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罪第一步,現在面對這個塵土,我得先好好調查。
”申橋有些感動,這個事件他一個人内疚了五年多,今天對着當事人――申镱博說了出來,也算是做好了一切認打認罰的準備,沒想到申镱博顧及着他申橋這張老臉,竟沒追究的意思。
申镱博對申橋舉了舉杯,兩人沉默相對的把酒放嘴邊。
放下酒杯,一直有意無意翻着文件夾裡資料的申橋突然情緒激動,說:“塵土要回國辦畫展了!
”
“塵土回國辦畫展?
”申镱博放下酒杯,直接把申橋手裡的文件夾搶了過來。
直到看見一行文字,确定申橋說的屬實時,他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帶着某種複雜情緒出口:“很快就要見到她了。
”
“嗯。
說了這麼多,主要是想讓你明白,你現在還是要沉住氣來等,”申橋強調。
“好的,我安心等。
”雖然内心狂跳,申镱博還是盡量讓自己的顯得很平靜;要不然申橋就會繼續唠叨,直到他完全收斂住氣場為止。
過了一會兒,像上想起了什麼似的,申橋又說:“這次這麼快查到這些,你叔不無功勞,有空時你得去謝謝他。
”
“知道了。
其實我也明白,這麼多年蘇蓮娜一直在國外,就是叔叔不讓回來,他怕我見着了蘇蓮娜被剌激到又鬧出什麼事來。
”申镱博心情好的時候也還是通人情的,這些話他明白,可是頭一次說出來,隻是這一說又把不住了:“遊小小來A城應該是馬上到了上學的年齡,提前來适應上學的。
蘇蓮娜的一對孩子也兩歲多了吧,總不能真成了小洋鬼子,應該接回來上幼兒園了。
等我得空請叔叔喝茶,然後給他提這個事。
”
“嗯,這事你一提,他就放心了。
應該很快就接蘇蓮娜母子仨回國了。
”申橋這一高興,酒杯裡的酒又沒了,接着又說:“接下來,申家又開始人丁興旺了。
”
“我打電話。
【ㄨ】”申镱博說着就拔通了申耀庭的電話。
他還是有私心的,以遊晨晨和蘇蓮娜的關系,哪有不聯系的道理。
蘇蓮娜一回國,那藏在暗處的人豈不更容易露馬腳。
“喝茶?
好的。
”放下電話,申耀庭愣怔了好一會兒。
開始聽到申镱博約喝茶。
申耀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申镱博這五年中第一次打電話約他喝茶。
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申耀庭立馬給申橋打電話。
還在申镱博辦公桌對面的申橋,向申耀庭證明了一下――今天的太陽确實從東邊升起來的。
申镱博約喝茶,隻是越來越懂事了,對長輩的付出表示感謝。
A城商貿中心五樓。
遊小小玩了半小時電動摩托也沒盡興,遊然說要下樓試衣服時,遊小小央求:“外婆,再玩一次。
”
遊然面對這樣的央求,答應也不是,不答應心有不忍;她隻有把求救的眼光看得龍陵。
龍陵猶豫了一會兒像是下了某個決定。
走到遊小小面前耳語一番。
遊小小立馬就下來了,拉着遊然的手,說:“外婆,走,試衣服去,試完了趕緊走。
”
遊然真想知道龍陵給遊小小說了什麼,可是被遊小小拉着手,也沒時間問,隻有趕緊下樓。
又半小時後,遊小小和龍陵各買了一身西裝。
然後來到地下停車場。
遊小小、遊然坐後面,都系上安全帶之後,龍陵才上車開走。
第一個紅綠燈,第二個紅綠燈都順利通過。
到第三個紅綠燈口時。
明明是綠燈,龍陵也沒有走,隻回頭問遊小小要不要喝水,遊小小說不喝,可是龍陵還是遞了瓶水給遊然:“他渴了時再喝。
”
綠燈變成黃燈時,龍陵啟步過了紅綠燈口。
他是最後一輛過這個信号的車。
車在中途拐入了人行道,進了一個小巷。
遊然驚問:“我們這是要去哪?
”
“去找媽媽呀。
”遊小小搶着回答。
“找媽媽?
”遊然一頭霧水。
龍陵這才解釋:“阿姨,剛才我接到電話,小小的媽媽已經到了A城,我們這就去見她。
”
“我怎麼不知道?
”遊然驚喜中還是不太相信,然後開始打電話給江南笙。
電話很快接通,江南笙隻說女兒已經到了,正和他在一起,細節見面再說。
申镱博的辦公室裡,接到跟丢了遊小小三人的消息後,申镱博和申橋都坐不住了。
申镱博就是熱鍋上螞蟻在辦公室來來回回的走。
申橋就是那個裝風雅在窗口看街景的閑人。
“從電話裡描述的情況來說,龍陵是有意擺脫身後的車的。
不是一再讓小心,不要被發現的嗎?
你的人是不是養得太久,隻知道吃飯,不知道幹活了?
”申镱博雖然極力忍着,可還是忍不住埋怨申橋用人不力。
“龍陵是什麼人?
是江南笙身邊的人,他們那個部門出來的人,誰不是鬼精鬼精的,身手就更不用說了,你沒見過江南笙在蓮娜小學出手那次,你叔叔的形容就是――鬼神一樣的身手。
江南笙已經老了,還那樣,龍陵才壯年。
哎,其實咱們在他們面前走跟蹤這一招也是無奈之舉,無異于魯班門前弄大斧。
”申橋為自已手下申辯。
可一想申辯也沒有用,忙補充:“好在,A城現在全城監控,很快就能找到江家那輛破舊的國産車。
”
“江家那輛車可真是‘破舊’?
你不是說那車裡面内容全部改裝過,車牌号都沒有,還到處跑。
扣了幾次,卻也被輕易的交罰款取了出來。
沒牌照怎麼找?
”申镱博急不擇言,一頓牢騷。
“沒牌照也是一種特征。
現在A城交管部門把控的這麼嚴,沒牌照就是一張犯罪的臉,等着扣車的。
”申橋像是兇有成竹,可是接下來他不說話了,因為這次龍陵出來車上有了牌照,短信是剛進來的。
他隻有趕緊和交管部門聯系,把這個今天特别裝上牌照的車的信息發出去。
現在的申橋和警方各條線上的關系都很熟,因為五年前那個販毒大案偵破,他立了汗馬功勞,成了不記名的編外功臣。
西郊農家小院。
龍陵把車停在了大紅越野車的後面,然後三人下車。
遊小小看到那個紅車就叫:“是媽媽的車,媽媽真的在這。
”
這時院門打開,麥色女人最先沖了出來:“小小,我的心肝。
”
“媽媽――”飛竄出去的小身影迅速盤在了媽媽身上,沒頭沒腦的親了媽媽一臉的口水。
遊然有些愣怔,可也不緊不慢地向母子走去。
等兒子親夠,才看向遊然的麥色女人這時抱着遊小小往前幾步就隔着孩子抱住了遊然:“媽媽,好想你。
”
就那麼被大力抱着,遊然半響才哽咽地說:“想我,沒良心的。
”
“哎喲,我快被擠成相片了。
”遊小小顯然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極為不适應。
“瘋子,越來越瘋了!
趕緊放開,别把小小擠出個好歹來。
”遊然責備着,連扯開肩膀上的手。
“都趕緊進屋吧,站在這目标太大了。
”江南笙一直站在小院門口看着這一切,這時才開口催促。
進到屋裡。
遊然還是一直盯着麥色女人的臉看,半響嘴裡才問:“你去非洲了,黑成這樣?
要不是小小叫喚,我都不敢認你。
”
“我倒是很想去非洲,可是托爸爸的福,我這輩子都很難誇出國門一步。
這臉吧,一個朋友的傑作,保護色。
我現在才明白,什麼叫自己的親娘都認不出來,看來很成功,那朋友不是誇口,下次好好謝謝他。
”
江南笙在一旁笑道:“哪有那麼誇張,自己的親娘都認不出。
你媽媽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變了一張臉,而且是越變越醜。
說白了,你媽媽是心疼你。
”
“知道了,爸爸,這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媽媽了,而你虧欠我那麼多年的父愛。
現在是你還帳的時候了――三角債轉移,你幫女兒好好補償媽媽。
”
“還有這麼算帳的。
好,這帳我認。
呵呵”江南笙極少這樣笑出聲,自從遊小小的到來,這笑聲好像就開始了,今天笑起來極自然;可是她的女兒聽到這笑聲兩眼放光。
小趙這時走了進來,說:“飯已經準備好了。
”
“那麼大的地方,都沒來得及找好吃的,現在肚子空空隻剩肚皮了。
走,吃飯去。
”遊小小說着話就牽住了小趙的手。
龍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這屋裡。
女兒摟着媽媽的肩膀走往内院,江南笙随後,一臉幸福的笑,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
不管有多少人在這一天心有不甘,太陽到時間就西落下班。
博緣城,申镱博的辦公室裡,申橋早已換了窗口站。
在西窗前他眼看着天邊一縷晚霞退去,也沒有接到已經找到龍陵所駕車的消息。
天色變成深藍,沒有開燈的辦公室比外面要暗的多。
昏暗裡,咖啡和酒都無法緩解焦慮的申镱博已經點燃了雪茄。
那一明一暗的煙火就像他此時的心跳,沉重而緩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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