我不擔心。
擔心的是篩選。
”沈大炮咳嗽一聲繼續道,“你的身份,注定有很多人會像蒼蠅一樣撲上來,你的眼睛要擦亮。
”
“爺爺沒辦法一直跟在你身邊,很多事你必須自己去面對。
”
“你這個孩子面冷心熱,遇到不平事喜歡直接出手解決掉。
”
“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
此時此刻,平日裡很少長篇大論的沈大炮為了孫子的路,一連串說了很多。
“過剛易折,你年少氣盛,難免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
“爺爺,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啊。
”沈歡插話道。
沈大炮搖搖頭:“你不明白。
”
“無論是京城,還是東海。
到了一定層次之上,說白了都是一個圈子。
即使你真想把人踩死,也有一些事情要做在前頭。
”
“爺爺,我不明白。
”沈歡皺着眉頭,沈大炮的話,他是真得不懂。
沈大炮呵呵一笑:“你是想做沈歡,還是想做沈大炮的孫子?
”
沈歡的眼睛亮了。
“我當然想做沈歡。
”他斬釘截鐵。
“好!
”沈大炮贊許道,“既然你不想生活在家族的陰影裡,想要自己闖出來,那麼你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養望。
”
“養望?
”沈歡有些不明白。
“對,讓自己的聲望變高,高到誰也不敢随便動你。
高到說你一句不是,就有一堆人主動幫你站台。
”沈大炮笑容中蘊含着很多意味,“隻要你站在了道德最高點,就沒人能扳倒你。
”
沈大炮從外套的内兜掏出一張薄紙片,遞到沈歡手中,淡然道:“名單上的,都是沈家的人,不過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用到它。
”
沈歡仔細端詳了名單幾遍,心中震驚。
原來在東海爺爺和父親叔伯已經布置了不少人,但是卻一直不跟自己通氣。
“所謂勢,就是威懾,如果真到了動用的那一天,暗棋轉明棋,威力也就小了許多。
”
沈歡将薄紙片貼身放好,對老頭子心悅誠服。
他雖然生長在如此一個家庭,不過很小就進入軍隊鍛煉,其實對于人與人之間的彎彎繞并不是很在行。
如今沈大炮親自調教他,自然是受益匪淺。
“孩子,知道回東海怎麼做了嗎?
”沈大炮露出慈愛的笑容。
沈歡點點頭:“高調養望,低調掙錢。
”
“還有呢?
”沈大炮繼續發問,眼中都是滿意。
孩子理解得很快。
“抓葉家七寸。
”沈歡臉色漸漸嚴肅,“讓他們聲望喪盡。
”
沈歡微笑看着爺爺,心中的路線變得明晰。
像葉家這種巨大家族,想要找到道義上的漏洞,不要太難。
經濟上的打擊隻是一面,想要讓葉家徹底絕望,必須将他們積累的家族聲望徹底擊碎。
和沈大炮交談完畢,沈歡本想立刻動身回東海,不過一條緊急通知又一次拖住了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