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知道畫在哪裡?
李冰倩震驚了。
她走到沈歡面前,嚴肅道:“這位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
”
沈歡微笑道:“試試吧。
”
李冰倩深深得看了沈歡一眼,鼓起勇氣認真說道:“謝謝你。
”
沈歡雲淡風輕道:“不客氣。
”心中暗想,這姑娘竟然道謝了,奇迹!
對于沈歡,李冰倩一直想找個機會認真得聊幾句,認真得道謝。
他為自己做的事情用“驚世駭俗”來形容都不過分,可是真當她見到沈歡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幸虧沈歡張嘴也是問她的工作,要不然要怎麼聊天啊!
說白了,李冰倩微微有點社交恐懼症。
“我需要一份展出物的詳細清單。
”沈歡低聲說道,李冰倩立刻将保安負責人召喚過來。
聽着李冰倩的要求,保安負責人皺着眉頭下意識想要拒絕。
不過沈歡呵呵一笑:“現在還沒到公海,你考慮清楚。
”
保安部的負責人讪讪着離開,沈歡背着手走到失竊的《柴門送客圖》的位置,一雙眼睛順着地面緩緩移動,一直移動到牆上。
那裡有幾幅被擊碎玻璃外罩的名畫,其中一幅還歪斜着,應該是固定位置松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沈歡溜溜達達走到牆邊,腳下踩着碎玻璃碴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被留在大廳中的人當中,有人不願意了。
“不是說保護現場麼?
這家夥到處亂走你怎麼不管?
”
一名中年人很是沉穩,提示表示不滿的那人:“稍安勿躁,他不是說知道畫在哪裡麼?
”
現場的人看着沈歡,眼神裡就有了别的意味。
有的冷眼旁觀,有的希望發生奇迹找到線索能早點回去,有的則是一臉鄙視,認為沈歡在裝模作樣。
英俊的男警員湊到李冰倩身邊。
能和李冰倩假扮夫妻讓他很興奮,這可是東海警察系統的第一美女,如果不是性格太過冰冷,恐怕追求的人早就排成行,他還想着能利用這次郵輪查案和李冰倩更進一步。
“冰倩,他行麼?
”男警員低聲問道。
“他當然行!
”說話的是蘇黛兒,她和李冰倩站得很近,男警員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也希望他可以!
”李冰倩眉頭依然緊皺,然後她轉過頭對搭檔說道,“另外,請你稱呼我的全名。
”
“呃……”男警員吃了癟,尴尬無比。
沈歡此時全神貫注,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在地面上輕輕摸了一把,然後站起身走回大廳中央,淡然道:“接下來,請我點到的朋友能夠配合我,以便大家早點回家。
”
沈歡來到空空如也的展架旁,然後轉頭盯着人群說道:“這位穿綠色套裙的女士,剛才您站在我現在的位置,請您到這裡。
”
一名容貌娴靜的中年女子帶着驚訝的表情走出人群,她有些不敢相信得捂着兇口道:“我是看畫來着,不過,是在這裡麼?
”
沈歡微笑:“請相信我。
”
女人站在原地,略微尴尬。
剛才滅燈前的一刻的站位早在慌亂中忘記了。
沈歡又來到一名謝頂中年男子的面前說道:“先生,您剛才恰好和那位女士站在對角線,請您恢複站位……”
“如果剛才滅燈之前還有那幾位朋友站在失竊畫作附近,也請您配合得站回原位。
”
随後,兩名年輕男子,和一名妙齡女士走出人群,略帶遲疑得站到展架旁。
其中的女子向沈歡解釋一番,具體位置确實是記不住了。
沈歡非常禮貌得表示感謝。
“他這是幹嘛?
恢複現場麼?
”一名警官走到李冰倩身邊低聲問道,他和另一位男同事已經亮明了身份,所以幹脆不遮不掩大大方方。
李冰倩看着沈歡,眼中有一絲迷惑之色,滅燈之前,失竊畫作周圍的人員是如此分布的麼?
他憑什麼這麼确定。
不過,既然那幾名當事人都沒有表達出異議,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最後,沈歡走到一名風度翩翩的男子面前,微笑道:“先生,我記得您好像也在附近,您配合恢複到原來的位置,不過具體位置我有點記不住清楚了。
”
男子留着寸頭,身穿收腰的休閑西服,身上帶着一股沉穩的氣質。
“沒問題,我全力配合。
”男子微笑着邁步走到展架旁,略微思考了幾秒鐘,站在了兩名年輕男人中間。
沈歡點點頭:“那麼既然大家都回到了原位,我就開始了。
”他的陽光犀利如鷹隼掃過周圍的人群,和蘇黛兒的目光相遇,明顯看到冰山眼中的擔心和期待。
沈歡不着痕迹得點點頭,向蘇黛兒甩去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這個時候,保安部的負責人将參展物品最詳細的清單拿了過來,李冰倩看了一眼之後交給了沈歡。
沈歡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了幾秒鐘,然後不動聲色得放進衣兜。
他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中。
“各位,如果我是那個竊賊,在燈滅了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
“當然是偷畫啊!
”一個少年高聲道。
沈歡仿佛帶入了偵探的角色,他搖搖手指說道:“不!
剛停電,還不夠亂,下手偷畫太危險,我要先制造一點響聲。
”
說完,沈歡朝着牆壁指了指。
衆人一愣,順着看過去,發現是三幅被砸碎了玻璃罩的畫作。
其中一幅依舊歪斜着,上方的固定位置有一個已經失效。
李冰倩沉聲道:“你的意思是,砸碎畫的表面玻璃保護層是為了擾亂視聽?
”
沈歡點頭道:“部分正确。
”
海上潮氣大,這些畫作除了帶着木框之外,在表面還安裝了一層極薄的玻璃層,在玻璃層的底部,其實還有一條很細很細的幹燥條。
此時此刻,現場幾乎所有人都被沈歡的表現吸引了注意力。
漸漸沒有人嚷嚷着要早點回去。
有錢人,什麼花樣沒玩過,但就是沒玩過現場破案推理的橋段,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在他們眼前,衆人反而情緒高漲。
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樂子啊!
“那還有什麼目的?
”李冰倩追問道。
沈歡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着畫作旁邊的幾位,淡然道:“各位,對不起了,現在你們就是本案的嫌疑人!
”
“什麼?
”
“你有什麼證據?
”
“胡說!
”
一瞬間,圍繞畫作的幾人紛紛出言反對。
周圍的人群也掀起了軒然大波。
憑什麼是他們?
難道就因為站的近?
這個出來“破案”的家夥也太不靠譜了。
蘇黛兒也緊張起來,她忘了禁令,走到沈歡身邊,低聲問:“你能确定麼?
”
沈歡側着臉低聲道:“不能!
”
蘇黛兒以手扶額,不敢擡頭。
李冰倩也沉着臉說道:“沈先生,把他們當做犯罪嫌疑人,你未免太過武斷。
”
沈歡哈哈一笑:“别急,我們先這麼懷疑着。
”
衆人又是一陣大嘩。
李冰倩的臉更是微微抽搐了幾下。
不過沈歡緊接着說道:“大家可以看看展會的布局。
”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從中央展台到牆壁,直線距離就已經超過十米,那位盜賊先生必須在不到三十秒中的時間内,砸碎玻璃,然後拿到畫,最後再回到牆壁下,最後回到中央展台附近,裝作沒離開過的樣子。
”
“嘩!
”
“沒道理,沒道理!
”
“這種推理太糟了。
”
周圍人群本來懷着湊熱鬧的心情,結果沈歡一串推理出來,衆人瞬間沒了興趣。
李冰倩皺着眉頭低聲道:“沈先生,你……還是把現場交給我吧。
尋找線索方面,您是外行人。
”
沈歡目光盯着人群,面帶微笑低聲道:“淡定。
”然後将聲音壓倒最低,輕聲叮囑了幾句。
李冰倩的眼睛一亮,然後退回到同事之間。
蘇黛兒也湊過來說道:“沈歡,到底是誰?
”
“你馬上就知道了。
”沈歡輕輕拍拍黛兒的肩膀。
“先生,你這完全是不切實際的猜想,拿到畫之後,應該馬上隐藏起來,還回到牆壁下幹嘛?
”一名女士面帶冷笑。
沈歡掃視全場,雙手插兜走到歪斜的那副畫下面,淡淡道:“回到牆壁下,自然是……”
沈歡一字一句得說道:“把畫藏好!
”
“什麼?
”
現場又一次嘩然。
李冰倩使了一個眼色,另外三名同事不動聲色得走到中央展台附近,隐隐形成了合圍之勢。
沈歡從一名保安的手中接過一副手套戴在手上,然後小心翼翼得将那副隻剩一個固定點的畫從牆上摘下,慢慢得将背面轉過來,沖着大家。
“啊!
”
“天啊!
”
“怎麼會這樣!
”
蘇黛兒捂住了嘴,臉上的驚訝無法掩飾。
李冰倩的眼光驟然犀利,手已經放在腰間。
沈歡像一名專業的古董鑒賞者,将畫框上的木軸拿了下來,一副完整的《柴門送客圖》展現在大家眼前。
衆人仔細觀看才發現,那副被沈歡從牆上取下的畫的畫框背面,有兩道凹槽,竟然和《柴門送客圖》的上下兩根木軸極為吻合。
這也是衆人沒有發現畫框異常的原因。
沈歡極為小心得将畫作放回中央展台,将四周重新固定。
“畫找回來了,我們來找找小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