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柚谷鎮買李子不能一個一個的挑,人嫌棄人家東西的嫌疑;所以賣主甯願不賣也不會讓一個一個挑;但是賣主很慷慨,那怕買主已經給了錢,說加一點,也會給你加一把;因為山裡長的野生李子,是大山的恩賜,和種植成本無關;隻是成交之後也可加那一把和柚谷鎮民風純樸有關。
“我們去買點李子。
”遊晨晨和申镱博的話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
申镱博也知道那野生李子的味道?
不是,是他看見遊晨晨一盯着那李子,眼睛都沒眨一下。
正在這時一個響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那不是小晨晨嗎?
”
這個世界人性就是這樣,大部分人看到某兩個人異于常人,就算好奇也不會做第一個圍觀的人。
但凡隻有一個人圍了上去,那就行成了圍觀的心裡條件――于是,随着那聲音的走近,遊晨晨和申镱博很快就被圈在了人圈裡。
來人是胡小賢的媽媽,遊晨晨還真不知道她的大名,隻知道因為胡小賢,大人小孩子都叫她小賢媽。
小賢媽聲音向來響亮,遊晨晨笑着回複:“小賢媽媽好!
”
可能是因為遊晨晨客套,也因為已經很近,小賢媽的聲音底了幾個音階:“早就聽說你回來了!
今天才見着,越長越标志了!
”
就算再自信的人,被當衆這麼誇着,也是不好意思的,遊晨晨臉也挂不住了,紅得像個西紅柿。
小賢媽又說:“傷腿了,對吧,一珞媽說傷得不輕,看來是真的。
這麼久了還不能走。
”
小賢媽說着還真就蹲下來,摸着遊晨晨早已經不腫的腳:“還痛吧?
”
這是遊晨晨始料不及的,腿縮都沒地方縮,隻有嘴裡忙回話:“不痛了,不痛了!
謝謝小賢媽媽。
”
圍觀的人群,肯定不會甘于沉默,有人在竊竊私議:“這是誰呀?
小賢媽這麼上心?
”
“不知道是誰呢?
面生的很。
”柚谷鎮這七八年裡也會有不少外人來的。
比如娶過來的媳婦。
剛長大的孩子;不認識遊晨晨在情理中。
“小賢媽說她是‘回來’,應該是柚谷鎮的人。
”
“柚谷鎮大着呢,哪能每個人都認過來。
”
“我知道是誰。
”這應該是七八年前就在柚谷鎮的人。
“是誰?
”
“遊晨晨。
七八年前調走的那個遊老師是她媽媽。
”
“哦,老師的女兒,難怪長得這樣。
”
“我想起來了,是遊晨晨。
雖然變了很多,仔細看眉眼。
可不就是她。
”看來遊晨晨真變得不少,就連七八年前見過她的人也隻覺得面熟,不仔細想就對不上号。
“當年,她大鬧了婚禮。
就不見了,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又回來了。
”天哪,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
就算能想起來遊晨晨當年做了什麼事。
也應該三緘其口;畢竟這次遊晨晨是聽到柚谷鎮滑坡了才回來的;多多少少是戴着對柚谷鎮的關愛來的,就不能嘴上把點門。
不揭多年前的傷疤?
“想起來了,當年她是在婚禮上割了自己,然後就住院了。
聽說差點沒命了,太不懂事。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看來當年那件事對這個柚谷鎮影響不小,隻要有人提就有人記得起來。
唉,誰讓那件事發生在當地的鳳凰男――楚一珞的婚禮上呢?
“小聲點,别讓她聽到了。
”還是有善良的人的,說這些并不想傷害到遊晨晨;卻不想這麼近,能聽不到嗎?
“這麼多人,哪聽得到。
”心存僥幸的人處處都有。
“你看她背後那男的,臉都拉下來,看來是極不耐煩了。
”說這話的人聲音越說越小,往人圈的外圍退了去。
看來雖然愛說閑話,可膽小得很!
申镱博是臉色不好,因為他确實聽到了一些關于遊晨晨的流言,可是都是七嘴八舌的;而且說的純方言,他就算專注聽,也隻聽個大概。
“你們說什麼呢,她是在柚谷鎮長大的,也不能完全對柚谷鎮沒感情。
看吧,柚谷鎮這次出的事太大了,都來幫襯了。
不管她以前做了什麼,都是陳芝麻亂谷子的事,你們女人的嘴真是。
”這個聲音比較大一些,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年男人。
他說了這些話之後,議論聲音小了一些;然後他就退出了圈。
他一走議論聲又有了,不過小了很多。
“她這樣的能來幫襯什麼?
什麼都幹不了,還得需要專人伺候。
”這樣的評價就真透着不友好了,好在沒有人搭腔。
“……”
小賢媽媽好像對遊晨晨的腳極有興趣,研究了這麼久才站起來,嘴裡說道:“晨晨,我的飯館不在家裡辦了,在鎮上租門面了,你今天中午在我那吃飯吧,我給你炒兩個你喜歡吃的菜。
”
“不用了,謝謝!
”遊晨晨臉上雖然在笑,可是臉色已經由紅轉變成了泛白。
或許,小賢媽是好心的;因為她隻字沒提當年的事。
可是她這種好心卻給遊晨晨帶來了這麼多的困繞。
遊晨晨雖然做好一切心理準備才上的街,此時她雖然一再提醒自己不在乎别人的評論,可是也難做到當沒聽見似的平靜相對。
她在柚谷鎮長大的,這裡的方言,她熟之又熟,不管是尖酸刻薄的還是善意規勸她都聽得真真切切。
“這麼多年不見了,怎麼也得在我這吃頓飯。
你先逛着,到十二點了就來,我先去準備着,看看集上有沒有你喜歡吃的野生縱菌。
”小賢媽好像不是說假的。
也是,她其實是個熱心場的人,雖然小時候為了楚一珞和胡小賢打架,招聚人找上了楚家;可是楚家珞媽媽也不是吃素的,大掃帚掃院子就給掃了出來。
在别的地方發生這樣的事,好像就結了仇,其實在柚谷鎮,不算什麼。
假期楚一桐回了柚谷鎮,胡小賢是心裡面上都崇拜的不得了,成天跟前跟後的。
胡小賢都忘記了打架的事了,那在柚谷鎮裡算得上八面靈珑的小賢她當然也就找着借口和珞媽媽和好了。
珞媽媽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左鄰右舍的,和為貴,才好生存。
後來孩子不打架了,大人本就沒有什麼大矛盾,經常在一起拉個家常。
小賢媽媽知道遊晨晨喜歡吃縱菌,也是從這些家常裡知道的;因為一到季節楚一珞就會上山菜縱菌,後來還帶着跟屁蟲遊晨晨。
縱菌都是雨後的縱樹下,每次上山都是雨天剛晴,楚一珞和遊晨晨回來總是一身泥……小賢媽看到也會問兩句,珞媽媽又不會為些事撒個謊編個故事的。
後來楚一珞在有縱菌的季節不在柚谷鎮了,珞媽媽有時候會上集上去買縱菌。
再後來偶爾的小賢媽收到縱菌了還給楚家送一點去……
關于縱菌的這一切遊晨晨都知道,現在小賢媽說是去買縱菌,她就有些動容了。
如果小賢媽媽那一嗓子給她心靈帶來了什麼傷害,那“縱菌”二字又讓她看到了小賢媽媽的慈祥一面。
她無以言表,隻說:“謝謝小賢媽媽,不用買縱菌了。
”
“唉,這都放晴好幾天了,也要運氣好才買得到。
我得趕緊去轉轉。
”小賢媽剛轉身就差點碰到看熱鬧的人身上,嘴裡說道:“站這近幹什麼,都碰我鼻子了。
”
“哈哈哈……”圍觀的人一陣哄笑,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申镱博底頭給遊晨晨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小聲問:“面對這樣的盛情,感覺怎麼樣?
”
看明遊晨晨的眼裡的神色,不等遊晨晨回答,申镱博大聲說:“借光,讓我們出去,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買的?
”
小賢媽像剛看見申镱博似的:“哦,這應該就是一珞媽說的晨晨帶回來的女婿吧。
長的真帥氣!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中午和晨晨一起來吃飯呀。
”
“謝謝!
謝謝!
”申镱博連聲音說謝謝,他終于明白鮮少出汗的遊晨晨怎麼都出汗了。
他也想出汗了。
突然有個喇叭聲音傳來:“散了,散了。
幹什麼?
幹什麼?
又把路堵了。
”
圍觀的圈有些松動,然後讓出一條路。
申镱博正要推遊晨晨借路離開,就看到了拿着喇叭走來的人――楚柏。
楚柏不是〖警〗察嗎?
怎麼又成了市場管理員?
哎――别提了,這就是楚柏這麼多天都沒時間回家的原因。
這柚谷鎮一滑坡吧,各行各業都人心惶惶的。
心不安就浮躁,浮躁就各種矛盾總是擴大化,經常引起沖突。
這沖突一吧,一般人去解決,那是苦口婆心也難壓制住。
楚柏一去就往那一站,浮躁都成了氣泡――真是神奇的事情。
所以吧,楚柏現在成了柚谷鎮的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管。
這不,今天是集,他就在人潮高峰期出來逛一圈,沒想到就碰到了阻路看熱鬧的人圈。
遊晨晨來到柚谷鎮,雖然天天住在楚家,可是隻見過楚柏兩面,這算是第三次見。
此時,看到楚柏那就是看到了救星!
一眼驚喜的遊晨晨脫口而出:“楚伯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