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二對于沈歡敏銳的洞察力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并沒有太大驚訝,隻是他不明白,沈歡為何偏偏要與這個小石子較勁?
沈歡把那個異物捏起來,神色頓時變得焦慮而憤怒。
李一二也是個聰明人,他一見沈歡情緒變化,便知情況異常。
“李兄,昆侖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嗎?
”沈歡用力擠捏,那個物體立刻變軟,石灰脫落,露出乳白的本色,竟然是一坨口香糖!
“敢在開明獸的腳邊随地亂吐口香糖?
也不怕被踩死?
”
李一二一看,立時顯出了驚恐的神色。
昆侖的異能者自小傳承厚重的文化積澱,連禁地都不敢進入,怎麼可能來到開明獸面前造次。
而且散居的平民也對秘境敬而遠之,要不然密道洞穴怎敢敞開無阻。
“調虎離山,另有所圖啊!
”沈歡一字一頓地說着,為天機的陰險詭計而汗顔,也為自己的粗陋失察而羞愧。
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的陰險和狡詐,沈歡自責萬分,他本應該想到的,天機老四的嗜皿殘忍、老五的瘋狂暴虐,還有下毒、偷襲、屍兵、殘暴……他不應該忽略!
一個人性淪喪、無所不用其極的集團,一群跋扈自恣、猖獗狂妄的暴徒,他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正面不宣而戰,背後暗度陳倉,天機這手連環計真是不得不服啊,世俗的禮義廉恥沒有學會,卑鄙下流卻是爐火純青,這樣的門派怎能容他橫行于世!
李一二喊了幾聲沈歡,後者才從憤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雙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握得生疼。
“李兄,趕緊找到天機的潛入者,他們已經惦記上了小天地的法陣了!
在他們得手之前迅速解決他們!
”
“這裡沒有岔路,天機的潛行者沒有藏身之處,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已經進入了九道門之中。
”
沈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算是被天機的陰毒所“折服”,連李一二都不知道九門的開啟,他們又是怎樣得知呢?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王萱帶着一個小孩氣喘籲籲地奔了過來。
“明舞?
你怎麼來了?
”沈歡又驚又喜,喜的是明舞安然無恙,驚的是洞外天機屯有重兵,她是如何進來。
“外邊的那些酒囊飯袋隻圍不攻,我又以速度見長,趁他不備就溜進來了――沈師叔,我和靈蝶發現了他們的一個大秘密,回來向你報告。
”
“出什麼事了?
”
“我們見到天機的帶頭魔王了,他在給師祖下藥時候差點沒被劈死,我和靈蝶一直秘密監視着他,就看見他接了一個電話,喊了一聲二哥之後就一直點頭答複,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你蔔算的密道入口絕對正确,魑影已經順利潛入了’。
”
三個成人聽得眉頭緊皺,尤其是李一二,連他都不知道九門如何開啟,對方竟然号稱有九門密道口令,這般手段,怎能不讓人脊背發涼。
“他口中的那個二哥應該就是天機老二了,看來也不是泛泛之輩,單憑推演蔔算就能解了昆侖九門玄機。
”沈歡說道。
“那我們如何是好,這九門到底如何開啟,如果被他們搶得先機,壞了小天地的陣法中樞,昆侖可就在劫難逃啊!
”
“能推演的,不止他一個!
”沈歡堅決地說道。
話音一落,沈歡便催動異能進入鏡像還原,這一次的還原難度極大,所能參照的細節除了手中的那團口香糖,實在是少之又少,然而,人的潛能往往就是在強烈的執着中逆境激發。
沈歡把所有精氣不斷彙集在腦部,他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精神力來推演,這就像一部高速運轉的芯片,從一步推演出兩步,再推演出四步,然後再以這樣的數量級的不斷遞增,隻要稍懂計算的人都知道,這樣的推演将會出現極其龐大的計數,而沈歡就是要在這個無比龐大的結果中找出最符合的一種可能。
在明舞看來,沈歡隻是陷入沉思,可是全身卻是瑟瑟顫抖,不多時,全身已然汗流浃背,她吓得差點驚呼出來,幸好王萱在第一時間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一個示意安靜的手勢。
這個時候沈歡最需要的是安靜,任何一丁半點的動靜都會令沈歡的推演失衡。
李一二和王萱見識過沈歡的這種能力,但是他們也很清楚,這一次的推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難,能利用還原場景的參照幾乎為零,換句話說,沈歡的推演隻能靠想象和模拟那枚口香糖被吐出的位置,尋求最合理的結果。
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依靠沈歡,隻能默默等待。
是這個結果嗎?
沈歡查看着眼前的景象,但是馬上被他否決了,一些細小的環節沒能印證,這樣做出的推演是完全錯誤的。
他越來越虛弱,但是他還沒有放棄,一直在模拟,一直在探索,空氣的震蕩、灰塵的飄落……沈歡能借助的僅僅就是這些連肉眼都難以企及的微小事物。
這個場景,很像……對!
就是這個!
沈歡激動起來,他總算是看到一個能和現實所匹配的推演場景。
經過長時間的探索,沈歡終于從上萬個模拟場景中選中了一個最切合實際的,但是畢竟難度超大,場景中隻有七八個模糊的黑色人影,其中一個人朝着第三道石門走去,他卷起袖口,扭頭往後吐出口香糖,落入獸族腳邊的陰影中。
那人對着石門的雲紋拍了一下,接着是第五道石門,拍兩下……這一連串的動作震動産生的灰塵和現實中的完全符合,每一次的動作都有現實依據來證明,如此一來,這人所進行的,正是開啟九門的順序。
沈歡立即停止了推演,他要是再慢半步,或許體力就會枯竭。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快,李兄,王萱,按照我說的,打開石門。
”
沈歡一刻也不敢耽擱,昆侖的生死已經迫在眉睫。
二人依照沈歡的提示,一點都不敢馬虎,第幾扇石門,敲擊幾下,他們一絲不苟地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十餘步之後,隻聽牆後傳來一聲金屬摩擦般的尖銳聲音,位列第九的那扇石門微微一顫,門縫處似乎有所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