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沈歡意外的發現蘇冰山竟然和自己起的一樣早,而且與自己同時在院子裡晨練。
沈歡的鍛煉項目是非常有規律的,先是慢跑熱身,然後是内家拳,接下來是外家拳套路,最後還要吐納一番。
這是沈歡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反觀蘇冰山,沈歡有一種想要暈倒的沖動。
沈歡在慢跑,她在愣神;沈歡打内家拳,她依然在愣神;沈歡開始練八極和劈挂套路的時候,她還在愣神……
吐納完畢之後,沈歡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把汗水擦幹,然後走到面朝大樹的蘇冰山背後,問道:“蘇小姐,你到底在幹嘛?
”
沈歡真想不通,雖然說夏天的早晨不是很涼,不過你蘇冰山下身短褲,上身半袖大圓領的舞蹈練習衫,就這麼清潔溜溜得站在院子裡,是幾個意思?
蘇黛兒回過頭,冷冷道:“冥想,你懂麼?
”
沈歡翻了一個白眼,我還是暗想好了。
不過他眼尖,掃過蘇冰山雪白的脖頸的時候,心型吊墜分明挂在上面。
沈歡心中一動,再看冰山的手腕,不出所料,手鍊也戴着。
甭問了,蘇冰山這是早起表态來了。
事實真就如此。
蘇黛兒挺直了修長的脖頸,像一隻驕傲的天鵝,在沈歡眼前晃來晃去,心裡大叫着:“死人臉,也不看看本小姐,你那破首飾我賞臉戴上了!
戴上了!
戴上了!
”
沈歡從兜裡掏出手表,“嘩啦!
”一聲,樹袋熊鑰匙扣掉在地上,沈歡撿起來塞回兜裡。
這一切落入蘇黛兒眼中,冰山心情瞬間大好,臉上也見到了笑容。
她心中暗想:“算這個死人臉識相,本小姐的心思沒有白費。
”
“對了……”沈歡雙手插兜,想了想,說道,“你冥想的姿勢不太對,要麼趺坐,要麼站姿與肩同寬。
你這個姿勢像是……”
沈歡皺眉看了看蘇黛兒的姿勢,雙腿分開,膝蓋卻無意中向外張開,真是刷新世界觀。
蘇黛兒大眼睛眨眨,問道:“像什麼?
”
沈歡撓了撓頭,嚴肅道:“像是大便幹結。
”
“死人臉,滾!
”蘇黛兒瘋了。
沈歡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走開了。
蘇黛兒分明聽到他低聲嘀咕:“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
“去死!
”蘇黛兒從地上拿起一罐功能飲料,朝着沈歡背影狠狠扔了過去。
沈歡沒回頭,右手在左肩上方出現,輕輕一抄,将飲料抓在手中,然後擰開蓋子,邊走邊喝,狀極惬意。
整個早飯時間,蘇黛兒的眼神都是犀利的,眉間都是帶殺氣的,她讨伐的對象當然是沈歡。
隻可惜,沈大少忽然瞎了,對面什麼都看不到。
一頓廣式早餐吃得如火如荼,一杯牛奶喝得氣壯山河。
蘇黛兒終于還是輸了,低下頭把叉燒包當做沈歡,一口狠似一口得咬下去。
一旁的福伯始終眯着眼,帶着笑,心中想着,小姐和沈先生還真得挺般配,然後想起葉傾天的婚約,老管家又開始郁悶。
早餐戰争終于結束,雙方激戰一頓飯的時間無一人傷亡。
蘇黛兒的學還是要上,沈歡的車還是要開,早晨的一戰純屬吃飽了撐的。
不過,剛一走出大門,沈歡和蘇黛兒剛剛好轉的心情立刻變壞。
鄭成鄭大少爺站在别墅的院子裡,身後跟着兩個男人。
一個是拄拐的老刀,一個則帶着一頂帆布帽子,低着頭,讓人看不清面孔。
“表哥?
”蘇黛兒皺起眉頭,這位不學無術的表哥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又是來做什麼?
“黛兒,今天我是來找沈歡報仇的,和你沒關系。
”鄭成鄭大少今天心氣兒高過天,連帶着說話也有了文明味兒。
沈歡雙眼冷然,沒有吭聲,他要看看鄭成這個廢物能搞出什麼花樣。
蘇黛兒不樂意了,上次鄭成自己自己姑媽為了梅家打壓的事情而上門找她理論已經讓她的心中存了芥蒂。
在蘇黛兒眼中,自己姑媽和表哥是标準的吃裡扒外,賣家求榮。
“報什麼仇?
我們要走了。
”蘇黛兒的臉一冷,接着就要帶着沈歡往車庫走。
“小姐請留步。
”老刀拄着拐橫移兩步,伸出手擋住了蘇黛兒的去路。
鄭成則嘿嘿冷笑了幾聲,朝沈歡說道:“你不是挺能打麼?
今天我讓你知道知道裝逼的下場!
”
鄭成對沈歡的感覺是複雜的,看他的眼光是瘋狂中夾雜着恐懼。
沈歡的強悍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曾經有好幾次他都從夢中驚醒。
噩夢的内容隻有一個――他被沈歡揍,狠狠得揍!
如今,身後的熊子給了他無窮的信心,聽說這熊子不但當過兵,還在外國有很傳奇的經曆。
對付沈歡太合适了。
沈歡一張臉沉了下來,他曾經看在蘇黛兒的面子上繞過鄭成,但是今天,他不想留手。
沈歡朝着鄭成走過去,鄭成的氣焰瞬間消失,連連後退,口中吼道:“熊子,攔住他!
”
帶着帆布帽的熊子來到鄭成面前,沉聲道:“我陪你玩玩!
”
沈歡冷笑道:“你也配?
”
熊子嘿嘿一笑:“配不配,馬上就知道。
”說着摘掉自己的帽子,沈歡眼睛眯了起來。
沈歡見過熊子,正是不久前,在小吃街的小巷裡,那個與他連續鬥了多個回合的人。
沈歡認為熊子的實力極為可觀,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沈歡!
你死定了!
”鄭成從熊子背後露出頭,惡狠狠道。
“鄭成,你給我出去!
”蘇黛兒怒不可遏,“你大早晨打上門,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表妹放在眼裡?
還有沒有把蘇家放在眼裡?
”
鄭成瞬間大怒道:“你還好意思說?
你這個保镖都幹過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等葉少從國外回來,看你怎麼交待!
”
蘇黛兒臉色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歡往回撤了兩步,伸手揉了揉蘇黛兒的長發,淡然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麼?
”
蘇黛兒的情緒奇迹般得平複下來,隻覺得心中無比安甯,她看着沈歡問道:“哪句?
”
“在我做你保镖期間,沒有人能強迫你去做不願意做的事,哪怕是嫁給葉傾天這件事。
”沈歡看着鄭成和熊子等人,傲然道,“不服來戰!
”
鄭成看着沈歡一副兇有成竹的傲氣勁兒,心中大怒,吼道:“熊子!
”
熊子雙眼一凝,擰腰出拳。
沈歡毫無懼色,一步跨下台階,直拳沖出!
“小子,别大意啊!
”熊子一拳被沈歡擋住,接着腳下偷襲,同時嘴裡大喊。
沈歡一聲不吭,膝蓋微微擡起,腳掌一翹,正好頂住對方的下盤偷襲。
雙方各退一步。
熊子揉身再上,拳法大開大阖,章法森然。
拳頭壓縮空氣,發出沉悶的響聲,讓人望而生畏。
蘇黛兒一臉擔憂,鄭成和老刀面帶冷笑,似乎已經看到沈歡落敗的那一刻。
沈歡雙眼微眯,雙手回收,穩穩的守勢。
他左手走陰,右手走陽,左手虛托對方鐵拳,右手暗自發力,将熊子的力量引向歧途。
熊子哈哈大笑:“你想硬扛?
”說完拳勢突然變快,雙手竟然顯出了虛影。
沈歡左躲右閃,在密不透風的攻勢中尋找縫隙。
沈歡承認,這熊子真的是一把好手。
如此攻勢能夠維持到現在沒有絲毫減弱,這熊子的基礎深厚,令人驚歎,而他的威力也極為強悍,如果不是沈歡,換做别人,早就飲恨于他的拳下了。
鄭成看到熊子占了上風,興奮得大吼道:“廢了他!
廢了他!
”
蘇黛兒則是焦急得大喊:“住手!
快住手!
”
沈歡一套太極招式用老,熊子窺到一個良機,直接換了八卦掌,如同牛皮糖一樣,纏了上來。
沈歡步步後退,熊子步步緊逼。
沈歡心中暗暗歎息,雖然自己留了手,但是這熊子能和自己僵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廢掉這種和自己一樣出自軍方的人才,沈歡有些于心不忍。
“出絕招啊!
”鄭成眼看着沈歡就要被逼入死角,心中急得要命。
自己的仇眼看就要報了,他等不了。
熊子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掙紮,但是一想到母親的醫藥費,他便堅定起來。
熊子向前一躍,腳下撩起,向沈歡的下部踢去。
鄭成眼中透出瘋狂的神色,蘇黛兒則不由自主得捂住小嘴,面色驚恐。
這一腳極為隐蔽,正是出了名的陰狠招數――撩陰腳。
沈歡在熊子作勢之前就猜到這一招,但是看他真的用出來,沈歡才算死了留手的心。
他手腕往下一壓,輕松愉快得擋住了熊子的撩陰腳,然後後撤兩步,肅然道:“換我了!
”
那一刻,熊子的表情巨變。
從開始交手,沈歡一直是一副淡然的面孔,波瀾不驚。
而現在,沈歡的眼中精芒爆射,氣勢陡然一變,像是裝病的老虎突然撕掉了僞裝。
“你……”熊子突然有點恐懼,上次試探沈歡的一幕幕再次從腦海中流淌而過。
“難道,他一直在留手?
”熊子心裡不可抑制得出現了這個問題。
沈歡收起了所有華夏古武學的架勢,也收起了雲淡風輕的日常面孔,更收起了惜才的心。
右腳一步踏出,地面的青磚“咔嚓”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細紋。
沈歡的褲腿快速抖動起來,似乎被無數細小的氣流圍繞。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沈歡的右腳爆發,順着腳踝,小腿,一路閃電般上行,傳到他的腰間。
沈歡借勢一個扭腰,左腿在身體的帶動下離開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悍然飛起,側面踢中熊子的右大腿骨。
“咔嚓!
”清晰的骨骼斷裂聲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鄭成心裡一驚,蘇黛兒則是一愣。
熊子帶着難以置信的目光飛了起來,腿部的劇痛刺激着他的大腦。
然後,他的後背轟然撞上了背後三米的院牆。
強大的撞擊力讓他噴出一口鮮皿,然後拍在地面,不省人事。
場間一片寂靜。
一招!
沈歡隻用了一招!
認真的沈歡隻需要一招!
蘇黛兒傻了,老刀傻了,鄭成徹底傻了!
而自信有六成把握可以收拾沈歡的熊子此刻一驚躺在地上裝屍體。
“這……這不可能!
”鄭成像是精神病一樣瘋狂嘶叫起來,“我找來的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
啊!
”
然後鄭成忽然覺得呼吸無比困難,發現自己雙腳離開地面,眼前出現了無數星星。
沈歡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