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這一天,是舉家團圓的日子,饒是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A市,到了這一天,也顯得比往常冷清不少。
商家在這一天營業的也都早早結束了工作,反正也沒有多少客人會上門。
但也有些地方例外,那就是飯店餐館。
不是指的那些小攤小販,袁夢家小區的那些餐館早在年前好些天就關門貼上“年後營業”的字樣了。
指的當然還是那些上檔次的餐廳,到了這一天,生意總是會爆棚,得提前一兩個月預訂才會有位子。
梁駿馳就将今天的年夜飯定在了A市最高級的中餐廳,這家中餐廳有個很别緻的名字,叫做“蕉葉”。
A市的人,不乏有人知道這是隸屬于韓梁兩家的産業,但知道這是韓澈和梁駿馳兩人在中學時代就創下的基業的,恐怕除了兩家的直系外并無其他人。
梁駿馳在自己的餐館定個位子,自然算不上難事。
袁夢帶着穿戴整齊的樂樂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時候,早有侍應生翹首以待,看見袁夢下了車,就像雷達探頭尋找到既定目标似的,一邊朝着袁夢這邊走,一邊對着耳邊的耳麥說着:“袁博士已經到了,通知梁總。
”
梁家有兩位老總,一位是梁駿掣,一位是梁駿馳,雖然梁駿馳是副總,但直呼其梁總的也不在少數。
侍應生口中的這位梁總卻切切實實指的是梁駿掣。
這一頓年夜飯,梁駿馳是打算将袁夢正式介紹給梁家的,也趁着這個機會,将兩人的婚事敲定下來。
因為不想讓袁夢緊張,梁駿馳事先并沒有告訴袁夢。
袁夢一身火紅的水貂大衣,拉着一身HugoBoss定制大衣俨然一副小正太模樣的樂樂才剛下了車,就被前來的侍應生殷勤的接待了。
“袁博士,袁少爺,裡面請。
”
袁夢有些不适應這陣仗,倒是樂樂不慌不亂。
他今天一頭淺栗色頭發經過悉心打理,劉海還特意用了發蠟朝後固定好,本就顯得老成,此刻一看,更是像是個少年般。
進了餐廳裡面,有男女侍應上來分别替兩人脫去大衣,再由專門的人領着往預訂的包廂走去。
樂樂一邊感歎着餐廳的奢華,一邊小聲的對袁夢說:“媽媽,看不出來,我爸挺厲害啊!
這種級别的待遇,是不是得花不少錢?
我爸很有錢嗎?
”
袁夢見兒子開口閉口都是錢,當着侍應生的面,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來毫不猶豫的将兒子的嘴堵上了。
侍應生開門前笑着對袁夢母子說到:“袁博士不必拘禮,這餐廳本就是梁總的,這隻是最基本禮遇。
”
在袁夢母子瞠目結舌的訝異中,侍應生推開了包廂的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母子兩踏入包廂,跨過前方的小小客廳,裡面才是真正的宴廳。
梁駿馳說會晚一點來,讓司機接了他們先過來。
但這包廂裡面,分明就已經有了人,而且,聽這對話的陣仗,仿佛還不止一個人?
看出袁夢的疑惑,侍應生解釋到:“裡面的是梁總的哥哥,梁氏的總裁,一起來的還有梁總的侄女,啊……對了,韓總也來了,帶着女朋友一起來的。
”
袁夢臉上挂着的禮貌性的微笑登時僵住了,一層是沒料到梁駿掣也在,二層是更加沒料到韓澈也在!
還帶着女友?
他的女友,會是誰呢?
正兀自胡思亂想,人已經攬着樂樂轉進了包廂裡,款款在衆人面前站定。
偌大的包廂,隻放了一隻供八人坐的圓桌,立在空蕩的場地中央。
雖然是中餐廳,包廂裡卻是西式的設計,隻在細節處略帶着點中式的風格,與西式建築的豪放中用中式的婉約或點綴或收尾。
“嗨!
”
桌子上已經坐了四個人,正是剛才侍應生介紹的那幾位,梁駿掣和他的女兒梁初雪,韓澈以及……他的女友艾草。
沒等侍應生走過去替袁夢拉開椅子,梁初雪頭一個跳了出來,朝着袁夢揮着手臂,熱情的打了招呼,夾在袁夢母子中間,一左一右攬着兩個人走到桌子前。
“小嬸子你坐這裡,嗯,小堂弟的話,就做姐姐這邊好不好?
”
樂樂一向是最讨厭旁人将他小孩子看待的,但他何等聰明,120的智商,讓他迅速反應過來,這個拉着自己粘糊糊的漂亮姐姐是梁叔叔的親人,她叫自己小堂弟,也就是說她是梁叔叔的侄女。
于是樂樂一改往常驕傲冷硬的樣子,裝成一副小孩子家天真無邪的模樣,對着梁初雪甜甜笑到:“好的,姐姐。
”
袁夢也同梁駿掣打了招呼才坐下,而和她隔了一個位子的韓澈和艾草,她卻連看也沒看一眼。
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但現在,她就是不想看見他們,一句話也不想同這兩個人說。
是艾草先開了口,朝着袁夢怯生生的叫了句:“老師。
”
袁夢不鹹不淡的點頭應了,這時候侍應生将泡好的雨前龍井端了上來,袁夢借着接茶的緣由,再度沉默着不說話。
一時間,氣氛有些異常。
梁駿掣是年長的長輩,沉穩的坐在上首,慢悠悠的品着茶,他的位置剛好對着窗外,可以看到窗外A市的夜景。
梁初雪和樂樂正忙着培養姐弟感情,艾草受到冷遇,正低着頭數茶杯子裡的葉子。
袁夢則是和艾草一樣,兩眼盯着眼前的茶杯。
不過,卻是一口沒喝。
韓澈看她半天沒動那杯茶,想起她是不喝茶的,于是按鈴招來服務員,給她換了杯白開水。
袁夢心裡一動,差點又要原諒他,難道說,他這些天不理會自己,是有原因的?
可是看看他身旁坐着的艾草,又将這個念頭打消了。
氣氛壓抑的要命,重磅主角總算是壓軸出場。
梁駿馳推開包廂門,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搓着手笑着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屬我來的最遲,各位親人們久等了,一會開席了,我自罰三杯!
”
拉開椅子,在袁夢身邊坐下,左手自然的握住了袁夢的右手。
一旁的韓澈不自覺的緊蹙眉峰,朝着艾草問到:“剛才的菜單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若是還有想要吃的,馬上讓他們補。
”
态度親昵,關切之心溢于言表。
梁駿馳一聽樂了,說話間還帶着寒氣:“喲,我算是見識了,我兄弟也會心疼人了?
”
正和樂樂玩耍的梁初雪卻不陰不陽的來了句:“哼……别開玩笑了,韓澈要是會心疼人,那我們真真就是死了也得從棺材裡爬出來,斷不會便宜了别人!
”
一句話,讓剛才才有點熱絡的氣氛瞬間冰凍。
沒有人敢指責梁初雪,誰都知道,梁初雪是聶真真生前最好的朋友,況且她這一句話夾槍帶棒,并不是有意對聶真真不敬。
相反的,她是在維護聶真真。
韓澈身邊的位子,在她看來,除了聶真真沒有别人配!
即使聶真真不在了,也沒有讓旁人取而代之的道理!
“咳……小雪。
”梁駿馳朝着侄女使了個眼神,暗示她不要再說了。
梁初雪從開始見到艾草就已經很不爽,看着韓澈對她噓寒問暖,更是怒火中燒,這一下子被梁駿馳完全挑起,也顧不得場合了。
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韓澈怒道:“我說錯了嗎?
韓澈,真真活着的時候,你都沒這麼疼過她!
你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
你演了場癡情的戲,怎麼才五年,就演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