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一夜,韓澈和袁夢房中癡纏半宿不肯離去,最終的結果是,韓澈保證再不敢和别的女人眉來眼去,就是故意刺激袁夢也不行。
而且韓澈不得催促袁夢,她和梁駿馳分手的事情,得由着她來把握時機。
聽聽這不平等條約,韓澈隻記得袁夢的态度是堅決向着她的,其他的也就沒再多問了,被欺壓了,還一臉滿足的小樣。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梁駿馳和袁夢的婚事告吹了。
在袁夢還在猶豫着該怎麼開口的時候,梁駿馳得到了兄長梁駿掣的明确态度――這門婚事他不同意。
這個消息,韓澈知道的比袁夢還要早。
梁駿馳在被兄長告知不同意的當天,就來了“一千零一夜”。
當時已經是一身的酒氣,說話都不利索,叫嚣着要找韓澈。
這些年,韓澈并不常來這裡了,沈蔓青也處于半休養狀态,梁駿馳對着酒保大呼小叫了半天,才有人将電話打到了沈蔓青那裡。
而後沈蔓青和韓澈才一前一後的趕到,望着趴在吧台上喝的醉成爛泥的梁駿馳相視着交換了眼神:什麼事情能讓梁駿馳這麼難受?
“駿馳,駿馳,起來,大老爺們,有什麼話說出來!
”韓澈走近吧台,把他一把從椅子上扯下來,一拳打落他手中的酒瓶。
因為怕影響到正常營業,韓澈當下扯着他的領帶就往裡面的貴賓室走。
沈蔓青在前面走着,先将房門打開了。
水晶吊燈被點亮,明亮的光線讓梁駿馳一下子睜不開眼,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身子軟軟的靠在韓澈身上,朝着韓澈扯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韓澈啊!
好兄弟,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半天了,呃……”
說着打了嗝,沖天的酒氣朝着韓澈撲面而來。
韓澈厭惡的将他一把扔在地上,沈蔓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俯身将梁駿馳扶住。
“你這是……跟個喝醉了人計較什麼?
”
“我沒醉!
”梁駿馳嘴裡咕哝着,抵擋着沈蔓青的攙扶。
“你看看他這副樣子,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韓澈伸出一指,薄唇緊抿着,說了一句話,恨恨的轉過身,不想看他那一副窩囊樣。
“啊……我沒用啊!
”
被韓澈這麼一罵,梁駿馳突然瞪大了斜挑的丹鳳眼,抱着膝蓋在地上坐着,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
沈蔓青似乎有什麼預感似的半擁着他,低聲哄着他:“沒事了,沒事了……”
“蔓青,我哥不同意!
我從來沒想過他會不同意!
可是,他就是不同意!
”梁駿馳歪在沈蔓青懷裡,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韓澈心裡咯噔一跳,猛的轉過身來,蹲在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問到:“什麼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哥不同意什麼?
”
梁駿馳像是聽到了他的問話,又像是沒聽到。
嘴裡嘟囔着:“夢夢那麼好,為什麼我哥就是不同意,他明明是很喜歡夢夢的,是哪裡不對了,他不同意!
”
韓澈不說話了,揪住梁駿馳衣領的手也驟然放松。
“我從來不覺得家裡面會反對,也不怕大哥不喜歡夢夢,但是大哥說,夢夢很好,就是不能娶她,靠!
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
梁駿馳依舊坐在地上絮絮叨叨,韓澈卻沒了嘲諷他的意思,反而在他對面同樣席地而坐。
老實說,他也沒想到梁駿掣會反對。
在他的印象裡,梁駿掣并不是在意家世背景的人,何況梁駿馳是他唯一的弟弟,當成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
他當年要學考古,他由着他了,要留校任教也由着他了,甚至是後來那五年的考古生涯也都由着他了。
仿佛隻要是梁駿馳的要求,梁駿掣就沒有不同意的。
袁夢雖然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但以她在學術界的地位,梁駿掣斷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啊!
難道是因為樂樂?
那麼,他是不是該高興?
好兄弟不成了,這下子,他連背叛的罪名都省去了,直接可以安全上壘。
但是,看着梁駿馳傷心難過成這樣,他實在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相對無言,韓澈和沈蔓青就那麼對着梁駿馳,任由他哭泣着,直到他自己停下來。
“喂,哭夠了?
”
韓澈踢踢梁駿馳的腳,勾起唇角,想讓自己的口氣盡量聽起來輕松一些。
“我沒哭,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哭了?
”哭過酒也行了幾分的梁駿馳面露兇惡,一個挺身就将韓澈壓在身下,掄起拳頭要沖着他砸下去。
“想打架?
成,别在蔓青這,咱們找個地方,好好練練!
”
場景轉換,韓澈揪着梁駿馳上了車,直奔休閑會所的私人道場。
兩人奔着打架而去,居然還正正經經的沐浴更衣,換好了道袍。
站在道場的兩端,彼此恭敬的行禮,抱拳作揖。
“喝!
”
韓澈先爆發一陣怒吼,朝着梁駿馳飛奔踢腿,飛揚而起的身子帶着慣性,力度較之靜止時更是重了幾分。
梁駿馳反應迅速的壓低身子,韓澈穩穩的落在他挪開的地方,回旋身伸手抓向他的喉部,梁駿馳敏捷的用虎口擋住了。
兩人對彼此的招數在熟悉不過,你來我往,在道場上足足打鬥了近四十分鐘,也沒見誰占了上風。
最後,兩人齊齊倒在地上,汗流浃背的喘息着。
“兄弟,謝謝你!
哥們心情不好,你多擔待!
”
“說什麼傻話!
”
韓澈仰着頭看着高高的道場屋頂,想着那些堅硬的鋼筋結構能比他和梁駿馳的兄弟感情還堅固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梁駿馳手一收擋在眼睛上,沉默了。
韓澈沒有側過頭去看他,但他們數十年的兄弟了,他的一舉一動,他又怎麼會不熟悉?
梁駿馳多年前也有過這樣失落的時候。
那一天,他也是像今天這樣喝的酩酊大醉,而後拉着他來到道場酣暢淋漓的打了一架。
梁駿馳大概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知道,那一天,是韓澈要了沈蔓青的日子!
他那個時候側過臉去看了梁駿馳,看到他用手擋着眼睛,身子在顫抖着,眼角有晶亮的液體溢出。
那是韓澈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哭。
要了沈蔓青,也是韓澈為數不多覺得後悔的事情之一,如果他早點知道梁駿馳這麼喜歡沈蔓青,他是連她一根手指頭也不會碰的。
可是,假設有什麼意義呢?
他傷害了兄弟,梁駿馳從小到大,頭一次在感情上受創,竟然是他給的,他對不起兄弟,這錯誤無法彌補!
時光仿佛倒流,韓澈陪着梁駿馳安靜的躺着,直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穩,直到他的手臂從眼睛上移開,眼角幹涸,看不出哭過的痕迹。
“我不會放棄的,韓澈,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沒了袁夢,我真的……不行!
”
梁駿馳朝着韓澈伸出手,兩人掌心對掌心牢牢相握,相互借力,從地上一躍而起,雙雙站穩。
看着他眼裡堅定的眼神,韓澈伸手在他兇口捶了一拳,笑到:“知道,沒有什麼能阻擋你!
”
“媽的,為什麼反對的偏偏是我親如父親的大哥?
”梁駿馳啐了一口,攬着韓澈的肩頭,一搖一晃的朝着浴室裡走。
梁駿馳先洗好了,在更衣室換衣服。
擦頭發的時候,拿起手機看了看,裡面有袁夢發來的短信。
“明天我就正式上班了,可以在公司見到你,中午一起吃飯嗎?
”
韓澈聽着裡面嘩啦啦的水聲,回到:“再說吧,開年都很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