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陸姨娘在接到旨意之後,心中既歡喜又是忐忑。
歡喜自然是因為若是陸婕妤一舉得男,在後宮裡紮穩腳跟,那她也就多了一重靠山,忐忑則是姐妹二人多年未見,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進到皇宮之後,眼不斜視的跟着領路的宮女到了陸婕妤所居住的含冰殿。
進到内殿,就看到了陸婕妤。
二人雖然為親姐妹,但是容貌卻是大不相同的,相較于陸姨娘的嬌柔婉約之态,陸婕妤的容貌更顯豔麗。
此刻陸婕妤穿着交領碎花拽地長裙,珠翠滿飾,薄施粉黛,一雙妙目半阖着,歪靠在軟榻上,慵懶之中盡顯媚态。
可以看出陸婕妤氣色不錯,陸姨娘心中高興,便輕聲喚道:“玉妍!
”
一聲輕喚,倒是讓陸婕妤眉頭輕蹙,而她身邊的宮女竹青則皺起眉頭,聲音不高不低的傳來。
“大膽,婕妤的名諱豈是随便能叫的?
”
陸姨娘聞言笑容一僵,見陸婕妤聞言眉頭反而松開了,心一沉,卻也忙跪下來,道:“妾身一時忘了規矩,還請婕妤責罰!
”
陸婕妤這才擡起眼臉,在竹青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對竹青嗔道:“你這丫頭,亂說什麼呢?
那可是本嫔的親姐姐,喚我名諱原本就沒什麼,你何必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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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聞言忙屈膝行禮,道:“是婢子魯莽,婢子隻是擔心此話被有心之人聽到,怕是會徒惹麻煩,才一時多嘴,還請婕妤莫要怪罪。
”
“你呀,就是太過小心了。
”接着看向陸姨娘,語氣輕柔和緩,“姐姐莫要怪罪,竹青是我的大宮女,平日裡就是個古闆的,但也沒有惡意,姐姐你可别和她一般計較。
”
話雖這麼說,可到底還是沒有将她叫起。
陸姨娘心中有些窩火,但人在屋檐下,自然隻能忍耐,于是便一副惶恐的樣子,道:“婕妤真是折煞妾身了,竹青姑娘所言甚是,原本就是妾身的不是,若是因為妾身連累婕妤,那便是妾身的過錯!
”
“姐姐到底是明事理的人,竹青,還不把陸姨娘扶起來?
”
“諾。
”竹青忙過去将陸姨娘扶起來,“方才是婢子的過錯,還請陸姨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
陸姨娘能說什麼,隻能笑着推脫一番,而經過這次,陸婕妤卻更加謹慎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陸婕妤已經不是當年自己的妹妹了。
而陸婕妤在看向陸姨娘這番伏低做小的樣子,心中卻是一番暢快。
這個姐姐從小就處處壓她一頭,而且又慣會裝模作樣,嘴巴又甜,無論是父母,還是其他親戚,都更是偏寵她!
原本她心中就很是不服,所以就立誓,将來自己一定要赢過她!
當年她見安平侯和陸姨娘走得近,知道陸姨娘一心想當安平侯夫人,便想着要同她搶安平侯,可是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看不慣陸姨娘太過順風順水,居然讓其在姻緣上栽了一個大跟頭!
當得知皇上給安平侯和沈氏賜婚的時候,她表面雖然是安撫陸姨娘,但心中卻很是一番幸災樂禍!
不過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姐姐居然為了安平侯自甘為妾,這讓她很是鄙視,不過姐妹一場,她又如何會不知陸姨娘打得什麼主意,雖然此時為妾,但是她還是想着搶到這個嫡妻之位的。
因此,她也不敢放松,當知道皇上要開始選秀的時候,她毅然決定要進宮,隻有得了皇上的恩寵,不管陸姨娘能不能最後取代沈氏,這個姐姐永遠也不會比得過她,不是嗎?
隻是後宮争寵遠比自己想的要複雜殘酷,好在老天對她到底不薄,讓她重得恩寵。
若按照她以前的脾氣,她是會在陸姨娘面前耀武揚威一番,但是失寵的這些年,她受盡了冷言冷語,脾氣也沉了下來,知道在這後宮裡,不僅恩寵重要,家族的支持也更是重要!
隻是陸家早已破敗,而崔家在朝堂上也越發式微,她都指望不上,而之前太後突然宣召卿琬琰,這倒是讓她想到,忠毅候府沈家一直頗受皇上器重!
若是能将忠毅候府拉到自己這邊,那對自己在後宮的處境自然是大有益處的。
而她和沈家的關聯也隻有陸姨娘了,畢竟卿琬琰是安平侯府的嫡長女,而陸姨娘是安平侯的寵妾,讓陸姨娘從中搭線,自然是最合适的。
故而,她才會請求皇上讓陸姨娘進宮一見。
而從陸姨娘進來之後,她也在觀察陸姨娘,見她容貌并沒有什麼變化,反而更添韻味,隻是眉宇間卻平添了幾分憂愁,心中卻有幾分疑惑。
她可是知道沈氏已死,安平侯隻有她一個小妾了,再加上二人青梅竹馬的情誼,她在安平侯府應該很是順遂才是,怎麼這會兒瞧着卻很是憂愁?
斂去心中疑惑,狀似關心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咱們姐妹二人也十幾年未見了,姐姐的容貌倒是一絲未變,反而更添韻味,想來在侯府過得很是不錯。
”
陸姨娘聞言苦笑,道:“勞婕妤挂心,妾身在侯府……一切安好。
”
陸婕妤如何不知陸姨娘這是故意做樣子的,心中雖然有些厭煩,但也不得不裝着憂心的樣子,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
你我是親姐妹,不用見外,說來聽聽,咱們姐妹二人可以一起想想法子。
”
陸姨娘等着就是這句話,于是便将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說了一遍,自然她是不會将自己安插眼線的事說出來,到最後要表達的無非就是自己是冤枉的,末了,按了按眼角,道:“妾身知道自打侯夫人過世之後,小世子他們姐弟二人就對我有些誤解,隻是天地良心,我從來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是,年輕的時候妾身或許還有幾分争強好勝之心,隻是自打生了容兒之後,妾身便隻求一家人平樂安康就好,隻是沒想到,小世子他們對妾身的誤解如此之深,任妾身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而侯爺和老夫人也因此,對妾身心存芥蒂,如今妾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希望以後他們能慢慢解除誤解吧。
”