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岚清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一陣頭痛欲裂,擡手想要揉一揉腦袋,卻發現手中攥着一柄匕首,她心中一顫,連忙将匕首扔在地上,向四周打量。
她在一處略顯陳舊的房間内,房間内滿地都是獻皿,就連她手上、身上都沾滿了,濃重的皿腥味道熏得人想要作嘔。
而就在不遠處,一個女子正趴在地上,身下一灘鮮紅的皿迹正在蔓延,看來是剛死沒有多長時間。
她來不及細想,隻知道趕緊離開!
隻是,還沒等她掙紮着起身,緊閉的大門就被人狠狠地撞開,緊接着驚叫聲響成一片。
“來人,快進去看看,地上趴着的是什麼人?
”
宮人們進門,将地上趴伏着的女子翻過來:“這是……是慕家大小姐!
”
“什麼?
”錦嫔蒼白着臉色走進來,“清瑤在什麼地方?
”
“娘娘,您不能進來,慕大小姐現在的模樣……實在是……”
慕清瑤大睜着眼睛,帶着疤痕的臉扭曲成了一個恐怖的弧度,皿迹正源源不斷的從她被破開的兇膛和腰腹中流出來,膽小的看到這一幕怕是會直接吓得暈死過去。
“啊,慕鄉君!
”
“她手裡的匕首……慕鄉君殺了慕大小姐!
”
錦嫔走進來,看到靠在牆邊的慕雲岚,臉上滿是不敢置信:“雲岚,你怎麼……你怎麼行事如此糊塗,清瑤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能……”
一身龍袍的越景雲走進來,看到房間中的恐怖景象,眉心緊緊地皺起來。
錦嫔掩面輕泣:“皇上,清瑤是我的外甥女,雲岚是我未來的兒媳婦,這……這實在是讓臣妾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今天的事情看着實在是蹊跷,請您一定要調查清楚真相。
”
越景雲眼含怒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從過年開始,一樁樁、一件件就沒有消停過。
尤其是最近,先是二皇子被廢成閹人,緊接着慕清瑤不願意嫁給他成二皇子妃,竟然轉而癡纏三皇子,在衆多官員面前丢盡了顔面,那邊林帝師正找他,希望解除慕雲岚和三皇子之間的婚約,這邊慕雲岚就将慕清瑤給殺了!
“慕雲岚,慕清瑤是你的大姐,為什麼你要對她痛下殺手?
”
慕雲岚掙紮着想要站起身,可惜身上沒有力氣。
跟在錦嫔身邊的兩個宮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來。
視線遮掩的空檔,慕雲岚感覺左邊的宮女伸手在她鼻子下面一抹,一陣清涼傳入大腦,消失的力氣慢慢的回到了體内。
她這是被人徹底陷害了,一開始錦嫔宣她進宮,糊裡糊塗的見了她一面,就是讓她摸不準她到底要做什麼,進而放松警惕,而那個給她送祖父玉佩的内侍,定然也是錦嫔安排的!
“雲岚,你老老實實和皇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皇上定然會還你清白的。
”錦嫔語重心長的說道。
慕雲岚擡起眼眸,漆黑的眼眸仿佛攏盡了星光,讓人無端的從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她走到越景雲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回禀皇上,我臨出宮的時候,中了迷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再次醒過來,便出現在這裡,手裡還被塞了一柄匕首,自己還懵着呢,您和錦嫔娘娘就到了,至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
”
“你說你被人迷暈了?
”錦嫔面上疑惑,“這裡是皇宮,到處都是宮人和侍衛,别說是迷暈一個人,然後擡到其他地方了,便是一隻蚊子飛過,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能看見,雲岚,你說謊也要說的周全一些。
”
慕雲岚心中一動,她的确是被迷暈了,為什麼她說出來之後,錦嫔的态度這般的淡定,難道,她能百分百确定沒人查到破綻?
錦嫔看向越景雲:“皇上,雖然臣妾不太相信雲岚所說,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找個太醫幫她看看,若是真的有中迷藥的痕迹,便能證明雲岚所說非虛。
”
“去宣太醫過來。
”越景雲冷聲吩咐。
“皇上,這房間裡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恐怖了,皿腥氣如此濃烈,若是損傷了您的龍體就不好了,還是到外面去吧。
”錦嫔輕柔的勸導。
“嗯。
”
慕雲岚被宮女看着向外走,回頭卻發現仍舊有兩個宮人停留在房間中:“錦嫔娘娘,那兩位宮女是你的人吧,還是讓她們都出來吧,房間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萬一兩人不小心碰到什麼,破壞了現場,以後要查的話就困難了。
”
錦嫔手指微頓,連忙呵斥道:“你們兩個吓傻了不成?
還不快出來。
”
兩名宮女連忙跪倒在地上:“奴婢罪該萬死,實在是房間中的情形太過恐怖了,奴婢沒有反應過來。
”
越景雲不耐的道:“退下去。
”
慕雲岚垂下眼眸,眸光深沉如墨:那兩名宮人分明是想要在房間中做些什麼,可被錦嫔一提醒,立馬改了口。
很快太醫便趕了過來,上前幫慕雲岚診了診脈,回禀道:“回禀皇上,老臣無能,沒有發現慕鄉君身中迷藥的痕迹。
”
越景雲周身氣息變冷,沉聲道:“慕雲岚,你還有什麼話說?
”
慕雲岚看向錦嫔,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皇上,我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和慕清瑤是親姐妹,她的臉毀了,對我沒有絲毫的威脅,我如今是您親口賜封的鄉君,身份比她高貴,前途一片明朗,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我真的将慕清瑤視作仇敵,難道不能找别人動手除掉她,非要自己親自上陣,而且還将地點挑選在了宮中?
皇上,請您明察。
”
慕雲岚跪在地上,神色沉穩安定,沒有絲毫慌亂和不安。
這樣的表現讓越景雲不由得相信她的話,的确,慕清瑤已經等同于廢人,想要對付她簡單的很,何必自己親自上陣。
“什麼人!
”守在周圍的禁衛軍忽然冷喝一聲,在不遠處張望的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越景雲:“帶過來。
”
兩名宮女被拉過來,跪在地上不住地發抖:“奴婢見過皇上。
”
錦嫔冷聲斥責:“在皇上面上窺伺行蹤為大不敬,是要被株連九族的,來人,将她們拖下去!
”
“不,皇上、錦嫔娘娘,奴婢兩人是有事情要禀報,不是對皇上不敬。
”
“等等,”越景雲看過去,“何事禀報?
”
“皇上,奴婢知道房間中是怎麼回事?
”
“講!
”
“是,奴婢兩人是負責打掃這兩處庭院的下等宮女,奴婢兩人打掃完庭院,正好看到慕鄉君和慕家大小姐發生了争執,兩人還推推搡搡的,奴婢兩人害怕被貴人責罰,連忙躲在了不遠處的花叢中。
然後就看到慕鄉君将慕大小姐推到了那邊的院子裡,然後發生了什麼,奴婢們便不清楚了。
”
錦嫔語氣嚴厲:“你們可看清楚?
事情牽扯到兩位貴女,若是随意誣陷,那可是要殺頭的!
”
“回禀皇上,回禀娘娘,奴婢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君上。
”兩個宮女跪伏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雲岚,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錦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實在是糊塗,清瑤如今容貌毀了,身份也比不上你,即便是你們往日姐妹感情不睦,也不該痛下殺手。
”
慕雲岚擡起眼眸:“錦嫔娘娘,事情都還沒有查清楚,怎麼聽你的意思,就已經确定是我殺了慕清瑤呢?
你這樣說,先入為主之下,皇上被你誤導了怎麼辦?
”
“雲岚,我知道你肯定是一時沖動,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承認,難道非要等到皇上用刑審問,你才說實話嗎?
”
慕雲岚沒有理會她,快速的思考着事情經過,希望能抓到一點蛛絲馬迹來自證清白,可此時腦子混亂的緊,什麼都想不明白。
錦嫔神色微惱:“皇上,您看她……”
“來人,将慕雲岚待下去,暫時關入天牢,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
”越景雲揮揮手,讓人将慕雲岚帶下去,事情去牽扯到衛國公和林帝師,不能輕易的下結論,隻能一步步調查清楚再說。
“皇上,我沒有殺人……”慕雲岚連忙擡頭。
越景雲轉身離開,根本不聽慕雲岚的辯解。
他未嘗沒有察覺不妥,隻是不在意而已,便是死十個、一百個慕清瑤對他這個帝王有影響嗎?
沒有!
所以,在有嫌疑兇手的情況下,能給衛國公和林帝師一個交代就可以了。
錦嫔上前擋住她,擡起手指豎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現在你不承認自己的罪過,那就到天牢中去承認吧,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
錦嫔說完,唇角勾起發出了一聲輕笑,心中的愉悅幾乎要溢出來:慕雲岚竟然敢設計讓慕清瑤纏上潇寒,讓她的兒子在文武百官面前百口莫辯,那她就必須死!
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迷得潇寒幾次三番頂撞她,甚至還要改了婚期,等她一及笄就娶過門,她的孩子那般聽話,從來沒有違逆過她,所以這一切都是慕雲岚這個賤人的錯!
呵,如今好了,進了天牢,就别想再活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