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開始之前的熱場活動足夠讓嘉賓們驚詫不已。
而後面的環節相形之下也殊無趣味,簡單的國标舞表演顯得沒有生氣,而作為結束環節的慈善拍賣也草草收尾。
整個東海以至于華南商圈的頂尖人士都在私下偷偷的互通聲氣,将今天的所見所聞加以分析。
卷入這場沖突的都不是普通角色,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東海似乎成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稍不留神就會被卷進去,粉身碎骨。
坐進車裡之後,蘇黛兒冷聲道:“先不回家。
”
“去哪兒?
”沈歡往嘴裡塞了一個從宴會順來的草莓,懶洋洋得問道。
蘇黛兒沒有說話,盯着車内後視鏡中沈歡的眼睛。
後者擡起頭,望着後視鏡中蘇黛兒的面容。
車内一片安靜。
蘇黛兒歎了一口氣,伸出纖纖玉手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得說道:“去郊外的海灘吹吹風吧。
”
“走!
”沈歡打了一個響指,發動了車子。
夜晚的東海,燈光璀璨,行駛在寬闊的車道上,沈歡落下車窗,放進了舒爽的晚風,眼睛從左後視鏡掃過,嘴角微翹,形成一個嘲諷的弧度。
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沈歡将車停在郊區的一片沙灘上。
蘇黛兒從車裡走出來,踢掉今年英女王同款的周仰傑牌高跟鞋,踩在松軟的沙灘上。
沈歡輕輕關上車門,附身撿起幾顆光華的鵝卵石放在手裡摩挲。
蘇黛兒一路小跑,直到雙腳浸入海水,她才停了下來。
她擡頭,雙手張開,放在嘴邊,沖着明亮的月亮大聲喊叫起來。
十秒鐘後,聲嘶力竭的蘇黛兒瘋狂得蹦跳着,毫不在乎海水濺滿她的晚禮服。
沈歡看着月光下瘋了一般的美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到底是什麼人?
”十幾米外的蘇黛兒轉過頭,剪水雙瞳忽閃忽閃,望向沈歡,嘴裡大聲喊道。
“我叫沈歡,是你父親找來的保镖。
”沈歡微微一笑,左手伸進衣兜,“要不要看看我的工作證?
”
“算了!
”蘇黛兒無力得擺擺手,拖着吸滿海水的晚禮服,一屁股坐在沙灘上。
沈歡走到蘇黛兒的正後方,掃了一眼周圍,後方十米左右是一排一米左右的灌木叢,恰好在月影的掩映中,看不真切。
“剛才我的樣子不要對任何人說。
”蘇黛兒冷聲道。
“怎麼?
扛不住了?
”沈歡将手中鵝卵石高高抛起,穩穩接住,絲毫沒有夜晚光線不足的影響。
“你果然不是一個保镖。
”蘇黛兒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粒,走到沈歡面前,認真說道,“你知道麼?
今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最黑暗,也是最痛快的一天。
”
沈歡笑笑,低聲道:“我陪你度過了如此不同的一天,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
他知道,蘇黛兒今天受刺激太多,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否則,隻是沉重的心理壓力就會讓她崩潰。
“我有個未婚夫,叫葉傾天。
”蘇黛兒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岔開話題,“他很不一般,你應該沒見過。
”
沈歡挑了挑眉毛,心中暗道,小葉子嘛,我當然見過,而且我的目标還是讓他帽子發綠。
“家裡有一些親戚恨不得撲在葉傾天腳下去親他的鞋,哼!
真是愚蠢。
葉傾天是什麼人,他們以為投靠過去就有好結果?
”蘇黛兒清冷的聲音和長發一起在海風中飄揚。
“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嫁。
”沈歡踱着方步從蘇黛兒身後走過,嘴裡不鹹不淡得說道,“難道葉傾天還能翻臉不成?
”
蘇黛兒皺着眉頭盯着沈歡看了許久,搖搖頭說道:“你和南宮絕稱兄道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葉傾天的份量?
”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在不在乎是另一回事。
”沈歡吹了一聲口哨,不太嘹亮,“我可以保證,在我的雇傭期内,你的安全沒問題,也沒有人能逼你去做不想做了的事。
”
蘇黛兒沒好氣得哼了一聲,雙手掐腰,一副小女孩情态,嬌聲說道:“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嫁給葉傾天,你又能如何?
”
“這個問題問得好。
”沈歡撓了撓下巴道,“那我就去逼葉傾天主動退讓,或者,揍他一頓?
”
蘇黛兒看着沈歡的臉,确定他沒有開玩笑,接着仰頭望天,長出一口氣,沉默幾秒道:“我今天也是犯糊塗了,竟然跟你一個保镖說這麼多。
另外,和南宮絕關系近也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今天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以後自己也要小心。
”
恩,還不錯,知道關心戰友,沈歡心中微暖。
其實他很想說,我為所欲為并不是因為依靠南宮絕,可正在這時,蘇黛兒的電話響了。
蘇黛兒看了一眼屏幕,向沈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通電話說道:“爸爸,怎麼了?
”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聲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歡耳朵好用,一句不落聽了全套。
無非是父親安慰女兒,晚宴的狀況是意外,他會盡力斡旋,同時誇獎女兒應對得當。
“爸,你放心,我沒事,沈歡很厲害。
”蘇黛兒随口敷衍,經曆了一晚上過山車一般的起伏,沒成間歇性精神病就不錯了。
沈歡聽她提到自己,淡然一笑。
然後卻發現蘇黛兒滿臉疑惑,把手機遞了過來,說道:“沈歡啊?
在啊……我爸要和你說幾句。
”
沈歡知道這是必須的環節,接過電話,走出一段距離,确定蘇黛兒聽不到之後,沉聲說道:“蘇先生,你們家的狀況還真是令人擔憂啊。
”
電話另一頭,蘇黛兒的爸爸苦笑一聲道:“不瞞你說,舉步維艱。
我的朋友已經給我傳過信息了,今晚多謝沈先生,如果不是你……”
“蘇先生,我是保镖,這是我的職責,你女兒的安全我會全天候保護,這個請放心。
”
“沈先生,你我之間說話還是别這麼官方了,黛兒交給你,我當然放心。
”
沈歡挂掉電話撇撇嘴,心道,當然放心了,老子就是過來搶婚的,成功了你就是老子的便宜老丈人,我能說啥。
想到這裡,沈歡回頭看了看蘇黛兒,後者歪着腦袋一臉探究秘密的表情。
蘇黛兒很想知道,自己的父親和保镖有什麼話是要躲開她的。
“沈歡,我爸跟你說什麼?
”蘇黛兒一把搶過手機,冷聲問道。
沈歡思考了幾秒鐘,皺着眉頭,一本正經得說道:“蘇先生說……”
“說什麼?
”
“他說,不讓我告訴你。
”沈歡哈哈一笑,雙手插兜,與蘇黛兒擦肩而過。
“沈歡!
”蘇黛兒美麗的赤足狠狠跺了一下沙灘。
沈歡的身影忽然停住,蘇黛兒氣鼓鼓得跟上去,繞到沈歡面前,剛要說話,卻見沈歡表情嚴肅,眼神一閃,胳膊一甩,幾米外的灌木叢中傳來一聲慘叫。
“誰?
”蘇黛兒大驚。
同一時間,沈歡的身形閃電般掠出,幾個呼吸之後,他提着一個人回到了沙灘,然後往沙土堆上狠狠的一掼。
蘇黛兒完全呆住了,接近午夜的郊區海灘,竟然有人在自己附近,他想幹什麼?
更讓他震驚的是,沈歡剛才的動作已經超越了他對人類的想象,這個保镖到底是什麼人?
他身上好想有很多秘密。
被擒住的跟蹤者是一名男子,一身純黑色運動服,融入夜色很難被發現。
他掙紮着翻過身,前兇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沈歡是如何發現他,又是用什麼擊中他。
“自己說,還是我勸你說?
”沈歡冷聲問道。
“你說什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月光下,運動男的雙眼一片茫然。
沈歡冷笑一聲,俯下身子,在運動男的腰間一摸,然後送到蘇黛兒面前。
蘇黛兒定睛觀看,沈歡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捏着一個極為小巧的照相機。
這才知道,運動男應該是跟蹤偷拍自己的。
“誰派你來的?
”蘇黛兒怒氣上湧,跟蹤偷拍之後一定是大做文章,争取找到自己的負面新聞,給蘇家打擊,這是商圈裡常用的龌龊手段。
再一想,蘇黛兒又是一陣後怕,如果今晚和沈歡在一起照片流傳出去,蘇家小姐和貼身保镖午夜海邊密會,這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運動男垂頭喪氣道:“我是娛樂周刊的狗仔,為了掙點稿費。
”
沈歡居高臨下看着運動男蒼白的臉,呵呵一笑說道:“從我們離開會場,你就一直跟着我們。
剛才你躲在灌木叢裡,按下四次快門,播出了一通電話。
”
運動男臉色驟變,想要起身逃跑,沈歡一伸腳,直接将他撂倒在地,然後從他褲兜抽出了一塊小小的手機。
“要麼說,要麼死!
”沈歡淡淡說道。
運動男驚恐得掃視了周圍,他知道沈歡沒吓唬人。
這種荒郊野外,人迹罕至,湮沒掉一個人的蹤迹太輕松了。
“你用的什麼?
”蘇黛兒看着沈歡。
沈歡攤開掌心,一枚圓潤的鵝卵石。
剛才就是用石頭做武器,一擊而中。
蘇黛兒暗自咋舌,這沈歡竟然厲害到如此地步,怪不得敢誇海口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說……”運動男咽了一口吐沫,“是梅家派我來的。
”
“又是梅家!
”蘇黛兒怒哼一聲,“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有本事正大光明的來,别玩這些背後的把戲。
”
沈歡在運動男背上拍了一下,緩緩道:“你可以滾了,不過,如果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來找我。
”
運動男的眼睛咕噜噜轉了幾圈,回頭玩命跑遠。
“你真的相信他是梅家派來的?
”沈歡歪着看着蘇黛兒。
“那你是真的放他走了?
”蘇黛兒毫不相讓得回瞪了沈歡一眼。
兩人齊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