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景玄打量着眼前的蕭茗音,目光沁涼猶如寒潭:“你到底是什麼人?
”
“王爺,我隻是一名普通的醫女。
”蕭茗音跪在地上,盡管被越景玄周身的氣勢壓迫的渾身發顫,依舊努力挺直脊背,神色坦然。
“普通醫女?
你能夠認識夢魂散,還知道解毒的方法,這可不像是普通醫女的樣子。
”
“我跟随師父到處遊曆,上過高山雪原、下過崖底溶洞,見識過許多聞所未聞之毒,師父當初被蕭家逐出家門,就是因為蕭家是醫道世家,而師父卻偏生喜好研究毒術。
我自幼跟着師父學習,對毒了解的多一些。
”
“你之前可沒有說過你擅長用毒。
”溫和的雙眸染上殺意,竟然比寒冰還要透骨。
“無意隐瞞,隻是王爺和王妃不關注我這個小人物而已。
”
“既然你擅長用毒,那也肯定知道我給你吃的是什麼毒藥,自己解開也就是了,下去吧。
”
蕭茗音猛地擡頭:“王爺,您叫我過來,難道不是懷疑我下了媚骨香嗎?
”怎麼會這般輕易的就放她離開。
“呵,你太高估自己了。
”越景玄冷笑一聲,他讓人去調查蕭茗音以及她的師父,可卻沒查到多少有用的東西,而蕭茗音到現在看來,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隻是他總是覺得不妥。
現在來看,要麼是蕭茗音沒有問題,要麼是她隐藏的極深,有着更大的圖謀。
蕭茗音帶着一身冷汗離開,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越景玄這般輕易才放過她,直到她不經意間走向側院,被一名黑衣暗衛攔下來,才反應過來,越景玄之所以不問,是因為他确信,自己沒法在王府暗衛的盯梢下,将帶着媚骨香的石頭帶進來。
慕雲岚喝了兩口粥,感覺沒什麼胃口,就直接放了下來,看到鳳驚羽,不由得忐忑道:“師兄,你來了。
”
鳳驚羽走進來,看到她滿臉蒼白的模樣,不由覺得萬分不習慣:“怎麼不吃東西,還逞強?
”還是喜歡她精力充沛的模樣……
慕雲岚垂下頭,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帶着些許不安:“師兄,我……之前我……”
“好了,過去了。
你我現在都安然無恙,别去想那麼多了。
”
“若是這次沒能及時解毒,我會牽連的你也沒了性命,師兄難道不怪我嗎?
”慕雲岚醒來之後,才感覺到後怕,她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隻想着要将越景玄救下來。
“你小時候,偷偷剪了我的頭發,師兄都沒有怪你,如今不過是有驚無險,有什麼好怪的。
”
慕雲岚腦海中出現一副畫面,想着不由得笑出聲,心中的沉重去了大半:“師兄把頭發看的比命還重要。
”
“師兄不看重頭發,也不看重性命,看重的是你這個人。
”鳳驚羽伸手把慕雲岚的發絲抿在耳後,眼中帶着一股炙熱的光芒。
慕雲岚心中一顫,微微咬住下唇:“師兄,我……”她早已經察覺到師兄的感情,卻不知道如何回應。
鳳驚羽眼中閃過一絲暗淡:“好了,别多想,先把身體養好,然後把刺殺、下毒害你的人找出來,我鳳凰谷的人曆來不喜吃虧。
”
“好,師兄!
”
慕雲岚受傷之時之所以情況危急,是因為夢魂散起了作用,現在解開了毒,單是傷口恢複的很快,半個月時間已經恢複了大半。
這半個月,可以說是風波不斷。
那天幾個孩童的刺殺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各種刺殺接連不斷,最兇險的一次,是越景玄到軍營練兵,一名僞裝成士兵的殺手突然沖出來,差點将他刺傷。
這種情況一直等到摘星樓徹底将歃皿樓剿滅,才漸漸地少了一些。
雲南五州的兵将都已經集結到雲郦城外,分營區駐紮下來,将雲郦城半環形拱衛其中。
可是越景玄卻并沒有着急發兵,而是挑選了将領,領兵慢慢的磨合。
自從越景玄調兵開始,整個朝廷就緊張起來,官員一開始還分為主和派和主戰派,在越景雲被吵得頭痛,殺掉了一批主和派之後,朝廷的風向就漸漸統一起來,一緻要求徹底清除甯安王這個亂臣賊子。
如今,聽到甯安王調兵完畢,卻隻慢慢磨合練習,一點都沒有進攻的迹象,朝中衆人漸漸焦躁起來。
本來要打仗,直接派兵出發打就是了,像這樣分明已經準備好了,卻遲遲不動手,就不由得讓人猜測對方是不是在謀劃什麼陰險手段。
越景雲派遣出去一批又一批斥候,可惜大多數都被抓住殺掉。
少數逃回來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甯安王讓人帶兵圍着雲郦城跑步操練,其他的看不出任何異常。
可越是這樣,朝廷官員們心中越是沒底,那麼多士兵,每日光消耗的糧草都是個天文數字,雲郦城根本負擔不起,隻能從各地不斷地調撥,這其中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簡直不可估量,甯安王不是個傻的,他這樣做,定然是有見不得人的陰謀。
王府内,慕雲岚和大白玩耍了一會兒,有些百無聊賴的躺到軟榻上愣神。
青袖端着香噴噴的炒栗子上來,神色極為高興:“小姐,您快來嘗嘗,可香了。
”
香甜的栗子裹着蜂蜜炒成了棕褐色,頂端開了口,露出黃橙橙的栗肉,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胃口大開。
慕雲岚也來了興緻,沒用青袖動手,直接叭的一聲捏開一個放入口中,香甜軟糯,栗香濃郁,還有蜂蜜的甜味,吃下去暖呼呼的:“真不錯。
”
“小姐喜歡就多吃幾個。
”
“這是從什麼地方來了?
”
“王爺今天去林子中練兵,在山林中有野生的栗子樹,從那裡得來的。
”
慕雲岚吃着栗子,心中的煩躁漸漸升起來,以前是看到越景玄才覺得煩躁,如今隻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心中難受:“王爺人呢?
”
“練兵回來就去沐浴更衣了,這會兒應該是在書房吧,小姐要找王爺嗎,要不要奴婢去通傳?
”這段時間,王爺過來,小姐要麼躲,躲不過去說兩句話就趕人,惹得王爺臉上總是沉着,她們也覺得戰戰兢兢,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不用,我隻是問問。
”慕雲岚說着,神色帶了幾分低落,見到了就難受,還是不見了。
青袖心中擔憂,眼角餘光一撇,正看到站在窗邊的越景玄,她剛要起身見禮,就被越景玄揮手制止。
青袖點點頭,小心的看着慕雲岚:“小姐,奴婢看您這兩日總是不想理會王爺,是不是王爺做錯了什麼,惹您生氣了?
”
慕雲岚托着腮,素白的腕子襯着姣好的側臉,讓她整個人顯得越發的柔婉可人:“我……我也說不好,總是覺得……覺得……”她想着什麼樣的詞才比較合适,越景玄的一顆心卻驟然提了起來。
青袖在一旁急的直跳腳,眼巴巴的盯着她:“小姐覺得怎麼樣?
”
“覺得見到王爺心中就很煩躁。
”
煩躁?
青袖不由得咧了咧嘴,眼角瞥到王爺驟然難看的臉色,連忙去确認:“難道小姐讨厭王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後背一下就被濕透了,小姐,奴婢的生死存亡,就在您這一句回答了。
“也不是,看到他,我總覺得心中難受,仿佛應該有許多話要說,可想不出到底要說什麼……反正就是各種的煩躁……”慕雲岚歎息一聲,那種滋味複雜的她沒有辦法描述。
“不是讨厭就好……”青袖重重的松了口氣,看到越景玄走進來,連忙行禮退了出去。
“雲岚……”
慕雲岚身體一僵,手中的栗子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滾到越景玄腳邊。
越景玄沒有再刻意的壓制氣息,面上溫和的笑容也消失幹淨:“雲岚,既然不是讨厭我,為什麼要躲着我?
”
“我沒有……”慕雲岚下意識的否認,可對上越景玄微微眯起的眼睛,話頭猛地哽住。
越景玄走到她身前,強硬的伸手将她攬過來,低頭抵住她的鼻尖:“為什麼要躲着我?
”
如此近的距離,呼吸交纏在一起,彼此的味道互相交換,親密而暧昧。
“告訴我,為什麼要躲着我?
”越景玄伸手撫住慕雲岚的後頸,輕輕地摩挲她的臉側,“為什麼看到我就會覺得煩躁?
為什麼不承認你也喜歡我?
”
慕雲岚想要後撤,卻被越景玄另一隻手掐住腰身,惱怒的低斥:“你放開我!
”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放開!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慕雲岚的想法,一時一刻都等不了,這些日子,看着她和鳳驚羽态度親昵的說話,他嫉妒的整顆心都扭曲了。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就像有的人沒來由的讨厭一樣東西,我讨厭你也沒有理由。
”
“若是你讨厭我,為什麼還要在刺殺的時候幫我擋刀?
”讨厭,他才不信!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慕雲岚惱怒,心中卻是陣陣無力,被他攬入懷中,那冷香仿佛能夠侵蝕人的理智,讓她的思緒越轉越慢,隻想沉溺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