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江南岸有一串大排檔,綿延将近一千五百米。
此時此刻,商戶們都被街上傳來的呼喝聲吸引,連帶着食客也伸出頭一探究竟。
寬敞的長街上,正在牽手漫步的情侶們驚慌失措得向路旁躲避,烤串脫手而出,紮進了路邊攤客人的酒杯。
沒等客人發怒,人影就倏然而過,帶起一陣風。
後面不遠處是一夥面目猙獰的大老爺們,手中拎着鋼管木棍,大呼小叫銜尾追去。
“沈歡!
跑快點,他們快追上啦!
”蘇黛兒一條胳膊緊緊摟着沈歡的脖子,不停得回頭觀察敵情。
她的臉上都是笑意。
“沈歡,快點,再快點!
”蘇黛兒開心得大叫着,一隻手在空中畫着圓圈,像是要扔出索套的牛仔。
沈歡無奈得撇撇嘴,腳下不停,與後面追兵的距離再度拉開。
蘇黛兒的臀部很是柔軟,手感好到爆棚。
而且她身材勻稱,沈歡背在背上奔跑沒有絲毫壓力。
這跟當年重裝50公斤急行軍相比,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沈歡,跑快點啊,駕!
”蘇黛兒徹底玩嗨了,絲毫不顧人形馬匹沈歡的感受,大呼小叫着。
後面的混混們一個個大汗淋漓,氣喘籲籲,慢慢減速,最終癱在地上,心裡哀歎,不是我們不給力,實在是敵人太牛逼。
沈歡背着蘇黛兒,一口氣跑出将近兩千五百米。
申江上的風,吹着兩人,沈歡的汗液正在迅速風幹。
他将蘇黛兒放下,緩步向前走去,蘇黛兒和他并排前行。
“痛快不?
”沈歡雙手插兜,懶洋洋得向前蹭着步。
蘇黛兒雙手背在後頭,微笑着點頭,像是睿智的老者一樣說道:“恩,本小姐還是很開心的。
”
“難道,你是怕我想不開?
”蘇黛兒停下腳步,望着沈歡的側臉問道。
“那倒不至于。
”沈歡扶着申江邊的粗壯鎖鍊立柱,望着江對面的璀璨燈火,“我隻是怕你失去了……平常心。
”
“葉傾天是人,他會犯錯誤,會有很多事無法預計。
”沈歡拍了拍立柱,笑着說道,“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激怒他,讓他的小心髒無法負荷,我們就會找到他的弱點。
”
蘇黛兒撇撇嘴:“說的好像很容易似的,照你這樣說,我父親豈不是很沒用?
讓葉傾天一步步蠶食蘇氏到這個地步。
”
沈歡拾起腳下的一塊石頭,用力甩了出去,美麗的弧線末端,石頭墜入江中。
“你的父親已經做的很好了,隻不過有很多事他無計可施。
”沈歡指了指自己,“但是我不同,相信我就好。
”
蘇黛兒剛想說點什麼,電話響起。
“黛兒,你和沈歡到我這裡來一趟。
”蘇宏偉的聲音很低沉。
……
蘇宏偉入住的是東海一家高檔的私人醫院,沈歡和蘇黛兒從走進大門到看見蘇宏偉本人,一共經曆了四道關卡。
病房裡陽光明媚,牆上的超大屏幕電視正在播放着經濟新聞。
蘇宏偉穿着病号服坐在沙發裡,面帶微笑。
“憋壞了吧?
”沈歡一屁股坐在沙發裡,笑着朝蘇宏偉說道。
蘇黛兒皺了皺眉,蘇宏偉卻不以為意得搖搖手說:“本來就是掩人耳目,沒什麼可瞞的。
”
蘇黛兒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裝病,不過她真的笑不出來。
“黛兒,最近辛苦你了。
”蘇宏偉摸摸女兒的頭發,頗為感慨。
沈歡嘿嘿笑了兩聲:“拜托,和你女婿正面對陣的是我啊。
”
蘇宏偉哈哈大笑:“你辦事,我放心。
”
沈歡斜着眼看着這個撺掇自己去追他親生女人的中年商業巨子,也是頗為無奈。
論輩分,蘇宏偉和自己的父親同輩,與自己的師傅相熟。
如果不是遇到葉傾天,一般人連蘇氏的一根汗毛都不敢動。
“沈歡,你也知道,有些事我不出面比出面要好。
但是我一定會給你全力的支持。
”蘇宏偉從他枕頭下面抽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遞給了沈歡。
“關鍵性的東西,我從來不會存在電子設備中,我隻相信我的筆頭。
這個交給你,希望對你會有用。
”
沈歡接過本子開始慢慢翻閱,臉上古井不波,兩分鐘後,他将冊子放進懷中,點頭道:“多謝!
”
蘇宏偉又坐到女兒身旁,柔聲道:“你是董事長,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蘇氏是我一手創立的,我當然希望它能長長久久……”
“不過,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葉傾天。
”蘇宏偉輕輕揮了揮拳頭,“交給你們了。
”
沈歡好整以暇道:“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麼壞。
“
“你有把握?
”蘇宏偉問道。
“總要試試。
”沈歡答道。
……
第二天上午九點,股市開盤後兩分鐘,蘇氏股價開始狂瀉。
幅度讓所有股民都臨近心髒病突發的邊緣。
綠色的數字一直在變化,看得蘇黛兒心驚肉跳。
蘇氏集團大廈内部雞飛狗跳。
“所有儲備資金一分不留,全都去救場!
”蘇黛兒沖着電話怒吼。
家人已經被解救的中層管理人員們更是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仍然隻能眼睜睜看着跌幅繼續增加。
沈歡坐在蘇黛兒的辦公室,看着蘇黛兒發号施令,他安靜得托着下巴,臉上沒有表情。
十一點之後,股市停盤,蘇氏的數值已經接近跌停闆。
打完了一通電話,蘇黛兒疲憊至極得靠在椅背上,揉着突突跳的太陽穴。
“這是葉傾天在惡意拋售。
”蘇黛兒的纖手狠狠得拍在桌面上。
沈歡從地上拎起一瓶打開的礦泉水,抿了一口,然後說道:“這招隻不過是試探。
”
“蘇氏也有他的利益在裡面,他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蘇黛兒憤憤不平。
“他在和你對賭。
”沈歡雙手交叉,架着自己的下巴,像是一位苦苦思索的棋手,“他想知道你的承受底線。
”
蘇黛兒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問道:“我要怎麼做?
”
“找他求饒,或者找其他的渠道拉起蘇氏的股票。
搞不好還能坑葉傾天一把,讓他吐出一部分股份。
”沈歡微笑道。
“太難了……”蘇黛兒縮在老闆椅裡,輕輕皺着眉頭,顯得很無助。
沈歡看了一眼手表,然後拉着蘇黛兒的手,柔聲說道:“中午我約了幾個朋友喝茶,陪我一起去。
”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閑心喝茶?
”蘇黛兒神情凄苦,照這個架勢,葉傾天很有可能徹底發瘋,不顧一切得幹掉蘇氏。
然後再以過江龍的狂猛姿态直接侵入蘇氏的業務範圍。
沈歡哈哈一笑:“飯照吃,舞照跳,車到山前必有路,跟我喝茶。
”
……
同一時間,在東海某個高檔寫字樓的頂層,葉傾天面向窗外,聽着手下的報告,微微點頭。
“大家幹得不錯!
”葉傾天轉過身輕輕拍着巴掌,“今天下午再接再厲,明天争取結束戰鬥。
”
葉傾天身邊坐着三名中年人,一名頭發斑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
第二位長着一張馬臉,眼睛沒有任何情感,像是一座木雕。
第三位則是一名中年女士,長得很富态,像是一位董事長夫人。
他們三人都是葉傾天的心腹智囊。
“葉少,謹防對方狗急跳牆!
”眼鏡男輕聲說道。
葉傾天微微側頭:“按魏老師的看法,難道他們還有底牌?
”
被稱為魏老師的眼鏡男微微搖頭:“有沒有底牌,現在他們都不會露出來。
葉少不是說過麼?
對方的領頭人和您是同一級别的人物,我覺得還是要重點防備一下。
”
葉傾天哈哈一笑:“如果在京城和沈歡直接對抗,我二話不說,馬上認輸。
但是這裡是東海,沈歡來到這裡時日很短,除了南宮家之外,他沒有盟友。
而南宮家正好在關鍵時刻,我賭他們不敢插手。
”
如果沈歡在這裡,一定會對葉傾天大加贊賞。
不愧是玩陰謀詭計的葉大少,分析在理,絲絲入扣。
姓魏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隻得說道:“那我預祝葉少馬到成功。
”
他叫魏嚴方,是葉傾天高價聘請回來的風險評估師,也是葉傾天身邊的頭号謀士。
富态女人放下手中正在刷新數據的平闆電腦,認真說道:“葉少,你所能控制的所有股份都已經投進去了,而且還有盟友的兩個億加入。
初步預計,會在明天上午十點左右,讓蘇氏的底線徹底崩潰。
”
“趙姐,這件事就全權委托給你了,後天的股市,我不想再看到蘇氏的招牌。
既然他們冥頑不靈,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
”
富态女人點點頭:“葉少放心,我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
”
她叫趙丹,是一名操盤高手,被葉傾天器重。
魏嚴方的目光掃過趙丹滿是自信的臉,心中暗歎一口氣。
心想他們這個看起來戰無不勝的團體是不是有點太輕敵?
“老陳……”葉傾天轉向馬臉男人,“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後天夜裡,我要在我的床上看到蘇黛兒。
”
馬臉男眼中爆出精芒,然後點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