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琬琰見沈悅音擦幹眼淚沖自己笑,才稍微放下心來,這時候憐心端着飯菜進來,看到沈悅音終于起來了,很是高興,将飯菜放到桌子上,輕聲道:“小姐,您今天還沒吃東西呢,想來餓了吧,趕緊起來吃點,都是您平日愛吃的。
”
看着沈悅音興緻缺缺的樣子,料想她沒什麼胃口,但是總不能不吃東西,于是卿琬琰便勸道:“表姐,我知道你可能沒什麼胃口,但是多少吃點。
”端過來一碗粥,攪了攪,“來,至少也把這碗山楂蓮子百合粥喝了暖暖胃,其他的想吃就吃,不想吃咱就不吃。
”
沈悅音看着卿琬琰小心翼翼的樣子,到底還是點了點頭,端過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可能是心情平緩了下來,也可能是粥中的山楂有開胃的功效,沈悅音又夾了幾口菜吃了起來,雖然吃的并不多,也足以讓人放下心來了。
吃飽之後,沈悅音精神也好了不少,想着之前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不禁赫然。
“瞧我,白白比你長了一歲,居然還要讓你哄起來了。
”
“表姐這便是和我見外了。
”
沈悅音想想也是,甩了甩頭,努力不去想揚子珩,道:“對了,光說我了,你昨晚和宣王殿下怎麼樣?
”
“就是一起賞花燈啊。
”
“隻是賞花燈,他沒和你說些什麼?
”
卿琬琰不禁想起昨晚,指尖似乎還有被他大手包裹住的餘溫,臉頰泛紅,瞥見沈悅音戲谑的目光,眼光閃躲,道:“宣王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來就話不多,能說什麼。
”
“哦?
是麼?
”擺明了不信。
卿琬琰沒好氣的瞪着她,道:“信不信随你。
”
話雖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紅暈卻沒有退下去。
沈悅音見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頗為欣慰的拍了拍卿琬琰的頭,道:“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起初我還擔心……”原本想說擔心她和沈氏一樣,因為當年沈氏也是被賜婚,可婚後卻并不如意,但是怕提出來惹得卿琬琰傷心,便改了口,“擔心宣王殿下冷冰冰的,怕是會對你不好,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你比我強,嫁了一個自己喜歡之人。
”
“喜歡?
”
對上卿琬琰迷茫的眸光,沈悅音愣了下。
方才提起言穆清見卿琬琰一副嬌羞的樣子,明顯就是喜歡啊,然而看她這個樣子,她是還不知道?
慢慢的,沈悅音了然,自家表妹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身邊能随時說得上話的親近之人也就卿隽,自然是沒有人教她這些,對男女之情懵懂無知倒是情理之中。
想到自己身為表姐,便道:“對啊,我問你,你會不會總是想起他,會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患得患失,會不會因為他的靠近而緊張竊喜?
”
“我……”卿琬琰回憶着和言穆清相處的一情一景,捂着兇口,莫非,之前和他在一起,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因為她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
沈悅音見卿琬琰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便不再說了,這種事,隻能讓她自己慢慢悟出來。
接着姐妹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其他事,直到天色漸晚,她才離開了忠毅候府。
在馬車裡,卿琬琰一直想着沈悅音對她說的話,心中如一團亂麻。
她,真的對那言穆清動了心嗎?
是,他是救了她好幾次,可她不是一直隻是把他當做救命恩人麼?
而且他總是喜歡捉弄她,她怎麼會喜歡他?
明明當初被賜婚的時候,她是排斥的啊,可若細說起來,自己當時之所以排斥是因為言穆清的身份會帶來許多麻煩,所以自己才排斥,若言穆清不是宣王,那自己當時的想法會不會就不同了?
卿琬琰揉着額頭,眉頭輕蹙,答案似乎已經有了,可又似乎依然模糊。
佩心和佩畫見卿琬琰如此,不由得擔憂。
卿琬琰和沈悅音說話的時候,她們都在外面守着,不知道她們都說了什麼,也就不清楚為何她們小姐明明是去開導表小姐,結果表小姐是沒事了,她們小姐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姐,您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最終,還是佩畫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
卿琬琰聞言,睜開眼睛,發現兩個婢女擔憂的看着自己,想開口說,話到嘴邊,卻又不知怎麼說。
這種事,讓她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末了隻好有氣無力的道:“無事,容我好好想想。
”總會想明白的!
知道卿琬琰不想提,二人也貼心的不再問,不知不覺,安平侯府到了,卿琬琰收起心思,神情如常的進了侯府。
剛進門,就看到佩玉和秋靈迎了上來。
佩玉對卿琬琰匆匆行禮,道:“小姐,您可回來了!
”
“怎麼了,府裡出了什麼事?
”
“侯爺回來了。
”接着壓低聲音,“還帶了一個人。
”
卿琬琰聞言眸光一亮,唇角勾起,道:“既然父親回府了,我自然要去看看了。
父親現在在何處?
”
“正在存善堂。
”
卿琬琰不再說什麼,提步就向存善堂走去,而這次,帶上了秋靈。
照理說,安平侯終于安全回府,存善堂這會兒應該是其樂融融的樣子,可此時的氣氛卻有些耐人尋味。
入眼看到陸姨娘站在一旁,臉色煞白,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神色不明,倒是安平侯,瞧着倒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目光柔柔的看着垂首站在中間的一個做小厮打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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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意。
看到卿琬琰進來,如意隻看了一眼,便怯怯的低下頭,仿若不認。
卿琬琰也隻故作迷惑的瞟了一眼如意,便将目光移開,看到安平侯後,一臉高興的迎上前去,福了福身,道:“父親!
”
“琬琰回來了!
”安平侯心情頗好的将卿琬琰扶了起來,看了看卿琬琰,點點頭,“幾月不見,琬琰似乎長高了些?
”
卿琬琰笑着點點頭,仿佛因為安平侯歸來很是高興,言語間毫不掩飾喜悅,“父親好眼力,琬琰是長高了一點。
”語氣轉而透着心疼,“父親似乎清瘦了些,在啟縣一定累壞了吧?
”
“還好,總算幸不辱命,将事情辦妥了。
”
“這就好。
”這才看了看一直站在那的如意,滿臉疑惑,“不知這位是……”
安平侯目光輕柔的看過去,如意則嬌羞垂眸,見此,安平侯的目光更柔了,而陸姨娘見此臉色便有些鐵青了,老夫人看不過去了,輕咳了一聲,道:“這個是你父親新收房的妾侍,邱姨娘。
”
這便是承認了如意的身份。
陸姨娘怎能同意,張口就要反駁,卻被老夫人擡手制止,緩了一口氣,道:“恒兒,你剛回來,想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之後再為你接風洗塵。
”
安平侯自然是沒有異議,隻是似乎對如意還頗為不舍,看了看如意,道:“那她……”
若不是現在場合不合适,老夫人都想開口訓斥安平侯了,耐着性子道:“既然收了房,總要給她先安排好院落,她跟着回來,也是一路波折,就先讓她休息一下。
”又看向卿琬琰,“琬琰,安頓邱姨娘的事就交給你了。
”
卿琬琰乖巧的點點頭,道:“祖母放心,琬琰會安排妥當的。
”
“嗯,你們都先退下吧,陸姨娘留下。
”
老夫人發話了,幾人自然不敢不從,待安平侯幾人退下之後,老夫人又摒退了屋裡的仆人,陸姨娘這才不再掩飾,滿臉委屈的看向老夫人。
“姨母,您為何……”
“我為何輕易就将那邱如意給收了房?
”見陸姨娘不語,老夫人繼續說着,“你也看到恒兒的樣子了,你覺得就算我不同意,他就會把那如意趕走,再也不和她見面?
”
“這……”陸姨娘無言,她知道,就算老夫人不同意,以安平侯的性子,很有可能在外面置一座宅子,把邱如意當做外室養着。
老夫人看陸姨娘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便道:“你也知道,恒兒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不順,難得這次替皇上辦差給辦好了,這以後說不定就能得到皇上重用了,若是我不承認那邱如意的身份,恒兒那性子直起來,真養了個外室,還是在辦差事的途中遇到的,傳到皇上耳朵裡,那不說恒兒這一場辛勞白費,怕是以後在朝堂上更難有所建樹了,你忍心看恒兒如此?
”
陸姨娘心中暗恨,問她忍不忍心?
怎麼不問問她兒子卿恒怎能忍心如此辜負她!
隻是這些隻能悶在心裡,面上則是委屈地抹着眼淚。
老夫人見此,便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常事,以恒兒的身份,這麼多年隻有你一個妾,放眼整個洛安,也沒幾個了,眼下不過是多了一個人,以你和恒兒多年的情誼,你還怕鬥不過她?
你聽姨母的,男人都不喜歡女人善妒,越是這時候你就應該越做大度越發體貼,這樣恒兒才會越發知道你的好,我同意将她收房,也是把恒兒給留在侯府,若是他三天兩頭往外跑,你便是想争也争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