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身上有些不對勁,遊晨晨雖然也在往浴室走,可嘴上卻在說:“我那有心情不好?
我很好。
什麼火藥味,你不正常還不讓人說?
”
“是的,我錯了,我不正常,你應該說。
是的,你很好!
這不,為了很好中的更好。
”申镱博這用上了說情話的語調,聲音又厚又底。
像被催眠一樣,遊晨晨進了浴室。
關上浴室的門,遊晨晨甩掉身上的睡袍,全身不着一物的趴在落地鏡上,眼簾下垂,無一絲生氣的,同時喃喃自語:“遊晨晨,你需要冷靜、需要降溫、需要面對現實。
桐姐姐的事是和這個男人有關的。
你不适合生活在這個男人身邊。
你要越早離開越好……”
念叨了很久之後,遊晨晨就像一隻壁虎标本貼在那一動不動,她本來是已經全部清醒了的,可是她眼神突然一亮:“要怎麼辦?
遊晨晨?
就算你以前不認識他,他的各方面條件太好了!
他身材是你要的那種,聲音是你聽着最舒服的那種,他的長相也和你的男神大衛那麼形似……他作為一個陌生男人的追求,送了一個多月的花,守了你院門那麼多個晚上,你也是抗拒不了他的。
怎麼辦?
怎麼辦?
”
不得不承認,遊晨晨是個極矛盾的人。
她覺得把鏡子都貼熱了,也沒有讓自己冷靜下來,于是,她站在水籠頭下沖了涼水。
話說,讓紅茶稍涼的申镱博也進來洗澡時,被涼水一冰,忙緊擁着遊晨晨,嘴裡批評着,手裡把水閥擰到了熱水處:“這裡是海邊,晚上降溫快,你還沖涼水,是想感冒還是咋的?
”
覺得身子都涼透了,情緒還無法平靜的遊晨晨,這時就順勢靠在身後的兇膛上,懶懶地說:“我隻是需要借涼水冷靜。
不會感冒,我沒有以前那麼嬌氣。
”
“晨晨,你不需要冷靜,你隻需要樹立信心,重新依靠我、信認我。
”把懷裡的女人摟得更緊,申镱博咬着她的耳朵,說:“想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嗎?
”
“為什麼?
”遊晨晨總覺得隻要在這個男人的懷抱裡,她就越來越蠢;蠢得想不起别的事,隻會跟着這個男人的咒語越陷越深。
“因為這是我們登記結婚當天所住的洞房,那天晚上你在這睡的很安穩。
我現在帶你來這,就是想讓你安安穩穩的在我身邊。
”
“登記結婚當天所住的洞房。
這是嗎?
”遊晨晨真得沒想起來,這麼多年來;因為常常要刻意忘記這個男人,她順便忘記了好多以前的事。
“當然是。
”申镱博開始給遊晨晨的頭上摸着洗發露。
他有些笨手笨腳的,因為他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就是以前和遊晨晨新婚時,他也沒有這種覺悟。
現在失而複得,又知道遊晨晨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他是一心一意的想補償,全心全意的要珍惜。
遊晨晨伸手想自己來,申镱博說:“别動,要給我機會學。
”
“你學什麼不好?
學給女人洗頭?
難道想改行當理發師?
”
“我是學着給老婆洗頭。
如果老婆需要,讓我改行做什麼都行。
”申镱博話裡又帶了别的意思。
遊晨晨當然聽出來了,翻了個白眼,就不出聲接話了……
吹幹頭,換上幹淨的睡衣,遊晨晨就被按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同時聽到申镱博說了四個字:“這就上茶。
”
茶上來,喝了一口茶之後,遊晨晨就躺着看天上的朗朗星空。
一條薄毛毯蓋在身上,遊晨晨還是開口吐了兩個字:“謝謝!
”
今晚的申镱博細心的讓遊晨晨有些無所适從,她隻有客氣點。
申镱博并沒有坐到茶幾那邊的躺椅上,而是擠遊晨晨身邊坐下:“晨晨,能給我講講當年是怎麼會事嗎?
”
“當年呀――”遊晨晨的思緒飄回了五年前的沙暴當天。
她開着車真的想看一看沙暴長什麼樣。
就是那種看一眼就死的心态。
她開的很快,進入沙漠也很快,不過還是在公路上走。
天越來越黑時,她心情卻越來越興奮。
她對着天大聲喊――“桐姐姐――桐姐姐――你在哪?
我來陪你……”
就在這樣的喊聲中,她開的車偏離了公路,開進了沙漠,很快就寸步難行了。
她一點也沒驚慌,就坐在車裡大喊。
是路過的十多輛軍用大卡車隊看見了她。
雖然她極不情願跟着那些人上車走,可是對方說她不走就會有生命危險,會強行帶她走。
與其被強行帶走,還不如主動跟上。
于是遊晨晨跟着卡車走了。
她這一跟,進入了無人地帶,再見到人煙時已經過去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裡,她見到了人和自然最慘烈的鬥争。
因為她的存在,那些車上的運輸官兵輪流按車省出食物、水給她。
她從那些官兵身上看到了生命的可貴。
于是,她對她的桐姐姐的愧疚沒有那麼讓她窒息了。
她有強烈的欲望把這些情況畫下來,可是現實跟本不允許她擁有畫色彩的畫具,于是她在途中一個小鎮上買到了速寫本,畫了一路的速寫。
她是厚着臉皮裝失憶才一直跟到了車隊的目的地。
呆了兩天後她說想起家在哪裡了,然後離開了那個車隊。
她當然能想起家,可是她不能回。
在娘家,她是嫁出去的人;在婆家,她是簽了離婚協議的人。
她想起她的過往,走過的每一步人生,都讓她窒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可如果她不當自己是遊晨晨,就是人世間的一粒塵土,那她就舒暢很多,自由自在的遊走在山川河流中。
于是,她下意識中忘記自己是遊晨晨,像一粒塵土一樣的走向了人煙更稀少的地方。
一路上,她靠那些官兵給她的路費買最便宜的燒餅、幹糧充饑。
到稍微大一點的城鎮上,她就去找飯館去洗碗,隻為一頓飽飯。
為了自保,她從不洗臉,身上都味得不行了,才找個人煙稀少的野外換着把裡面的衣服洗洗。
那時的她就是個邋遢不堪的流浪婆子。
她不敢在人前畫什麼速寫了。
隻在野外一個人時畫,也就是畫畫時證明她還是一個正常人。
雖然生活已經到了最下層的邊沿,可是這時她的心反而得到從來沒有的安甯。
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兩個月,禍不單行,她生病了,發高燒。
此時的她卻不想死了。
在了無人煙的公路上,她覺得上天真的很能和她開玩笑。
她勇敢面對死亡時,車隊不讓她死。
可是她不想死時,在公路上躺了一夜,也沒有碰到一輛路過的車。
她好像看到了天堂,也看到了桐姐姐;隻是天堂長的和柚谷鎮一模一樣,桐姐姐在天堂門口站着,就是不進去……
她大聲叫着“桐姐姐――”
桐姐姐對她笑了笑,說:“晨晨,沒有天堂,回家吧。
”
“回家,家在哪?
還回得去嗎?
”遊晨晨是念叨着這些話醒的。
“醒了――”不止一個驚喜的男聲。
還是部隊的運輸隊救了她,把她放到了一個邊塞部隊醫院。
她又以想不起家在那裡為理由呆了一個多月,主要就是打掃衛生。
她本來想一直呆下去的,可是她發現自己吃什麼吐什麼。
檢查結果,她懷孕了。
那時,她才想起,離開蓮娜小學三個多月來,以前月月都要來折磨她幾天的月經一直沒有來。
醫院的意思是,她連自己的家在哪都想不起來,留着孩子是不明智的。
可是她竟然想要這個孩子。
于是,她不能再裝了。
她聯系了酷維?湯普森。
當然也就知道了蓮娜小學的情況。
更知道了,外面的人都以為她被沙暴吞沒了。
特别是申镱博,竟然還在沙漠裡找她。
酷維?湯普森很快就來到了遊晨晨眼前。
遊晨晨向酷維?湯普森表明的自己的立場。
她現在隻願意做“塵土”,就當遊晨晨已經死了;讓她新生一次吧,要不然她無法活下去。
酷維?湯普森竟然滿口答應,他非常贊同遊晨晨能把往事一筆勾銷。
有了酷維?湯普森的幫助,變成塵土的遊晨晨又能繼續畫畫了。
她選擇一個人繼續邊旅行邊畫畫。
酷維?湯普森真是太夠朋友了,在最短時間内給塵土買了一輛當地能買到的最好的越野車,然後還陪架了三天,在塵土一再的驅趕下才離開的。
當然酷維?湯普森留下話,那車不是送給塵土的,是要從賣畫的資金裡扣出來的。
鳥槍換炮,流浪婆子變白骨精,塵土繼續向高原行走。
半月後,孕吐加上高原反應,她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父親江南笙和龍陵出現在她面前。
第二天,她被強制帶下了高原。
在一個小鎮上,父親給她租了房子。
龍陵留下來照顧她,父親回家把媽媽遊然接來了。
原來江南笙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女兒。
酷維?湯普森本來對江南笙夫婦有着不尋常的感情,一回A城就把遊晨晨還活着的事告訴了江南笙。
至于遊晨晨要以塵土的名字重新來過,江南笙也是極贊成。
遊晨晨要重新開始生活,首當其沖要擺脫的人當然就是申镱博。
隐瞞申家勢在必行,也是江南笙和酷維?湯普森不謀而合的共識。
至于這邊已經找到遊晨晨,那邊申镱博還在沙漠絕望着,江南笙和酷維?湯普森無法顧忌。
因為隻要稍稍顧忌,那怕打個電話,讓申镱博别找了……以申家的本事,隻要起了疑心,很快就能追到遊晨晨的下落。
為了遊晨晨能有平靜的生活,江南笙和酷維?湯普森完全隔絕與申氏的一切信息。
至此,遊晨晨以後所過的日子有前幾個月一比,都算不得苦了;就算孩子出生在車上,那也是有家人作陪的情況下,她并不覺得害怕、孤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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