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可以說最怕的便是眼前的這個大哥了,都說長兄如父,可是在他看來,這個長兄比父親還要嚴格幾分。
故而這會兒被忠毅候沈瑾這麼嚴厲的斥責,沈翼也隻能摸摸鼻子,不敢再說話了。
卿琬琰心存愧疚,便道:“大舅舅不要怪三舅舅了,是琬琰苦苦求着三舅舅,三舅舅才答應的,大舅舅要怪,便怪琬琰吧。
”
卿隽自然不忍姐姐一個人擔下所有責任,便道:“大舅舅,都是隽兒的錯,姐姐和三舅舅都是為了保護隽兒才這麼做的,大舅舅若要罰便罰隽兒吧。
”
周氏見兩個孩子這般,到底不忍,便輕聲道:“侯爺,兩個孩子也知錯了,再說,她們這麼做也是一片孝心,更何況,要妾身說,這兩個孩子經曆了這件事,行事是愈發沉穩了,倒也不算壞事。
”
沈悅音也道:“爹,您就别再和琬琰和隽兒置氣了,他們已經知錯了,您看,他們都被您吓着了。
”
忠毅候雖然面冷,但是對卿琬琰和卿隽是打從心底疼愛的,他哪裡舍得吵這兩個孩子,可是一想到這兩個孩子瞞着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既憤怒又後怕,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将來有什麼顔面見父親和妹妹?
故而雖然見二人垂着腦袋很是惹人心疼,忠毅候依然是有些餘怒未消,還想再斥責幾句,李氏倒是突然走過來一手将卿琬琰拉着,另一手拉着卿隽。
“要說,終究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失職,可憐兩個孩子受了苦,好在嫣兒在天保佑,讓這兩個孩子平安長大,你呀,就别再發火了,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妹妹最是疼愛這兩個孩子,她生前從來就舍不得對他們說重話的,如今在她墓前,你就這麼吵他們,不是讓你妹妹瞧着心疼嗎?
再說,他們也沒錯。
”
李氏說着便不由得想到女兒沈如嫣的音容相貌,一轉眼女兒已經離開她四年多了,忍不住紅了眼眶。
“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我這個做娘的,沒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說着說着,老夫人忍不住哭了起來,幾人見狀,忙上前安撫。
忠毅候不曾想把母親惹傷心了,臉上滿是自責。
“都是兒子的錯!
母親快别難過了,嫣兒她也不希望看見母親難過的!
”
當年的喪女之痛,雖然經過兒孫的悉心陪伴,讓李氏已經看開許多,可不代表那痛已經抹去了,低頭看着女兒留下的一雙兒女,這兩個孩子的容貌都像女兒,尤其那雙眼睛,想着若不是這兩個孩子堅持的話,可能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一直都不知道女兒真正的死因,不由得悲從中來,便是兒孫在一旁安撫,也無法制止。
這下,衆人更是手足無措了,而卿安容見此,心裡自責和對母親的思念交織在一起,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但是卻沒有哭出聲,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哭出聲,外祖母怕是更傷心了,低頭擦了一下眼淚,忙拿着錦帕輕輕擦拭着李氏的眼淚,逼迫自己揚起一抹笑,道:“外祖母,您不能再哭了,讓外公和娘知道琬琰将您弄哭了,定然是要同琬琰置氣的。
”
卿隽心裡也難受,也忍不住想哭出來,可是他不能,他既承諾過要保護好姐姐,自然是不能這般脆弱,眨去眼中的淚意,想出聲安撫,可不知該怎麼說,話在嘴邊饒了幾圈,終于有些笨拙的道:“外祖母,姐姐說得是,您快别哭了,若是您心裡實在憋屈,便打隽兒幾下吧,隽兒皮糙肉厚的,打幾下不礙事的,隻要能讓外祖母笑,就可以的!
”
這話倒是讓李氏破涕為笑,撫着卿隽的頭,嗔道:“哪有這麼哄人?
無端端的讓人打,便是你舍得,我也舍不得,好了,我不過就是心裡有些難過,哭了會兒好上許多了。
”
衆人見此,皆松了一口氣,接着幾人對沈氏的墓碑磕了頭,又在其墓碑前說了會兒話,感覺又起風了,擔心李氏身子受不了,卿琬琰便道:“起風了,外祖母還是先回去吧。
”
“那你們呢?
”
“琬琰想和隽兒去陶嬷嬷的墓地跪拜一下,之後就回去了。
”
陶嬷嬷是看着沈氏長大的,而且當年出事的時候也多得她拼命保護,才保全了卿琬琰姐弟,對陶嬷嬷,李氏也是心存感激的,聽到卿琬琰的話,便也要跟着過去祭拜一下。
拗不過李氏,卿琬琰姐弟便和李氏幾人去了陶嬷嬷的墓地祭拜了一番。
回來的時候,李氏道:“琬琰,隽兒,若是你們不想在安平侯府待了,便來外祖母這吧,沒必要讓自己不痛快。
”
“是啊琬琰,你外祖母說得是,若是你父親和祖母為難你們,就搬來忠毅候府住,這也是你們的家,不要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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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卿琬琰知道他們都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們姐弟好,也是真的願意讓他們姐弟搬到忠毅候府,她也相信,住到忠毅候府,他們姐弟二人會過得很好,但是,她不想給他們添麻煩,而且,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要依靠他們,她努力這麼多年,除了為母親報仇,也是希望能不辜負母親的期望,盡早能夠獨當一面。
所以對李氏幾人的好意,卿琬琰隻能委婉謝絕。
“外祖母的好意琬琰心領了,但是娘親曾經告訴過我,人生下來便有自己要擔當的,不可逃避,他們畢竟是琬琰的祖母和父親,這個結終究是要解開的,而隽兒身為侯府世子,也有他的責任,不能逃避。
”
卿隽點頭附和道:“姐姐說得是,外祖母,您放心便是,隽兒已經長大了,會保護好姐姐也會保護好自己的。
”
瞧着一雙外孫堅定的樣子,李氏歎了一口氣,但也極為欣慰,這兩個孩子到底是長大了,這樣女兒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好,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強求,但是你們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可不能再瞞着我們了,再來,外祖母可就真生氣了!
”
卿琬琰和卿隽相視一笑,對李氏行禮道:“琬琰(隽兒)聽外祖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